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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8、何家大堂 内 日
“这个不肖子终于要回来了!”何老爷两眼放光,“老大,你看,你看看,他的信!还要娶个东洋女人回来,他怎么改不掉那个什么也不顾的脾气!叫人拿他怎么办好!”宣瑾接过信,细细看了一遍。
“爹,宣泽看中的人,不会有错的。”宣瑾很笃定的回答。他这个桀骜不驯的弟弟终于要回来和他团聚了。
“国家现在这样,什么时候和日本人打仗都说不定,娶个日本女人进门,不是让人指着脊梁骨骂吗?”
“爹,如果时间不错的话,应该就是今天去接弟妹,下午的车。路上耽搁了,这信应该一个星期以前就到的。宣泽这几天里也会回来,就指不定是哪一天。”
“你亲自去接,派几个妥当的人跟着。人生地不熟的,还不知道会不会讲中国话,别给丢了。先接回来,等这小畜牲回来再说吧。”何老爷挥挥手,示意他们各自办事去。
9、火车站 外 日
宣瑾站在人群熙攘的月台上。一班火车刚刚到站。
宣瑾观望的一会,开始沿着车厢往前走。忽见一个小孩没头没脑跑来,一气撞在他腿上。孩子一软,宣瑾急忙扶住。
孩子抬头,明亮的眼睛,漂亮的额发柔软的贴在额角,穿戴的很是齐整。
不远处一个穿藕荷色和服的少妇小脚颠颠的一路跑过来。跑到跟前,停住,深深地施一礼,“先生,对不起了!孩子小,不懂事。”抬起头来,有礼的微微一笑,把孩子揽到自己一边。
宣瑾望着眼前的人,觉得依稀在何处见过,究竟何处,却是不能记起。
“先生,请问杭州城里的宁远茶行在哪里,你可知道?”
“你要去宁远茶行?”对方点一下头。
“你是从神户来的?”
“先生怎么知道?”女子惊讶地看着他。
宣瑾缓缓把帽子摘下来,金丝边的眼睛摘下来,捋捋头发,微笑看着对方。
“宣瑾君!”对方的眼里放出亮来,她低头对孩子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日语,把孩子轻轻往前一推。
孩子受到鼓舞,抬头清脆大声的对宣瑾说:“我叫何寄客。我的爸爸叫何宣泽,我的妈妈叫川岛幸子,我的伯伯叫何宣瑾。我的家在中国杭州宁远茶行!”宣瑾听闻,心里震了一下,往事翻涌,百感交集,一时又不好发作。如此这般,他的好弟弟还是当年的脾性。
“多年不见了,幸子长大了。宣瑾哥哥应该想到的阿,阿泽信上没提你的名字,我应该想到就是你的阿!”
幸子在随身带的布包里提出一个绢袋:“宣瑾君,当年离开何家大院的时候,你告诉我,不管走到哪里,只要这个拿在手里,我们就会认得对方,我一直都带着。”
宣瑾接过打开,是与他那把配对的紫砂曼生壶,壶盖上磕了一道豁。
幸子不好意思地说,“孩子拿去玩,不小心给磕掉了。”
他看幸子眼神冷了一下,低头抱起寄客说:“走啦,我们回家去,一家子都等着哪!行李在哪?我让阿辉阿富送回家去。”一路朝前走去。
10、何府大堂 内 日
车子停在何府门前,幸子跟随宣瑾一路走进来。
年轻一辈的下人没见过幸子,觑着眼瞧她。宣瑾站在庭院里宣布:“这位是新来的二少奶奶!”众人纷纷到跟前来问安。
“爹,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幸子!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原来泽儿娶的是你!难怪我说,他怎么能娶个东洋媳妇呢!”何老爷回忆起七八年前幸子临别何家的那个晚上,“那时你哭着抱着柱子不肯走,一别竟这样久了!你父亲还好吗?”
“家父还好,就是我与宣泽君结婚的事,他老人家气了许久,新近我带寄客去,他才认了我。现已经好了。”
众人久别重逢,一起叙了些旧事。何太太把寄客抱在怀里,亲一亲,又说几句,心肝肉儿似的,好不欢喜。
11、邀月阁紫玉房内 内 夜
“紫玉,今天不听你唱曲儿,我心里烦,陪我说会话吧。”
紫玉点点头,安静的靠在一边。
“今天幸子回来了,还带回来我的侄子……她成了宣泽的妻了。八年前她从何府的大门里走出去,我在黑暗里看着她,他认不出我,她认不出是我还是我弟弟。她喊‘是宣瑾哥哥还是宣泽哥哥?’我没有回答她……”
“你……那样难过吗?不要再喝了!”
“我不难过,我只是有……一点……失落。”
这是小丫头坠儿端进来两碗桂花莲藕糯米羹,顺手给紫玉掸了掸床铺,给如意鼎里续了点香。
宣瑾在一旁半醉半醒的说:“若与你多情小姐共鸳帐,怎舍得你叠被铺床?”
“坠儿,出去!”紫玉忽然低低地喝了一声。
坠儿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合着托盘飞快的跑了。
“怎么了?不过说笑而已。”
“我问你,今晚留下来吗?”
“你不是说……”
“我说什么?”
“你要我留,我便留。”
紫玉把眼睛别在一边,不看他,也不说话。
“紫玉,我是真心待你,你相信吗?”末了,他一跺脚,“好,我去找云妈妈。”
12、邀月阁云妈妈处 内 夜
“云妈妈,你什么也别说,听我说。”宣瑾自腰间解下一串双衡比目玫瑰佩,把云萧萧的手拉过来,塞在她手心里,握紧了,再送回去。“我今晚在紫玉房里留宿。”
云萧萧连忙摆手。
“我知道不合规矩,不然也不和妈妈你说了。我和紫玉的情您也是清楚的。自是礼法不通,也要兼顾人情的。这原也是宫中的玩物儿,这几年宫里不济才流落民间。拿着典当了去,别说请一个月的酒钱,就是请一年,只怕还富余。当了也可惜,妈妈不嫌弃,拿在手里玩吧。”
云萧萧瞧着这个清俊的小后生,长的面白眼细,一副斯文正派的模样,恁的说出这番话来,行事这样周全老滑,半天说不出话。
“云妈妈不说话,我就只当妈妈答应了。只是有一点,紫玉还是顶青馆的名号,妈妈意下?”
“那是自然。”
“好,妈妈果然性情之人。回头我再谢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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