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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斯卡哈姐姐有消息了?高根叔父中午就知道了,却没有派人来通知我?……奥菲亚微微皱了皱姣好的眉头,她此刻脸上没有涂抹油彩,表情显得格外生动。低声重复了一遍,她很快就咀嚼出了库赫兰话中的弦外之意,环顾了下四周,确定除了铁笼里的阿格里帕外,没有其他人在场后,一个翻身也跃上屋顶。
“喂,斯卡哈姐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她伸手抓住了库赫兰的衣领,鼻尖微微地起伏着,几乎就要贴上了他的头发。
库赫兰顺手推开了她,整了整上衣,才懒洋洋地回了一句:“这是有求于人的时候所应该有的态度么?堂堂的影之国公主居然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请……请告诉我!斯卡哈姐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奥菲亚确实有些着急了,她咬了咬嘴唇,用上了敬语。
“……叫库赫兰大人。”
奥菲亚几乎一口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她的眼睛里简直能喷出火焰,那微微浮着些雀斑的脸看起来异常苍白。过了好半晌她才从牙缝中勉强挤出了这几个词。
库赫兰似乎很中意她的窘迫模样,轻笑着说道:“这就对了。”说罢,他顺理成章地伸手撸了撸奥菲亚额顶的卷发,就像抚摸家里的猎犬那样。奥菲亚直觉一阵血气上涌,忍不住又想同他动手。
“斯卡哈女王!”库赫兰忽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他的眼睛略过了奥菲亚,望向了远方,“中午的时候,我在这儿偷听到高根和他的探子的对话。他们说在晨风谷西边的丘陵地带发现了斯卡哈女王、以及弗狄亚和萨乌奇他们……他们现在正被罗马的军队围困在某个山头,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撑不了多久。”
奥菲亚呆了呆,低低地“嗯”了一声。继而她有些颤抖地问道:“围困他们的罗马人……是军队的主力吗?”
“应该不是,那探子说敌人只有五百来人的模样。”库赫兰不知不觉用手指在自己的脸孔上蹭了起来,“但是斯卡哈女王他们却只有五十多个人……”
“我们这就应该前往营救!”奥菲亚叫嚷了起来,连底下的阿格里帕也抬头向她投来了注目。
“……你的高根叔父将探子打发回去继续探查女王那边的情况,但这件事,他却没有向任何人提及……直到现在。”他的眼中忽然露出了几分轻浮的笑意,玩弄起了奥菲亚那亚麻色的发辫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的意思难道是……!”她不觉瞪大了眼睛,一个可怕的答案正慢慢盘踞她的心头,库赫兰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对……你的高根叔父……恐怕……并不想见到斯卡哈女王活着。”库赫兰将奥菲亚的发梢卷在自己的手指上翻来翻去,忽然用力一扯,硬生生地拔掉了几根。他似乎很陶醉奥菲亚因为突然的疼痛而陷入一惊一乍的模样儿。
“如果……能够假借罗马人之手将斯卡哈女王除去,那是最理想不过的了。”
“……愚蠢!若是女王不在了,整个影之国就完了!所有人都会沦为罗马人的奴隶!”奥菲亚不相信自己的叔父会做出这般毫无远见的选择。
“是啊……女王是影之国真正的核心,信仰的中心,她不可以不在……不过……女王不一定非是斯卡哈才能担当的。”库赫兰淡淡的言辞对于奥菲亚来说不啻于就是晴天霹雳,“……高根肯定觉得,由你来作女王会比斯卡哈理想得多……”
“为、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只会跟着他的节奏起舞的……傀儡。”
奥菲亚的脸色忽青忽白地泛动着涟漪,她清晰地意识到库赫兰所说的一切恐怕是正确的。高根叔父并不是一个不可信赖的人,但在至高权力和荣誉的诱惑下,他的确有可能见死不救。
“那么你呢,我的奥菲亚公主?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怎么办?”奥菲亚有些疑惑。
“我是问你……你想不想当影之国的女王?”库赫兰漫不经心地放开了奥菲亚的头发,将石子放在指尖翻滚,不时地激出噼啪的响声,“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几声乌鸦的鸣叫从远处飘来,奥菲亚感觉到了周围笼罩着死一般的沉寂。库赫兰似乎有意将她的心思也玩弄到自己的鼓掌中。喉口一阵干涩,她努力吞了吞口水,低声说道:“我……可不想成为高根叔父的傀儡。”
“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库赫兰淡淡斜了她一眼,轻蔑地笑道,“当上了女王后,你随时可以找到机会除掉他……我是问你,你想不想当影之国的女王?”
奥菲亚沉默了一会,她猛地抬起头正视起了库赫兰,目光渐渐沉稳了下来,瞳孔中不再现出退缩。
“是的,当然了,我想成为影之国的女王,并在为之努力。但,不是现在。”奥菲亚略显稚气的脸庞隐隐透出了几分坚定。
“真是个……诚实的孩子。”库赫兰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他看起来此刻心情愉快,“是的,现在的你无论是声望、实力、自信……以及器量都还远不及斯卡哈女王。若是你选在这时候代替姐姐成为女王,将会是……影之国的灾难。”
奥菲亚抿了抿嘴唇,露出了几分不满,但她并没有反驳库赫兰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到自己的脚尖。和姐姐相比,她的确没有自信。
“我得去找高根叔父谈谈,你会帮我的吧?”
“为什么要帮你?”库赫兰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难道你不想救出斯卡哈姐姐?”奥菲亚完全没有预料到库赫兰会给出这样的回答,她不禁反问道。
“看起来是你误会什么了……我只是来这儿习武的,带来过很多礼物,也为影之国贡献了不少力量。现在连影之国的第一勇士都败在了我的手下,我还要救出女王做什么?”库赫兰轻描淡写地说道,他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儿。
奥菲亚直觉一阵词穷,是的,库赫兰并不是影之国的人,他没有义务为别人的领土效死尽忠。过了好半晌她才勉强挤出了几个字:“那你就……不管萨乌奇表姐的死活了……?”
“噢?”库赫兰突然换上了一副兴趣盎然的神情紧盯着奥菲亚,夜色中他那月色的瞳孔泛着几丝莹绿,映衬着远处的光火,看起来充满挑衅,“……你觉得我会是一个如此深情厚谊的人?”
不等奥菲亚说些什么,库赫兰自己却露出了几分索然无味,冷冷地说道:“只要我愿意,那种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若是你真的想救他们,就不要试图依赖别人。”库赫兰说完轻轻一跃,从屋顶跳了下去,随性地挥了挥手,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奥菲亚一个人愣愣地呆在原地,任由夜风吹拂她亚麻色的长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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