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牌

　　看着碧空如洗，阿如的心情显是极好，她站在船头轻轻哼着小曲，不时回头看看李静言。李静言却咧牙咧嘴地坐在一边，摇着他酸痛的脖子。此时李静言的脑海里，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字，眼前不时闪现着昨晚抄写文字时的情景，可惜却无关风月，只有阿如讲解账目时的情景。

　　昨晚阿如只用了半个时辰，便算完了账目，接着她把账目交给李静言抄写。李静言足足弄到子时前后，直抄的手痛眼花，才把那厚厚的账目添写完毕。阿如一直跟在他身边，给他讲解如何记识某处等等。本来灯下观美为人生乐事，可是昨晚李静言写完那账本，却已经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阿如看看身后持着茶杯发呆的李静言，呵呵笑着说：“静言哥哥，咱们马上就要到清因师傅那里了，你可要打起精神来呀！那个老尼姑，比我还喜欢开玩笑的！”

　　李静言听了摇头，说道：“阿如，我不和你上山见那位师太了，我在船上等你吧。”

　　阿如笑道：“那不行！清因师傅的家近在眼前，你却不去看她？她知道了，只怕会派人来捉你过去！你看，那边就是清因师傅的家了！”说着素手轻扬，遥指江岸。

　　李静言闻言远眺，只见不远处青山如黛，半山腰处一座大宅颇是气派，山水相映之下，竟然让人觉得像是一副水墨丹青。大宅附近的山上开垦了一大块田地，远远看去，好像有茶田有农田，错落有致，很是漂亮。

　　阿如跳到李静言身边，呵呵笑着说：“静言哥哥，等你看见清因师傅，你就知道什么叫奇女子了！我娘和她是朋友，所以她对我很好！若是咱们今天有幸能看见蓝婶婶，那才好玩呢！”

　　李静言听了问道：“你常常提起你蓝婶婶，她不是你大姐的婆婆吗？若据你所说，蓝夫人是名门大家的掌门夫人，如何会四处游玩？家里的事情她都不用管吗？”

　　阿如哼了一声道：“这里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蓝婶婶说她自己年纪大了，若守在家里只怕会老的更快，所以才在中原四处游历，加上她的朋友也多，走到哪都有趣事，若我是她，也不呆在家里。”停了停，阿如又笑了，说：“其实我看她还是想自己亲手抓到我大姐和我大姐夫！她对我这么好，多半也是想从我身上找到我大姐他们的下落。”

　　李静言听了摇头笑道：“我看我娘倒和你家这几位长辈颇是相似，都不想受束缚。若不是我爹离不开我娘亲，只怕我娘亲也要游历天下了！”阿如听了呵呵娇笑。

　　李静言看看身边巧笑的阿如，再看看身处湖光山色之中，只觉得人生尽美如此，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诗兴，他小声冲阿如问道：“阿如，你有没有琴？拿来与我，我抚琴一曲，专门送你！”阿如一听拍手叫好，着人找琴出来，又命人焚香沏茶。

　　不一刻，只见阿如拿出来一张蕉叶琴。李静言拿过琴来，细细观看，只见此琴漆有梅花断纹，腹内篆书刻“沈镣某年某月制”，背刻琴名“雅韵”，后书“如意随情，禁而非木”八个字。用手轻轻拨动琴弦，只听琴音如玉珠相击，透莹远播。李静言冲阿如叹道：“好琴呀好琴！阿如，这把唐代古琴实为难得！今天我便用它清歌一曲，专门送给你，可好呀？”

　　阿如看看李静言，笑着连连点头，说：“静言哥哥，我最喜欢听古琴曲了，你若会弹，快快奏来我听！”

　　李静言看看阿如天真烂漫之态，忍不住又笑了，他轻轻调了调琴弦，又试了试手上的感觉，便把琴安置好。微一沉吟，忽然手起弹拨，只听古琴发出一串如同水波般连涌的美妙清音，接着李静言高歌道：“美人美人兮，偶遇亦难忘，难忘思忖兮，思之若如狂。如凤游四海，欲寻之求凰，再见而相随，定情于天香。愿与汝相随，共走伴天涯，愿与汝相伴，尽诉吾衷肠。以琴而代语，诉我之思惶，愿与汝相伴，携手共沧桑。”李静言声音醇厚悠长，一曲清歌，竟然已经听的阿如泪光盈盈。李静言歌罢回头看向阿如，阿如这才抹抹眼睛，也看着李静言。

　　李静言轻轻对阿如说道；“阿如，刚才我所吟之歌，便是我心中所想。我一生再无他愿，只想与你同走天涯。”

　　阿如看看李静言，忽然起身站立，整了整衣衫，冲着李静言翩然下拜，口中称道：“阿如谢谢静言哥哥如此深情，清歌如诉，琴曲似心，此番深情阿如必当铭记于心。”

　　李静言立刻走到阿如身边，扶着阿如说：“阿如，我只是一时心有所感，你不必如此。别谙是为你清歌一曲，就是让我把心掏给你，我也是愿意的。”

　　阿如听了，微微低着头，轻轻说道：“以前我在家里的时候，我娘常说我是纨绔子弟，什么都不懂。这一次我自己跑到中原，才知道人世间真的有这么多的贫苦人，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很多坏人！刚开始，我装成小乞丐四处游玩，受尽了那些有钱人的白眼，后来我来此处寻我大姐，可是却没找到她，还差点被人骗了！短短半年，我也算是尝尽了人间苦楚。你我相识之初，我不过是个青衣小僮，身份又不高，性子又不好，一般人多会像严世忠那样，对我不理不睬，或是白眼相向，可是你却对我关怀有加。后来我在天香舫里与你见面，就是想看看可会看不起我这个头牌姑娘，想不到你还是一片痴情。你对我如此，你说，我怎么能不谢谢你呢？”

　　李静言听了阿如的话也是颇有感触。其实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何对阿如一见钟情，他只知道，自己见到阿如之初只是可怜喜欢，可是到现在半月有余，阿如越发可爱善良，相处日久，她的活泼，自信，还有那些时不时的顽皮举动，都让自己心动。自己越是喜欢阿如，就越发不愿意离开她半步，刚才所歌，过是心中所念罢了！

　　看看阿如正盯着自己，李静言忙道：“阿如，你放心，我必要跟在你身边一生一世的。”阿如听了，微微一笑，拉着李静言走到船头，指点着四周哪里的风景好些，哪里的山野壮丽。

　　船又行了一刻钟时间，便到了江边，因为船大无法到岸边停泊，阿如便让人把船停在离江边不远的地方，她自己从船舱里取了一只爆竹，着人在船上点燃。只见那爆竹点燃后，伴着一声尖尖的哨响猛然冲上天空，在天上划出一道亮亮的光痕之后消失无踪。

　　李静言问道：“阿如，点这爆竹便有人来接咱们了？”

　　阿如笑道：“对呀！”李静言却想着这样的事情，只在书中所见，想不到自己却能真实地见识一回！便翘首以待，望着那边山庄。

　　不一会儿，先是从上游飘来一只小小的竹筏。阿如一见那竹筏，呵呵笑道：“来接咱们了！”不等竹筏过来，山上又有几匹高头大马冲了过来。

　　阿如冲着李静言一笑，说道：“静言哥哥，作好准备哦！我要带你见的，可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大丈夫！千万别吓着你！”说完嘻嘻一笑，只等着竹筏到大船的近前。

　　李静言看着从山下的几匹大马，已经开始称奇了。只见马上坐着的几人都是小打扮，远远看去还以为是男人，可是到了近前，马上坐着的却是几个妙龄少女，长相都是清丽可人，身材都是纤巧适度，可是骑在马上的风姿，却让人不得不敬慕疏远。

　　等竹筏到了大船近前，阿如便冲着竹筏上的人笑道：“香姑姑呢？怎么今天你来接我？”

　　李静言一看，只见竹筏上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与平常的渔人无异。她一听阿如的问话，叹了一口气，说：“我家师傅说了，小阿如今天带了客人，怕香姑姑来接你，吓坏了客人，才派我来的！”阿如听了点头，呵呵一笑，便轻轻巧巧地跳到了竹筏上。

　　她回头冲着李静言说道：“静言哥哥，你快来。”李静言看了却是大吃一惊。

　　阿如的花舫离竹筏足有四尺半高，阿如却只是手一撑便跳上了竹筏，若是自己若跳下去，那小小的竹筏一定会被压翻，到时候，不光是鞋袜尽湿，只怕竹筏也会翻个掉底的！自己如何敢随便跳过去？

　　阿如见了李静言的样子，呵呵笑着说：“这下糟了，我忘了静言哥哥不会武功的事情！”说完，又冲着竹筏上的女人笑着说：“婶婶，还请你帮帮忙，把他也带到庄子里去呀！”

　　撑船的女人听了一笑，说道：“师傅早就说你的功夫是花拳绣腿，我还替你辩护，你看看，真的遇到事情，你便不行了！”

　　李静言正认真地听阿如她们俩说话，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就觉得自己的脖领子被人拽住，然后身子一轻脚下无根，便一下子“飞”到了竹筏上。

　　看着阿如已经在一边拿着竹竿撑船，李静言惊魂未定地回头看看。只见自己身后站着的，却是刚才那个撑船的船娘，此时她正一脸微笑地看着李静言，冲着阿如呵呵笑道：“这位公子虽然不会武功，可是胆子也还不算小！不错不错，小阿如挺有眼力的！”其实李静言此时真有些害怕，已经腿上打颤，可一听这船娘的话，他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强自站立。

　　阿如此时把竹筏撑出去多远，她看看李静言，冲着那船娘笑道：“他吗？呵呵，应该还不错吧！”看着阿如和别人如此谈论自己，李静言早就羞的红了脸，可是站在小小的竹筏上，他也不敢乱动，只好仓促地冲着身后的船娘拱了拱手，倒把这妇人逗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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