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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0 章
毛笔、贡墨、端砚。
几缕发垂在右颊，目光无神的不知落在哪里。
书案上平铺着宣纸，手中的笔不知所写的在纸上划着，笔墨早就填满了……
笔停落，狠狠的压在桌上。
酒醉娇颜的人分不清楚谁人，玉容上慵散的笑意却硬生生将他的一切都撕碎。
‘自此之后，我心中再无此人！’
‘再无你欧阳克！’
气息反复由弱而强……
‘再无……’
‘嘣。’
翻了。
双手奋力的一翻，书桌摔落而去；桌上的文房四宝落入了毁损的命运。
背靠在椅背上。
门外的仆人听到了声响，跑了进来。
见屋内凌乱不堪的，立刻弯腰想要收拾。
“你们不要动。”他依然靠在椅背上，冷冷的。
仆人们有些不知所措。
仿佛就是要一切如此凌乱无法收拾。
“我没事的。”轻轻的一声。
没事的。
不管她听到了什么，只要解释清楚——就都不会有事的！
九儿不会绝情，她不是那般的女子。
“我没事。”只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
想化开镜中人带来的危机……
却闭上了眼。
没事。
眉头深锁，怎么都化展不开。
门外，罗兰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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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王府里要寂静不易。
灯火和来往的人不止。
要等到真正的安静，需要很久。
干燥的燕京。
此季的夜风已经能够吹的刺心，闭着眼让那风吹着；将心头的一切都吹去，随风而去，飘的很远，远的不会让任何人触碰到——包括自己。
雪白的貂毛裘氅盖上了肩头。
弯月下，佳人赫然回头。
桃花的笑颜清晰又陌生。
分不清那是何人。
江央。
她还是看清了。
雅贵的公子微笑，略微摇头：莫对他言语，若卿什么都不想说。
抬眼一弯如勾的弦月，
“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如钩。
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我没在等人。”
墨扇在手中收起“是嘛。”淡幽，不想证实她说的是否真实。
“我说了，没有等……”
与他的不追究的淡幽相比，九儿的急于辩解是如此苍白无力。
黑眸幽幽的紧紧盯着有些激动的她：她的心——乱了，她的人——慌了。
凌乱于她眉间，焦躁笼住她所有。
白裙背对他。
“他值得如此吗……”
“我不要听！”
一个说的慢，一个抢白的快；
一个劝解，一个蛮横。
“你的聪慧呢？你的精明呢？”他擒住了她的腕，脸上都是克制的怒“九儿。”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九儿清冷恢复，目光锐利如箭。
盯着握着手腕的人，几乎可以将他射穿，那冰冷的模样仿佛雪山上最无情的雪女“雪崩、灭顶；我俱甘之若饴。”
“就为了那个风流……”
那质疑的神色，让江央有些狼狈：对于九儿而言，一个和百个都一样。
“九儿。”江央还是抓着她的腕“我不行吗？你给彼此一个机会啊！”他也乱了，因为她的清冷而乱“你不是喜欢圣湖圣山，夏天的时候我们去圣湖避暑；秋天的时候我们可以去雪峰看景；你喜欢到处游玩，我们也可以去周边小国；等春天的时候我们一起策马，冬天的时候我们看雪啊！九儿，他可以给你的；我都可以加倍的给你！”
“伤——也要加倍？”她突然笑起。
流光溢彩的笑颜却让江央紧握的手失去了力道，心都被揪起。
“你明知我没有这个意思。”处事向来圆滑的江央只有在她的面前才如此错失方寸。
一阵风起——
白裙飘扬起来；
白衣随飞。
“看来夜真的深了。”九儿抬起头，这燕京的夜风真是吹的好冷。
既然夜深，诸事不宜多论。
“我送你回去休息。”江央也知道自己心急了，只是……算了，一切都有时间，来日方长；他都等了这么久了，若真能夺得美人归，再等一下又何妨呢。
九儿恢复了对他的态度“得了，我还会迷路吗？”
江央情深意真，更话中藏句“我希望你真如自己所言，不会迷路！”
“不会，我一定不会迷路！”九儿背转，白裙在风中衣袂飘飘，双手负在身后；脚点地，行神如同即将远去……
“九儿。”江央看的心中生出惧意，难免想要伸手。
抓住。
但白裙掠过，光影间人已经远去。
黑眸看着远去的白影，手中墨扇下那块墨玉垂荡。
蓦然！
江央仿佛一双凶残的蛇眸在自己的身后凝毒，那一直在九儿身上的注意力终于发现了藏匿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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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在他手中转着。
江央单臂负后，一手握着墨扇。
他白衣残躯。
他素白闲雅。
“夜深了，欧阳公子身负重伤；不如也早些休息吧。”江央见他一直不曾言语，不想多留。
“这块玉。”他看着玉随红绳旋转着“我一定亲自为她戴回去。”
“是嘛？我可却知——”背对的江央不敢苟同“——她丢弃的东西从未回头再看一眼。”
“那江央公子愿意和我打个赌？”欧阳克勾动嘴角浅浅的笑意。
江央回转，目光凌厉。
欧阳克握住了红玉“若她回头戴玉——”
“求亲之事永远作罢。”江央深知九儿个性，也决定和他赌一场“若她不会戴回此玉？”
“我亲自为你迎娶之路牵马。”
“好。”
那二张同样的面貌在此刻却是不同的表情。
双掌相击。
望着那个健步如飞的身影离去，坐着的人紧紧握着。
“为何要和他赌下这个你都知道不可能的约定。”罗兰一直跟着他，躲在花丛后“公子，你一定输！”
“我不会输！”轻轻而言。
罗兰幽怨的横眼，泪却滑落“你知不知……”
“不管如何说。”他拿过一边的拐杖，撑起了身体“我只知道我不会输！”
自她面前而过。
你为何这么自信？
今日今时，你还有什么可以凭借？！
你不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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