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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心的钩子
慢慢地,从白头翁的嘴上离开,梦萝兮的脸上,开始泛起桃花般妩媚动人的晕红。
脏腑与心头具冷的白头翁,尚未在惊魂未定中的诧异和惊骇中安定下来,又乍见梦萝兮慢慢变化的脸孔,更加吃惊不已。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早已经踪迹不见了,眼前是一张白皙如凝脂,粉嫩如花蕊的姣好面孔,两道纤纤笼烟眉,一双秋水泠泠明月眸,高挺的悬胆鼻,水润粉香的唇,玲珑的曲线,诱人的阴影,梦萝兮这张面孔,绝美到足以颠倒众生。
若不是她嘴边尚遗留的那抹猩红的血迹,打死白头翁也不相信,对面这个绝代风华的妙龄佳人,就是方才那个半死不活、满脸皱纹的女人。
你……
张开嘴想说话,白头翁才又意识到,梦萝兮把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咽喉直送到自己的腹中,所以说话的时候,会含糊不清。
梦萝兮嫣然一笑,眼光飘向了房间里边的衣柜,然后道:“看在你供养我一时血食的份上,在你临死之前,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小贱人的故事,白九爷一定要赏脸听完哦。”
她说着优雅地挥挥手,章惜昨端着一盏蜡灯过来,将这边照的更亮。放下蜡灯后,又倒了一盏香茗给梦萝兮,低声道:“小姐歇歇吧,雪姑娘的故事,还是我来讲吧。”
斜睨了章惜昨一眼,梦萝兮笑道:“也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想说,就说吧。”
那盏香茗,梦萝兮接过来,优哉游哉地品着。
投向烛光里的暗影,让章惜昨看起来有些憔悴,还未开口,眼眸中,先洋溢起浓浓的哀伤和冷冷的泪水。
这个属于雪初禅的故事,与水月妖神有关,章惜昨是讲给衣柜里边的铁仇宗和涂冷听,所以她讲得很详细,仿佛置身其中,尤其讲到水月妖神不用麻药,活生生地从雪初禅的眼珠儿上剥下眼膜时,语音哽咽,噎不成声。
白头翁也听得头皮发麻,可是这个故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个疯狂如妖孽样的女人,也要剥了自己的眼膜吗?
说到最后,章惜昨哭红了眼睛,再也说不下去。
一盏茶喝了一半儿,梦萝兮悠悠地笑道:“她的母亲瞎了眼,会选上雪满天那个禽兽,更瞎眼的是选了那个禽兽后,又为雪初禅定下禽兽不如的涂冷这门亲,不过,龙生龙,凤生凤,雪初禅这个小贱人也是个眼瞎心瞎的,反正满江湖都知道她是个□□,背叛婚约又怎么样?就算婚约是母亲定下,就算母亲对她恩重如山,她娘已经瞎了眼,瞎眼人的决定可以不算哦。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上不是自己自己丈夫的男人?难道红杏出墙就要付出如此残酷的代价嘛?她觉得自己有负婚约,有负涂冷,其实那个婚约,根本就是狗屁!狗屁都不如!”
呜呜。
白头翁感觉从喉头到肚子里边,一阵阵的僵冷冰冷,忽然,他意识到了,从咽喉里边塞进去的那个东西,不是别的,就是自己的兵刃,残月钩,可以勾人魂魄的残月钩!
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边,白头翁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恐惧,比暗算父亲千毒帝君孤竹天反被发现时还要恐惧,梦萝兮到底要干什么?
似乎看到了白头翁内心的惶恐,梦萝兮妩媚一笑,伸出纤纤手指,在白头翁羊脂玉般滑腻的脸颊上轻轻划过:“你是谁,我没有兴趣,可是你做过一件事情,才让我对你有兴趣,白九爷是否还记得,曾经利用自己的势力,帮住阴如意散步过一些很是香艳的谣言?谣言中的女人,如果我没有记错,就是那个瞎了眼的雪初禅吧?”
呜~呜~
白头翁开始摇头,拼命摇头,他当时是想要和五毒归天教互相联合,各有所需,因为他也知道那个婚约,阴如意找上他的时候,就是用那个婚约打动了他,毕竟婚约和涂冷有关,只要是能够打
击到涂冷的事情,只要可以摧残到涂冷尊严的事情,不给钱不给好处,白头翁都愿意做。
涂冷的未婚妻和阴如意有染,这件事情无论真假,当时的白头翁都兴奋不已,乐得利用各种途径,广为传播。
若不是因为涂冷的关系,这种芥末之微的事情,白头翁如何能够记得?
眼见梦萝兮翻出这件旧事,白头翁惊骇更重,他才意识到,世间真的有因果报应这回事儿,也真的有艳若桃李,心如蛇蝎的女人。
梦萝兮端着茶盏站起来,笑得有些凄凉:“看来白九爷没有忘,那就好,死得不冤枉了。我不是雪初禅那个小贱人,太多假慈悲,我从来都是一个禽兽,你记住,我是梦萝兮,死了以后,如果不喝孟婆汤的话,可以变成厉鬼找我来报仇啊。我也不是想要白九爷的命,只想看看你的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说着话,她皓腕一抖,剩下半盏残茶泼到白头翁的脸上,白头翁猛地打了个激灵,就在这激灵的一瞬间,梦萝兮纤纤玉指如钢爪一般,曳住了残月钩的护手,用力一曳,将残月钩从白头翁的咽
喉中曳出来。
一股灼热的热流,从咽喉中喷涌而出,白头翁闷哼了一声,看到那曳出来的残月钩上,赫然一颗
还在跳动的心,鲜红而血腥。
等看清楚那颗跳动的心,白头翁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心,竟然被梦萝兮硬生生地给曳出来,眼前一黑,心口宛若被灌了融化的热铅水,痛得灵魂都开始打颤,半晌,一声发自地狱的禽兽痛嘶哀
吼,才不可抑制地从满是血腥的喉咙里边喷发出来。
哀嚎声才叫到一半儿,脸色开始憋得发紫,呼吸紧促,毛骨悚然,眼睛鼓鼓地都要努出眼眶,血,一口一口地往外涌动,白头翁感觉口鼻被堵,不能呼吸,心口处有只巨手在抻扯揪曳,痛得
咬烂了口中的舌头,轰地倒地,四肢抽搐,脸色青紫。
章惜昨已经拿过一个红漆托盘,梦萝兮将那颗还有跳动的心放进去,叹了口气:“也不过如此。”
她说着话,款款走到衣柜前边,将衣柜打开,里边塞着的两个人,铁仇宗和涂冷,具是满眼悲痛,涂冷的唇边,溢出一丝鲜红的血线,应该是痛极呕血。
纤纤玉指,解开他们两个人的哑穴,梦萝兮笑道:“白九爷的心居然是红的,不知道十三爷的心,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
涂冷木然地望着前方:“你拿出来后,不就知道了吗?”
嫣然一笑,梦萝兮道:“十三爷想死吗?可惜,初禅不想再见到你,所以,你还是生不如死吧。”
茫然而痛楚的目光,终于慢慢落到梦萝兮的脸上,涂冷淡淡一笑:“她虽死了,有十三相伴于黄泉,有你不忘于红尘,死而无憾,涂冷也有幸,娶妻如此。”
梦萝兮脸色一肃,目光变冷:“娶妻如此?涂冷,你不配!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杀了章惜昨,我送给你一个国,让你成为国主!要么,杀了铁仇宗,娶章惜昨为妻,我也会送给你一个国!如果你不肯选择的话,你们两个都要死!”
纤纤玉指,划出一道冷厉的寒光,梦萝兮口中的你们,指的就是铁仇宗和涂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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