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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日报》的头条以及“水蛇妖”
宝瓶宫睡着了,像乞丐似的躺在街上……不对,她不是睡着了,而是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正瞧着她,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显然是他将她摇醒了。
“你还好吗,不舒服?”他说,瞪大眼睛窥探她的每一个变化,“我送你去医院。”
宝瓶宫坐起来,依然感到精神不振,昏昏沉沉,年轻人托住她的胳膊把她扶了起来。她在街上几乎游荡了一天,这样一来,这天的课业算是完全被耽误了,而且,她竟然晕倒,像乞丐似的躺在街上,这让她非常生气。她向街道看了看,已经是下午,天气过于温暖,街上没有多少行人,然而她内心的压抑恐慌的感觉依然没有散去。
“我先送你去医院,然后通知你的哥哥,现在你先去医院。”
“不用了,我没事,谢谢你。”她问,“你认识我?”
他笑了。她突然意识到提这个问题很傻气。最近,她上报了,而且不止一次,确切地说是被某些无所事事的人纠缠,而且还是上了《玻璃日报》的头条,弄得焦头烂额。
“你的父亲和蒲翼给了我很大的发展空间,这样说你明白了吧。”他笑着说,“我的车就在那里,我想你不至于又想在街上晕倒,这里狗仔队的密度很大,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你最好小心一点。”
“我没事,谢谢你。”
她没有接受年轻人的帮助,而是通知外婆让司机李伯到日月巷的修安路广场接她,同时让家里准备好她喜欢吃的食物,回家之后她会立刻坐到餐桌上填饱肚子,否则,她不能保证在蒲家服务了三十九年的老厨娘会平安无事。她虽然精神高度紧张,又疲惫不堪,饥饿难耐,但她更想找人干架。
宝瓶宫走进家门的时候,欧阳芳芳在厅堂与外婆聊天,她们在等她。宝瓶宫饭后想睡一觉,她请欧阳芳芳先回去,她不想被人打扰。可是,她吃完饭回到房间,欧阳芳芳已经在里面摆弄她的玩具了,她把她晾在一边,倒在床上打算睡觉。欧阳芳芳十分知趣,没有打扰她,在她旁边躺下了。
“你是来告状的?”
“不是。”
“我知道你没有,但是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回去吧,今天托你下水,让你也没有课上,谢谢关心。”她有气无力地说。
“早上你的样子非常吓人,有没有去看医生?外婆告诉我今天你一直没有回家,为了不让她担心,早上的事我什么也没说。瓶子,你要担心,最近是不是很不舒服?”
“谢谢你没向安娜妈妈提起早上的事,她太敏感,非常谢谢。”说着宝瓶宫用脚踩住欧阳的腰,把她从床上推了下去,“走吧,别烦我,今天不回去也不要来烦我,到隔壁房间去。”
“有件很秘密的事要告诉你。”她拍了拍她的头,“阿布露遇到麻烦了,需要我和你的帮助……”
“现在我不想管事,谁都一样,你走,我要睡觉。”她喃喃地轻声说。
“明天,瓶子,我们明天再说。我今晚就睡在你这里,不回去了。”
“回去,让若根送你,别烦我。”
欧阳芳芳下楼了,她了解她的脾气。
第二天,宝瓶宫没有准时到学校,她又迟到了。最近一周,宝瓶宫的变化显而易见,她变得不合群,沉默寡言,暴躁易怒,这有点反常。她没事总是一个人待着,有事也不找欧阳芳芳和阿布露,两个朋友始终疑惑不解。
“你知道,宝瓶宫有三次上了《玻璃日报》,可是这对她似乎没有太大的影响。”课堂上,阿布露凑近欧阳芳芳的耳朵轻声说,“现在看来,我们对她是不是太冷漠了,欧阳?”
阿布露长着巴比娃娃般乌黑修长的睫毛,肤色有些偏黑,但完全不影响个人魅力。她有一对均匀丰满的肩膀,健康的皮肤,骨骼精致。
“没有的事,阿布露,我肯定。”欧阳芳芳若有所思地看着宝瓶宫,十分肯定她的判断。
下课之后,两个朋友在走道挡住了宝瓶宫。
“瓶子,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欧阳芳芳问。
宝瓶宫缄默不语,反而不耐烦地想发火。宝瓶宫的母亲安娜是有东西方血统的混血儿,已故父亲是西方金融业行家,她的母亲是东方少数民族,歌坛的长青树,但安娜更多地继承了西方血统,一身雪白的肌肤和高大的骨骼,却有一双东方式的黑眼睛。与安娜正好相反,宝瓶宫更多是随了她的父亲,而一双眼睛却是蓝宝石的颜色,晶莹而透亮。
宝瓶宫从挎包中取出报纸塞到欧阳芳芳胸前,几乎在强硬地推她了。
欧阳芳芳看了一眼《玻璃日报》的头条新闻,愤怒又吃惊,压低嗓门用质疑的口气说:“这些疯子,乱写些什么?还有医院开据证明!”
“这是我呕吐的照片,哪里来的,欧阳芳芳?这件事还会扩大,我将成为这个学校的笑话。”她愤怒地在原地打着转转,向路过的同学投去厌恶地目光,几乎快抓狂了。
“问题很严重,瓶子。”阿布露说。
“那个水蛇妖蠢蛋,实在卑鄙透顶。”
“那么,水蛇妖在这里,你想怎么样,亲爱的?”
这是个妩媚性感的女孩,过于成熟和丰满的身体与她稚气未脱的面容很不相称,实际上她还不到20岁,永远穿着暴露的怪异的服装。她身上的衣服完全出自她的创意。她有专用的服装师,美容师,她能三天足不出户,钻研所谓的流行与时尚。在她身边聚集着一群时尚的弄潮儿,其中不乏男性女性化的怪物,变性人,同性恋者,或者还有吸毒者。宝瓶宫视这个群体为变态的乌合之众,怀疑这个群体的“头儿”,日月巷另一个跨国企业的千金管册是水蛇转世,亲昵地称她为“水蛇妖”,这对她实在是名符其实。
“亲爱的,你可真倒霉,这种事竟然上了本市的头条新闻。”水蛇妖微笑着说,“你真奇怪,竟然是少女妈妈还跑出来‘电男’,看你的苦瓜脸,快回家去吧,要小心谨慎。”
“是你干的?”
“是的,我认为生活太平淡了,像白开水一样无趣。不过,这是事实吗?”她指了指她的肚子,扬起钉有眉钉的黑眉质疑地问。
“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则,我不能保证会干出什么事。”
宝瓶宫的蓝眼睛周围长满了修长的黑睫毛,通常在她沉思的时候会透出忧郁的光芒,然而一旦情绪大变,愤怒的目光就显得尤为可怕。她瞪着水蛇妖,说出的话每字每句都透出极度的愤怒,像疯狂的母狮子充满了野性。
水蛇妖迎着她的目光,缄默不语。有一会儿,水蛇妖的脸上出现了另一种古怪的气质,复杂的严肃和沉思,这很奇怪,仿佛一锅精心烹饪的汤里的主料是鱼和熊掌,完全是不可思议的料理。
“好吧,馊水瓶,不愧是瓶子,我知道怎么做了。”片刻之后水蛇妖退怯了,若无其事地说,“不过,知道吗,我没有什么损失,可是你不同。游戏挺棒,对不对?”
“你知道怎么做,蠢蛋。”
“当然,我很清楚。这就是我预期的效果,这就是真正的娱乐。”
对,这就是她预期的效果,是她在富足的生活中寻求的非同一般的刺激。她可以认输,可以做小人,可以随时变换角色,任何角色,只要她感到刺激就行。
水蛇妖走了。宝瓶宫重又将报纸塞进挎包,向围观的同学一声怒吼,驱散了人群。
“阿布露,你要死了,这样吓我。”她转身的时候,站在身后的阿布露突然吓她一跳,她差点没有跌倒。
宝瓶宫怒气冲冲地走了,任其欧阳芳芳如何叫唤,头也不回,离开了“贵族学校”。
“我可真是,自己找麻烦,没有做好防范措施。”阿布露气恼地低声说,“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你一定要陪着我,欧阳芳芳”
“你要原谅她,阿布露。”
“当然,我理解瓶子,她和我不同。但是她现在的情况,即使是我也难以接受,我们得帮她。”阿布露忧心忡忡地说,“但是,除了安慰她,听她诉苦,或者献出我的身体让她打个痛快,我想不出我们能为她做什么。我们先看看她家里的反映再说,她母亲对这件事不会坐视不管。真是,水蛇妖和她玩真的?我不会拿我的事去打扰她,我们自己解决,前提是你要陪着我,欧阳,给我信心。这是常有的事。”
“常有的事?”
“当然,常有的事。难道不是吗?”她抬起高傲的脑袋斜睨着她,“现在是开放自由的时代,女人没有男人照样能生活,何必要忍受古老的不公平的束缚呢?人生就是要开心,要心灵自由。”
“是这样吗,阿布露?”欧阳芳芳使劲推了推阿布露,呵呵地笑个不停。
两个朋友轻松地商定了日期和地点,阿布露将拿掉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她第五个男友的孩子,也是她放弃的第三个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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