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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的挽联
庄严肃穆的灵堂,哀哀不绝的泣声。
凄凄若雪的花牌,却挂着字迹狂乱语句粗鄙的挽联。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很多人都始料不及,楞过之后,嗤嗤低笑,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雪漫天。
雪漫天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想发作又强忍着怒火。他知道送花牌的绝对不是雪初蝉,这个人不过要借雪初蝉来羞辱他而已。他知道,雪恨鸥当然也知道。
雪恨鸥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猜想送花牌的人一定躲在角落看热闹,所有不动声色的说:“不知是哪位朋友在和我们开玩笑,这个玩笑好像有些过分了。我们江湖人讲究的是江湖事,江湖了,如果我们雪家有什么得罪之处,请朋友正大光明的讲在当面,这些小人不屑的把戏,太可笑了吧?”
“你们雪家还不配做我们孤竹家的朋友吧?雪漫天,你的女儿们怎么都是如此没有家教?”一个威严冷酷的声音传进来,然后听到脚步声,是很多人的脚步声。
雪漫天的神情为之一振,眼眸里转动了很多不同的情绪,很是复杂,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此时此刻,他到底是畏惧还是意外,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孤竹先生,请进,请进。”
雪漫天是地方一霸,方圆百十里的人都奈何不了他,在女儿的灵堂上,他此刻竟然满脸堆出笑容,说话的人还没有进来,雪漫天却谦卑有礼,虚位以待。
难道世上还有谁能让他象见到鬼一样紧张?
当然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何况来的这个人,实在让人感到溺水般的恐惧。
进来六个人。
这六个人当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金衣灿灿的老者。
说老也不算老,虽然他真实的年龄无人了解,但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
他的身上和眼中却有一种无形的威严,酷烈的威严,好像大漠里可以燃烧沙子的太阳一样,任何人都不可以与之对视。如果敢冒然一试,就会有被太阳晒盲了双眼的危险。
他的衣裳是金丝织就,绣着奇特的图案,他的身上带着很多名贵的饰品,这些东西如果换一个人带,一定象一个贩卖珠宝的商人,在兜售自己的货物。可是在这个佩带在老者的身上,流露出颐指气使的贵族气质,当他眼光流动时,更有君临天下的帝王之威。
他身边是个华服锦绣、风度翩翩的少年,身后是四个神情严峻的侍从。
厅上的人虽然正邪都有,但是说敢不认识这个金衣老人?谁敢不认识千毒帝君孤竹天?
孤竹天拥有敌国之富的家业,拥有无数倾城之色的妻妾和子女,拥有身手不凡的侍从,拥有深不可测的武功,别的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统统拥有。
一个男人拥有了这些,往往会变得十分可怕,不过孤竹天的可怕不是因为他拥有这一切,而是他的冷酷与孤绝,对于背叛他忤逆他的人,除了死别无他路可走,孤竹天要杀一个人的时候,绝对不会顾忌这个人是谁。
两年之前,他的儿子普之照违抗他的命令,喜欢上一个叫康小苇的姑娘,孤竹天发下千毒追魂令,最后逼得普之照和康小苇双双自杀。
虎毒不食子,孤竹天不是老虎,因为他比老虎还要凶猛和残忍。
所以,灵堂上的人全都噤若寒蝉,方才还在嬉笑的人,此时感觉自己的舌头好像吊死鬼一般垂在嘴唇外边,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收回来。
雪漫天明明像条狗一样谄媚,可是没有人敢也没有人会在此刻想到笑话雪漫天。
来雪家吊唁的人,全都躬身施礼,异口同声:“帝君。”
连头都懒得点,千毒帝君孤竹天径直前走。
抢步近前,雪漫天的腰弯得向虾米一样:“孤竹先生,漫天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先生赎罪。”
千毒帝君孤竹天冷笑一下,漫不经心的坐到椅子上,伸出手来,端详着手指上的翡翠扳指:“涂冷,还不拜见你这个养女不教的岳父。”
他身边那个清朗冷俊的华服少年真的过来,抱拳施礼道:“小婿涂冷拜见岳父大人。”
这个少年施着礼,头却高高仰着,眼睛和语气却充满了轻蔑与不屑,他看雪漫天也好像在看一条狗。
孤竹天笑道:“雪漫天,人家养女儿,你也养女儿,可是人家的女儿宜家宜室,你的女儿就人尽可夫?我知道,你女儿的娘是个婊 子,难道连着淫荡的本性也会遗传?”
脸,比猪肝的颜色还难看,雪漫天恨得牙根痒痒,但是连一丝愤怒的神色都不敢流露出来,因为几年前,他卷了孤竹天的面子,当时如心母女住进了雪家,得知雪初蝉已经由母亲做主许给涂家后,他逼着如心退掉女儿雪初蝉原来的定的婚事,并且因为如心坚持不能退婚,他大怒之下,把她们母女赶出了家门。
如心只是他在外边的一个女人,是青楼里边的头牌姑娘,那是他逢场作戏的一次风流,他甚至都忘了如心寄身的青楼叫什么名字。意外的是,如心有了女儿后,用半生积蓄为自己赎身,然后离开了青楼,带着女儿乞讨度日,一心一意的等着雪漫天来接她,那是雪漫天□□之时给他的承诺。
等到了绝望时,如心带着雪初蝉来到了雪家,雪漫天收留了她们母女,但是如心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毁了自己的容貌,并把自己囚于三间小房子里边,闭门不出,辛苦劳作,
雪漫天从来没有打算深究雪初蝉是否真的是自己的骨肉,他只是想那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将来绝对会有用处,可是最后,就因为雪初蝉早已许婚的事情,雪漫天大发雷霆。
如果他知道真相,知道这个涂家的公子就是涂冷,涂冷就是千毒帝君孤竹天的儿子,恐怕他会乐得做梦都会笑醒,有了孤竹天这个强大的后盾,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惜,现实恰恰相反,他怎么会想到一个青楼出身的娼妓,出身微贱,怎么会认识孤竹家的人?何况在孤竹家,只有成为孤竹家的继承人,才有资格姓孤竹,其他的人只能随着母亲的姓氏,雪漫天怎么会想到涂家的公子就是孤竹天的儿子。
很欣赏雪漫天此时的表情,孤竹天呵呵一笑:“姻翁,我替你的女儿送的花牌怎么样啊?是不是让你觉得很有面子?”
所有人都看着雪漫天,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雪漫天羞愧难当,却不敢言语。
雪初蝉母女就被逐出家门后,他才知道了真相,然后派人去寻找,但是两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就在不久前,他才听说雪初蝉居然勾引上七毒归天教的少教主阴如意,不知道这个消息从何而来,很快就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孤竹天冷笑着说:“本来我听说,你女儿骈上了七毒归天教的阴如意,怎么,现在让阴如意甩了?又跟了叶十三这个败类啊,东方,你告诉大家,叶十三是什么东西?”
孤竹天身边的一个侍从躬身道:“回帝君,叶十三是个采花贼,这几天才出来的。一个标准的下三滥角色。”
孤竹天点点头:“雪漫天,那么雪家到底缺了什么德?居然生下这样的女儿来?采花贼也勾搭啊?不是让人先采了花去,见木已成舟,干脆跟了人家吧?”
雪漫天的脸好像变色龙一样,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半天才道:“是,是,孤竹先生,漫天养女不教,雪初蝉不配做令郎的妻子,漫天也将她扫地出门了,当年的婚约我们自动退掉。至于为孤竹先生带来的烦恼,漫天这里赔罪了。”
孤竹天冷笑道:“雪漫天,我们两家既然做了姻亲,哪有断亲的道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雪初蝉既然许给了涂冷,就是我们孤竹家的人了,死了也是我们孤竹家的鬼。如何管教她处置她,是我们孤竹家的事情,对吗?”
雪漫天脸色难堪,却不得不陪笑道:“是,雪家出此逆女,漫天惭愧之极,涂少爷无论怎么处治她,漫天都无限感激。”
孤竹天大笑:“好!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能将雪初蝉给我抓回来,老夫有重金酬谢。嘿嘿,有过连那个叫做叶十三的奸夫一块捉来,赏金加倍。”
涂冷漠然道:“我要活的。”
孤竹天得意的道:“雪漫天,你这个亲家我是结定了。俗话说,姐妹易嫁,李代桃僵,你这个女儿叫什么?”他的目光盯上雪恨鸥。
雪漫天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当然明白孤竹天的意思:“这是漫天的二女儿,雪恨鸥。”
千毒帝君孤竹天淡笑着:“涂冷,你看,这个女人怎么样?可不可以供你偶尔床笫之欢?”他的语气好像再挑什么货物,他的眼神带着亵渎和嘲弄。
涂冷的眼中有霜一样的寒气,他慢慢的踱到雪恨鸥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真的好像在挑选一件货物。
雪恨鸥钉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涂冷从鼻子里边哼了一声:“看着倒是美人的坯子,可是才子多无行,美人多淫荡,就是不知道还是不是块完璧,有没有给人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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