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手言欢

　　第八章
　　“颜欢，今天晚上我们的初舞台你来吗？”
　　“看我有没有时间。”
　　“噢，你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
　　“上次病到差点昏倒的人可不是我。”
　　虽然事先得知了颜欢今晚有剧集拍摄无法前来，乔其站在舞台上时还是忍不住四下搜索，虽然观众席上除了应援的灯牌，什么都看不到。
　　乔其从来都是领舞，每次的主打歌里也必有他的舞蹈SOLO，本来是站在舞台上就心无旁骛的人，却因为一个熟悉的身影愣神，在MC台那边的员工通道，换动作时瞟一眼，那个人还在，颜欢真的来了吗，不是说会很忙吗，瞄准四号线摄像机扬起一个最完美的微笑，毫不意外的听到fans的惊呼声，因为这个微笑溢满了内心的温暖所以尖叫声似乎也更大了。尔后，直到曲终的POSE摆定，乔其才敢再次看向那边，聚光灯已经熄灭，通道那边显得很空旷，是真的很空旷，一个人都没有，那么清晰明了，彷佛刚才的一切都是蜃景。
　　回到待机室，经纪人迎上来，照例说着些表现不错下次继续的话，然后递给乔其一盒温热的牛奶。“大哥偏心啊，为什么只有乔其哥有。”
　　“偏心的人不是我，颜欢来过，这是他留下的。想来乔其你跟颜欢关心很不错嘛，上次接机探病的也是他。”
　　“颜欢哥对人很好的。”在容不咸不淡的说。
　　“回头策划个兄弟情深一类的节目吧，乔其你跟颜欢一起上。”
　　“这样的节目有什么意思。”乔其出人意料的拒绝。明明，不只是兄弟情，也不想跟别人分享和颜欢之间的种种。
　　“乔其你这就不够意思了，颜欢是新人你帮他是应该的，对了，也没听你在节目里提过你和颜欢的事。”
　　“公司不是要求我们多说我们之间的事吗，乔其可是个好队长。”在容推了一把沉默不语的乔其。
　　“颜欢最近忙电视剧，不会有时间吧。”乔其好歹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嗯，我也是嘴上说说，公司的决定哪里由得我们做主。”经纪人挥挥手，“况且真的做了这个节目，你们那些喜欢乔其小九的fans怕是要伤心了。”他们的经纪人其实已经是快要结婚的人了，有时候开起玩笑仍像个孩子一般，“你们俩这对CP很成功啊。”
　　“我们那么听从公司的安排，能不能多给几天假期呢？”在容也不指望乔其能有什么反应，在他开口让情况更尴尬之前，自己先否认，至少不会那么难看，自己先告诉所有人，告诉自己，那些情意都是顺应公司做出的。Fans期望的感情，自己想要的感情，乔其都能给，只是对象不是林在容而已。
　　“打歌一结束你们就得开始写真集拍摄和story book，第一次巡演也得准备了，还是不要想休假什么的，趁着年轻，年轻人。”经纪人接手过太多艺人，他是真心希望A.N.JELL能够好好发展。
　　“看您紧张的，我们可不会自己砸自己饭碗。”在容笑着说。
　　“小九今天状态不错嘛，平时上节目也应该这样，别老闷着不说话，现在已经不用坚持神秘路线了。”
　　在容继续笑着没有答话，哪里是状态好，是状态太不好才这样失常，乔其，颜欢哥对你来说就这样重要吗？一遇到跟他有关的，你就不是你了。
　　很多时候，不是我们自己想要改变，只是因为某个人，就不经意的不像自己了。
　　“干嘛。”也不知那段“呃呃呃呃”鬼叫一样的彩铃响过多少次耳畔才传来那人懒洋洋的声音。
　　“今天我在舞台上看到你了。”
　　“我记得有人回答记者时一本正经的说演出的时候心里只有演出。”
　　“……不小心就看到。”乔其好不容易憋出这么一句话。
　　“噗——”颜欢不给面子的大笑，“果然太耀眼了不是好事。”
　　“呐，颜欢，结束以后我来找你吧。”
　　“天天黏在一起干什么，又不是小女生。到我了，挂了。”
　　乔其看着已转为屏保的手机桌面，那是他跟颜欢抱着厚脸皮的照片，两人咧着嘴笑着，在那个午后，阳光正好。然后屏幕的光线暗下去，直到黑屏乔其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彷佛可以跨越那些电波追随到颜欢的身影。颜欢，我都不知道，自己如此依赖你。
　　“乔其别发呆了，记者们还等在外面呢。“在容推推乔其。
　　“噢。”摇摇头，乔其还是人前那个威风凛凛的队长。
　　接下来的通告多到可以淹死人，乔其仍是坚持每天给颜欢电话，可都说不了几句就被挂掉，搞得乔其小娘子私下总是一副“媳妇儿跟人跑了”的怨念模样，好不容易抽了个空当又拨通颜欢的电话，“最近在忙什么啊，都听不到好话。”
　　“乔其你还真打算管我。”
　　“见不了面我打电话做错了吗，哪对情侣不是这样。”听到颜欢不满的语气乔其火气也上来了。
　　“你该明白我一向是自由惯了。”颜欢也收起惯用的玩笑话，“现在是在跟剧组的人聚餐，满意了吧。”
　　“颜欢，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乔其撂下电话。
　　活动强度太大，再努力也免不了被质疑声围绕，乔其作为队长首当其冲面对压力，想听颜欢的声音，却每每三言两语就被打发掉，体谅他拍戏繁忙，这会儿却因为一个聚餐也可以被忽略，乔其无力地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他终于开始思考那个一直不敢触碰的问题，颜欢，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那边颜欢丢了酒杯先离开了饭桌。颜欢一直都有太过强烈的自我意识，不是不会理解别人的想法，但更多的时候他觉得独自生活也没什么不好，即使是恋爱关系，也没必要随时掌握对方的行程，这样还拿经纪人来干嘛。不指望乔其能够明白，也尽量耐心些，可实在受不了那种密不透风的爱，自己对乔其的爱不会少，但这并不代表需要改变什么。

　　“跟乔其吵架了？”隔天的综艺节目空当，苏特凑了上来。
　　“臭小子居然挂我电话。”
　　“连乔其都生你气了，颜欢你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
　　“呐，狗特，你跟你女朋友是怎么相处的。”
　　“有时间就天天待一起，不在一起也随时电话短信联系。”
　　“也不嫌麻烦。”
　　“现在想来确实麻烦，但是那个时候真的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她一起分享，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不过，这也因人而异，颜欢你不用多想。”
　　“狗特我一直觉得两个人可以既是相爱的互体又是独立的个体，这不矛盾。”
　　“可是颜欢——”苏特顿了顿说，“恋爱不是一个人的事啊。乔其是真的喜欢你。”
　　“我是闹着玩的吗？”
　　“我的意思是有的时候你也可以稍微变通一下。”苏特换了调侃的语气，“你那号称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怎么就偏偏载这上面呢。”
　　“……”
　　“不过乔其会来跟你道歉的。”苏特很肯定的说。这或许就是相爱的人的通病，明明心里早已确定对方却又乐此不疲地丈量路程。
　　颜欢这边倒是一派平和，乔其只要闲下来就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乔其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挂了颜欢的电话，那么了解颜欢的性格还是忍不住发脾气，拿出手机又不好意思按下通话键。谁说人生漫长，又是谁说人生短暂，有你在身边一切恍如浮光掠影，不见你分分秒秒是为煎熬。
　　“乔其哥你转来转去不嫌累？”
　　“随他去，心情不好总得发泄。”在容懒懒地接话，不阻止不劝解，他林在容没有那么善良。做不成恋人就当知己更多是自欺欺人罢了，到头来，伤害的也许是三个人。
　　“今天结束以后去喝酒吧。”
　　“乔其你要发疯别拖上整个队伍，不是号称最负责队长吗？”虽是嘲讽，语气也掩不住关心。
　　“到你们了。”经纪人打开门招呼他们出去，“加油！”
　　“靠乔其你还真是行动主义。”在容看到乔其的包没了。下了舞台乔其就不见踪影，问了助理姐姐说是甩下一句有事先走就跑了出去。
　　“诶在容，乔其人呢，怎么还不上车？”
　　“噢，哥对不起，看我这记性，乔其说有东西落在公司又不愿意耽误我们回宿舍就自己先走了。”
　　“这孩子，又不是不顺路。”
　　回到宿舍等了许久也不见乔其回来，在容拨通了电话，没关机，也没人接，咬咬牙悄声换了衣帽想着能在哪里找到乔其。他们常去的小餐馆已经打烊，家附近的便利店找遍了，街头的公园也没有人发疯跑步，在容考虑要不要去颜欢他们宿舍楼下守着，然后手机响了。
　　“乔其你在哪儿？”
　　“小九你给我电话呢。”
　　“终于舍得接了！”
　　“刚刚看电影开了静音。”
　　“电影？”正疑惑着，在容看到乔其慢悠悠地从电影院走出来。为了方便，公司给他们租的公寓离市区不远，附近有商业中心，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常常溜出来吃饭购物，不是睡不著，只是并非一觉醒来问题就解决了，还不如找个更宽阔的地方放松心情。看着自己熟悉的身影，因为最近的繁忙，又瘦了很多，之前一起去买的衣服现在松松垮垮套着，自有一番颓唐清诀的味道。
　　“呐，小九。”一开口，还是自己熟悉的少年，虽然时光硬生生地横在他们之间，有些东西，不是说不要就不见了的，“本来想先一步回家睡觉，看到午夜场播《狮子王》就买票了。”
　　“没看完就出来了？”算算时间，估计电影放完自己已经在wonder boy宿舍那边耗上了。
　　“也不知道颜欢怎么就这么喜欢这电影，没什么特别的啊。”乔其困惑地问着，眼里的茫然若失让人不忍离去。
　　在容没有回答，这本身也不是一个问句，乔其只是想说他爱颜欢他很在乎颜欢他只是想提到颜欢，心里满满的都是颜欢。
　　“走吧，太晚了。”在容转身，他不愿意看到乔其瞳孔中别人的倒影，“真的难受就打个电话吧。”
　　“小九，你——”
　　“乔其你真不够意思，我一直等你亲口告诉我，结果还得靠我来点破，白把你当好兄弟了。”在容说的很大声，仿佛这样就能掩盖那份心虚，还是没有回头，害怕被乔其撞见自己的不甘，都说嫉妒的人是最丑陋的。
　　“呐，小九——”走到宿舍楼下，乔其停了脚步，“你先上楼吧。”
　　“嗯。晚上风大。”在容背对着乔其挥挥手。
　　等到身后没了动静在容才摁开电梯上楼，洗澡睡觉。在容都不知道自己是那么好心的一个人，躺在黑暗中绽开绝美的笑颜，“林在容，你真虚伪。”心里恨不得乔其跟颜欢从此陌路，千万遍祈祷乔其跟自己说“呐小九，还是你最好”，即使不能在一起也好过见他为别人伤神。可是，为什么还是把他推开了呢，觉得自己就像个耐心的保姆，一遍遍教导两个孩子恋爱。“呐，乔其，我舍不得你难过呢。”舍得舍得，有得才能舍，因为得不到，所以不舍得。

　　“颜欢，是我，你下楼好不好。”
　　很快的颜欢出现在楼梯口，“颜欢我——”
　　“有什么事，已经很晚了。”
　　颜欢出现了，却以最决绝的方式，会朝你走来却不看向你，会迎上你的视线但眸子里没有你的倒影，这是比转身躲开更残忍得多的方式。
　　“颜欢，我——”乔其避开颜欢的眼睛，“你知道的，我爱惨了你。世界上的确不止你一个人，可是怎么办，我就喜欢这样的唯一的你。以后，我们都按你说的来，好不好，颜欢，不要生气了。”
　　颜欢没有想到这样的话是如此动听，又或许这是乔其说的的缘故，拿眼直直望向乔其，“呐，乔其，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自私。”
　　本能的想要否认，看着颜欢清澈的大眼睛里的自己又鬼使神差般的点头。
　　“你还敢点头？！”下一秒乔其就挨了个爆栗，“看来教训给的不够啊。”
　　“呐，颜欢，不生气了吧，对吧。”乔其抱住颜欢。
　　任凭这个比自己还高一头的人在自己颈间蹭来蹭去，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气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生气，抓个机会闹别扭而已颜欢大人的心思谁能猜，他反正是羞于承认喜欢逗乔其却更看不得乔其一脸落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穴？
　　“这可不行！”颜欢一把推开乔其，“我可是天上天下的颜欢大人。”
　　“我知道。我是A.N.JELL的队长乔其，请多指教。”
　　“孺子不可教。”
　　“还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身份。”乔其握住颜欢的手，笑容温润美好，“天上天下唯颜欢独尊的乔其。”
　　用金玉良人来形容他们，也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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