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短句子小姐
  “这是你写给她全部的信?”安安掂了掂厚厚的信封,觉得里面至少有二十,不,至少三十封信。
  “全部?”长句子先生却猛地坐起来,盖在脸上的书滑到椅子下面,生气道,“怎么可能!屈指可数的语言怎么能表达我对聪明可爱美丽善良的她无限的喜爱之情?这是一封信!一封信!仅仅是一封信而已!”愤愤地说完这些,长句子先生的脸立即又变得沮丧起来,蔫蔫地道:“可是,全都被退回来了,全部!啊,我该怎么办啊?没有她,我会活不下去的!”接着,安安就听到了低低的哭泣声。
  安安的惊讶是不可置疑的,心想谁如果给他写的一封信比语文书还厚,他一定当面把信扔进垃圾桶。哼,是嫌他作业还不够多吗?
  “快打开快打开!”剪纸娃娃说。他并不完全懂得长句子先生的意思,但这句话是自己从他嘴里冒出来的。
  安安打开信封,抽出厚厚的信纸。信纸是安安平常写作文的格子纸,至少二三十张纸对折在一起,所以看起来很厚。安安展开信纸,剪纸娃娃和八儿都好奇地把脑袋凑过去,可惜八儿不识字,剪纸娃娃虽然识字,但最讨厌看密密麻麻的字。那一个又一个四四方方的字在他们眼里,就好像一只又一只小蜜蜂。而且看得时间长了,那些字就仿佛真的变成了蜜蜂,嗡嗡嗡地飞啊飞,向他们扑过去。两个小家伙吓得赶紧跳开。
  刚读了前面几行的安安奇怪地看他俩:“你们怎么了?要不我们坐在桌子前一起看?”
  俩人一起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安安更奇怪了,却听到长句子先生突然哭着大喊了一句:“天哪,我还是死了算了吧!”没喊完脑袋就朝书架撞去。
  “不要!”安安和八儿大喊。
  剪纸娃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飘过去,长句子先生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剪纸娃娃圆滚滚的肚子上。长句子先生没受伤,但撞击力挺大,书架上的书,啊,不,是信,书架上的厚信封“咚咚咚”全都砸了下来,将他和剪纸娃娃埋了进去。若非安安和八儿及时跳开,怕是也要被殃及了。
  剪纸娃娃挣扎着从信封堆里爬出来,长句子先生却埋在里面一动不动。“就让我这样死掉吧。”有瓮声瓮气的声音从信封堆里传出来,“她不理我,不看我的信,更别提回信了。她嫌我烦,嫌我啰嗦,她不爱我,一点儿也不爱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八儿和剪纸娃娃一起看安安,那意思很明显,让他快点想办法救人。
  安安很无语,学习机想着法儿地逼他去答题啊,真是……好俗套啊!重重地叹声气,安安对着像个大馒头似的信封堆说道:“长句子先生,你出来吧,我想,我应该有办法让你女儿看你的……”
  “哗啦啦!”安安话没说完,长句子先生就从信封堆里跳出来,直接跳到安安面前抓住他两只胳膊晃啊晃,晃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犯晕。
  “你有办法?你真的有办法!”长句子先生激动极了,手上的劲都把安安捏疼了。
  八儿和剪纸娃娃连忙上前,合力把安安从长句子先生手里拉出来,而且还自告奋勇地挡在了安安面前。
  长句子先生还要上前,剪纸娃娃大喊:“别过来!他都被你捏伤了!”
  “对,站在那儿,别过来!”八儿也仰着脑袋大喊。
  长句子先生看看安安揉着胳膊的难受样子,再低头看看自己有力的大手,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
  安安叹声气,从八儿和剪纸娃娃中间走出来,说:“你先说说具体情况吧,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长句子先生名副其实,说话特别喜欢加修饰语,啰啰嗦嗦讲了大半天没讲到重点,最后还是在安安的提问引导下,才慢慢说明了情况。
  长句子先生最爱的人——短句子小姐,是他十二岁的女儿,性格随她很早就生病去世的妈妈,说话干脆利落,能用一个字表达的意思,绝不用两个字来表达,多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行!
  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安安觉得光听他们说话就是在观看灾难现场。
  “我妻子过世早,我平常工作又比较忙,短句子小姐很懂事,刚上学就开始学做饭了。一年前,我记得那天,阳光明媚,外面春光正好,喜欢做饭的短句子小姐当时正非常忙碌地在厨房里准备我们的午餐,我在客厅里打扫卫生,”长句子先生开始讲述他们最后一次吵架的情景,“短句子小姐突然冲客厅里大喊‘酱’,我听到后一点儿也不敢耽搁,以迅雷不及耳之势冲进厨房问她怎么了,她正在滋啦滋啦地炒菜,头也不回地冲我又喊了声‘酱’,我便问她是鲜美的酱油用完了,还是入味的豆瓣酱不够了,或者是番茄酱没有了,但短句子小姐还是只说了一个“酱”字。当我再次问她想要什么时,短句子小姐气呼呼地把炒锅重重一放,用震耳欲聋般的声音冲我喊‘麻酱’,然后……呜呜呜……然后,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家出走,去了她外婆家了呜呜呜……”
  在长句子先生伤心的哭声中,安安三人面面相觑,都有点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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