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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

　　①

　　踮起脚，拉长脖子，我努力向门口张望。
　　日色渐沉，吉烈佛家的客人们已经开始了溢美而虚假的社交，该隐怎么还没有到？是被玛丽薇莎缠住了脚步，还是利夫忘记了备好马车？
　　焦躁的心情，连时间流逝都变得的格外缓慢，好像迫人的希冀扼住了喉咙，喘息也变得急促。

　　“安格斯。”
　　正焦躁间，身后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我转过身，原来是伊凡。

　　一个小时不见，伊凡好像全身的精力都被抽干了，陡然变得疲惫起来。往日红润的脸颊今天泛着苍白的颜色，勃勃的发尖恹恹地搭在眼前，透出萎靡的神采。
　　站在血红色的残阳下，他整个人像极了濒临枯萎的草，正因为生命顽强而蓬勃，当死神来临之时反而更让人心惊。

　　“……伊凡，你怎么了？”
　　自从下午被管家莫克尔撞到我们谈话之后，他去了老爷的书房，怎么忽然之间好像透明的快要消失一样？

　　“没什么。”垂下眼帘，伊凡摇了摇头，避开我的问题，“老爷让我也来舞会服侍客人，我看到你呆呆的站在这里，大门都要瞪穿了——你在等谁么？”
　　我被他问得霎时红了脸，呐呐的说不出口，只好支支吾吾：“没，没有等谁，我只是在想哈利斯伯爵怎么还没有来。”

　　默默的看着我，伊凡神色复杂，眼底似乎隐藏着什么。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觉得很陌生。伊凡从来都是心直口快，兜不住事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犹豫了许久，伊凡终于迟疑着开口：“安格斯，我——”

　　“尊贵的哈利斯伯爵，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

　　②

　　该隐！
　　猛地转过身，我果然看到我期盼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人，正在利夫的搀扶下，优雅的走下马车。
　　踏着碎了一地的夕光，一身剪裁得体、质地高贵的黑色燕尾服衬托出他纤细修长的身材，高脚礼帽下夜色般的黑发落满残阳，染着朱光，还有那双无数次梦到的闪着碧光的金色猫儿眼，带着讥诮的微笑，映着漫天晚霞，夺取了我所有的目光。
　　我简直要溺进去，大脑刹那间变得一片空白，只不停的叫喊着：该隐！是该隐！终于见到他了！

　　“安格斯，你还愣着做什么？”
　　“啊！是！”

　　管家莫克尔冷淡的声音响起，该隐美丽的眼睛不着痕迹的望过来，我如梦方醒，连忙扔下伊凡跑过去。
　　身后的目光胶着在身上，我可以感到伊凡在定定的看着我，转过身，却看到伊凡站在庞大的屋宅前显得那么渺小，仿佛要湮没入日落浮起的黑暗。

　　高耸的屋顶锋利的插入苍穹，绯红的云朵是天空流血受伤的印记，随着悄悄漫起的夜幕，伤口凝结成暗红色的伤疤。忽然有一瞬间，我看不到伊凡，只看到一片血红。

　　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③

　　是夜，吉烈佛家的舞厅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不甘沉寂的晚上，吉烈佛老爷花费重金邀请而来的乐团肆意卖弄乐章，华丽的小提琴洒下奢靡的舞曲，与钢琴的低吟缠绕，在花间舞池缭萦着纸醉金迷的旋律。

　　狠狠的抓挠着柱子上装饰的华贵丝绸，我趴在柱子后，愤愤的瞪着不远处被莺莺燕燕团团围住的该隐，恨不得将柱子挠出一个洞来。

　　可恶啊，实在太可恶了！那个女人，你将你的猪蹄放在哪里？快从该隐身上拿开！还有那个女人，水桶腰有什么了不起？在该隐面前扭个什么劲啊你！

　　尊贵的身份和神赐般的美貌，该隐就如同一支暗夜百合，致命的吸引。无论绽放在何处总会有大片轻浮的蝴蝶紧跟而至，围绕在他身边不肯离去。
　　可即使是这样，该隐依旧笑得优雅礼貌。纤长的手指轻握着高脚酒杯细细的脖颈，酒杯中魅惑的颜色像极了他罂粟花一般的笑容，迷人的背后，妖冶的猫儿眼中流淌的是冰冷的讥诮和鄙夷。
　　他永远在最黑暗的地方，却永远是最耀眼的美丽。

　　整整衣衫，我决定开始我的行动，突然，舞厅外传来一阵极不和谐的喧闹，嘈杂的声音像是打闹声和呼喝声，但很快就静了下去。舞池里的客人们风度良好，若无其事的继续谈笑、跳舞。
　　发生了什么事？我向外张望，却看到管家莫克尔提着一盏华美的琉璃宫灯向我走来，灯盏流光溢彩，连五光十色的舞池也不能掩盖。

　　莫克尔亘古不变棺材脸还是毫无表情：“安格斯，正好你在这里，那么，请将这盏灯送去花园，老爷在那里。”
　　“呃……”我愣在当场，我还想要去勾引该隐呢？不过……看了看莫克尔这张可以掉下冰渣来的脸色，我咽了咽唾沫，“好，好吧。”没关系，我很快就回来！

　　悻悻的提起宫灯，我转身向门外走去，忽然发现，伊凡正站在舞厅门口发呆，灵光一闪——我可以拜托伊凡帮我！
　　三步并作两步，我跑过去拍拍伊凡的肩膀，冲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伊凡！”
　　伊凡看起来依旧精神不振，为今晚的舞会特别定制的侍者服在他身上看起来松松垮垮，我的同他丝毫不差，却笔挺得多。本来对于这件只有我和他可以穿到的侍者服，伊凡是期盼了很久的，可今天却不大在意的样子，连衣摆都卷了边。

　　他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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