心机·汉

　　到了，狱卒一把将她按在地上跪倒。
　　佩玉还真不习惯这种古代的跪礼，但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好努力使自己的眼神强硬些，再强硬些。
　　案前坐的，正是那位将他俩“绳之于法”的威严男子。
　　“你叫佩玉？”他问道。
　　“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大胆！竟敢对大人如此无礼！”
　　佩玉感到背脊一阵发冷，正在疑虑是否接着会有棍子鞭子一类的物体落下时，“大人”喝退了那人。
　　“深夜私闯皇宫，意谋如何？”“大人”的语气比她的眼神强硬冰冷多了。
　　“玩啊。”佩玉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谁带你来的？”
　　“我这么大人，有脚有腿，还用谁带？”其实佩玉也怕把他激怒，但话已出口，只好继续装胖子。
　　未料想“大人”竟叹口气，告诉她：“你走吧，以后别这么顽劣，你姐姐在外面等你。”
　　佩玉好不惊奇，刚想发问，但想到现在脱身才是正道，赶紧起身。
　　但刚迈出一步，忽然想起：“大人，我那朋友……”
　　“别多管闲事，快走。”
　　佩玉不知为何，竟被他的气势所威慑，当下只好先行退出。

　　门外站的果然是惊尘。
　　“师姐。”
　　“他们为难你了吗？”惊尘一脸关切。
　　“还没来得及。”佩玉做个鬼脸，“对不起师姐，我实在是笨，找不到出去的路。”
　　“那怎么会跟那刺客到一起了？”
　　“纯粹是偶遇。师姐，你猜那刺客是谁？”
　　“谁？”
　　“吴霖。”
　　惊尘闻言低头沉思。
　　“对了，师姐，刚才审问我那人是谁？他武功好高，你跟他有交情是吗？”
　　惊尘抬起头。
　　“小羽，我也不必再瞒你，其实我是当今太子的太傅，所以才对宫中地形了如指掌。”
　　“你是太傅？”
　　惊尘眼光变得温柔：“我这太傅，还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为了帮你破咒，我早就隐居山林，离开这是非之地。不过我这太傅只有宫里的人和几位大人知道，寻常人并不了解我这个身份。”
　　佩玉点头：“我明白师姐，我不会随便讲的，你真的不可以告诉我关于，关于我自己的故事吗？”
　　惊尘看着她：“过些时日吧。”
　　佩玉知道惊尘的心意不好更改，便也不再坚持。
　　“那么，刚才那人是谁？”
　　“他就是开国功臣之一，执金吾贾复。”

　　“小羽，我想过了，终究是宫中珍品最多，我们还是从那里寻起。”
　　“还要去藏宝阁吗？上次我们已经试了大半，并无发现。”
　　“因为昨日的刺客事件，皇宫内部已加紧防范，再偷偷摸摸进去也有危险，所以我决定把你堂而皇之的送进去。”
　　“做宫女？”佩玉恐惧，后宫争斗的戏看多了，最可怜就是宫女，而且还吃不好睡不好的。
　　惊尘“嗤“一声笑。
　　“就你？你哪有本事做宫人啊，你会斟茶倒酒还是洗衣梳头？”
　　“那做什么？”
　　“藏宝阁掌事。”惊尘微微一笑。
　　佩玉心中一动，想来惊尘应该和刘秀的关系不错，轻轻松松便把自己从监牢中弄出来，想弄个人进宫去当差也易如反掌。
　　“师姐。”
　　“何事？”
　　佩玉嚅喏：“不知道吴霖怎么样了？”
　　惊尘没有放过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小羽，你本不属于这个时代，不该和任何人扯上关系，寻到“心机”后就该回去。”
　　佩玉低头不语。
　　惊尘接着道：“到了宫里，尽量不要和任何人往来，甚至话都要少说。”
　　“我答应你。”佩玉道，“但是吴霖，还请师姐念在和他相识一场，帮他脱离险境。”
　　“他是刺客，这是杀头的罪！我有什么本事去拯救他。”
　　“你有的！”佩玉肯定地看向她。
　　四目相视，惊尘慢慢移开视线。
　　“好，我试试。”
　　“谢谢师姐！”

　　来到藏宝阁已有两日，佩玉已经触摸过全部的宝物了，玉器都检查过两遍以上，不是玉质的物件也都查过一次，可始终是没有发现。
　　惊尘来访。
　　“不必急躁，这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心机”和你讲究缘分，缘分来时，它自会出现。”
　　“你不过是在安慰我。”
　　“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佩玉跳过来高兴地抓住她的手。
　　“吴霖被放出来了？”
　　惊尘点点头：“吴霖是匈奴单于的幼子。最近大汉刚刚平定天下，收复河山。匈奴恐我们会紧接着对他们发起进攻，故派人来查探。”
　　“汉王朝刚刚经过十余年战乱，想必国库并不富裕，将士也劳累，不会轻易出击匈奴。”
　　“没错，况且当今圣上厌恶战争，渴望和平，他并不欲进行疆土的扩张。”
　　“其实匈奴的土地大部分都是贫瘠的戈壁和荒漠，争夺过来并无作用，何苦为此白白牺牲生命。”
　　“倒也不尽然。”惊尘笑，“北方有着大片的草原，西域也有着富饶的土地和珍贵的物品。远了不说，较近处的楼兰、精绝、焉搘，据说风景怡人，生活富庶。所以当年武帝才会倾力扩展疆土。”
　　佩玉这才省起，大汉时节，西域的沙漠化还不甚严重，正是各个小国百花争艳的时侯。
　　“互通有无，友好相待，不是更好吗？”
　　惊尘赞许地看着她：“这正是圣上的意思。”
　　“所以他放吴霖回去了。”
　　“若要对方待己以诚，必先授之诚意。”
　　“可是匈奴会不会以为我大汉软弱，反而一举来犯呢？过去的几十年，我们一直对匈奴的态度软弱，虽自昭君出塞后两家关系空前和睦，但比之武帝时代，他们想必也笑话我们日益衰弱。”
　　“匈奴内部也历经了十年的斗争，兵马急需休整。但如果他们真要来犯，我们自然也是不怕的。”惊尘说得铿锵有声，“我们有将军耿弇、邓禹、吴汉、贾复，再往下数勇敢善战者不知凡几！要论勇猛之士，大汉可是空前的壮大！”
　　“刘秀也真是位好皇帝。”佩玉感慨道
　　惊尘看着她。
　　佩玉笑：“你看这偌大的藏宝阁，虽然珍品很多，可是真正珍贵的宝物，几乎没有。”
　　惊尘也笑：“圣上不喜浮华，克勤克俭，耳不听郑卫之音，手不持珠玉之玩。”
　　“唉，那生活也够无趣的啊。”佩玉夸张地叹息。
　　“师姐，是你劝说的圣上吧？”
　　惊尘不语。

　　“藏宝阁我已经检查遍了，接下来怎么做？”
　　“后宫之中亦有许多珍品，我们继续寻找。”
　　“请师姐安排。”
　　“我不想你接触太多人，我们还是暗中行动吧，我将宫内地形图绘与你，这两日你熟记一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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