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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树无人花自落
其实,有些事情只要一开始被人发现,就再也无法隐藏。尽管江楼月曾经正告过程青、程澈一家人,不要把他用医术救了他们家父亲的事情说出去,但是这个消息还是在南方的小村庄中传开了。
流言能传千里,至两个月功夫云阳城的人都知道了最南面的一片繁花绿叶中住着一名神仙般的人物。他有着神仙一样的风姿,还用绝妙的医术治好了程家老头子多年来缠身的怪病。
云阳城,庆丰酒楼
“我说前几年我带着老婆孩子去玩儿的时候,怎么突然间看见那边多了个二层小楼。我还纳闷儿呢,以为里面有什么东西就被敢进去。”
“我也是,看到那里突然间盖了间屋子挺奇怪。”
“可不是,真没想到是个隐居的高人。还会医术。”
“我说,这恐怕不能信吧。”旁边的一个男人提出了质疑。
“怎么不能信?这满城都传遍了,云阳南边住这个高人,传的可是神乎其神呢,你倒是说说怎么不能信!”
“我前天去过啊,那里是有个屋子,好多人都在门口等着。但是屋里面儿没人。”
“怕是出去了,大惊小怪什么!”
“什么啊,你没听大街上说吗,那房子里几天都不见人影了,哪里还有什么神医?怕是造谣的!”
一群大男人吃着酒,议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有靠近窗户在角落里的一桌,一男一女静静的吃着饭。江楼月依旧是一身白色长袍,易锦莲穿了身粉红色的袍子,引来不少人侧目。
程青程澈离开后没有几天,就陆陆续续有人来拜访江楼月的小楼。说是听程老头说江楼月有一身高超的医术,将他多年来的心痛病治好。无奈,江楼月只想过逍遥的,没有杂人出没的日子,所以竟带着易锦莲从木屋中出来,来到云阳城住客栈。等风波过去了,再回小木楼。
“阿月,我们要住到什么时候?”易锦莲轻声问道。
谁知道呢,现在的平民百姓实在都太闲得慌了,有些什么事情就大惊小怪。明明那几年朝廷动乱,外忧内患,朝堂框架岌岌可危,怎么这几年却风平浪静了起来?
江楼月静静地看着窗外,百姓如潮水般往来。江楼月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如果算的话,恐怕也只会有以前流荒的那几个人吧,现在也都没了联系。不过他倒是一点也不后悔当年来到这里与世隔绝。
江楼月不知道,他在江湖中是个神话。尽管他已经销声匿迹了八年之久,却仍然没有被如今的武林人忘却。只是在这偏远的城市中,很少有人会再提起江湖旧年的事情。
江楼月想着,就听到易锦莲轻轻唤自己的名字:“阿月……”
他回过头,看向易锦莲,又听那小丫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小木楼去住?阿月为什么突然要离开那里?”
江楼月知道,易锦莲这样问,是因为她想家了。没有多做解释,他将几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牵过易锦莲的手便走出了酒楼,往云阳城南去了。
走过繁花茂盛的花地,穿过绿树成荫的林荫道,沿着淙淙流着清澈河水的小河,江楼月领着易锦莲回到了家中。回来的时候门前没有一个人,江楼月微微闭了闭眼,迈开脚步。
回到家,易锦莲一下子扑在了床上。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久违了的家的气息。她翻了个身滚到里侧,侧头看着江楼月解开外衣,然后为她盖好被子,躺在她身旁。
两个人仰面望着房顶,久久无言。
过了一会儿,江楼月破天荒的先开口对易锦莲说道:“阿莲。”
“是!”易锦莲忙答道。
“阿莲想要出去看看吗。”
“诶?”
江楼月阖上双眼,平淡的说道:“那时候在西北草原的时候,我说的话,阿莲都忘了吗?”
易锦莲茫然了一下,然后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没有,阿莲没有忘啊……”接着她偏过头看着江楼月的侧脸,说道:“可是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我都不知道安国周围有什么国家啊。”
听到她没有异议,江楼月不知怎的,心突然涌上一股欢喜。他说的话,无论是对是错,易锦莲总会答应。他道:“无妨,我知道便行了。”
许是见小木楼中长时间没有人,附近的村民和城中的人也没有再来。倒是易锦莲看到过程澈很多次在自己家门前流连。其实每次来,向这里张望无非是想见见江楼月而已。
江楼月把出游时间定在了三天后,这一天傍晚江楼月和易锦莲在秋千上坐着。易锦莲靠在江楼月的怀中,熟悉的味道包裹着她。她抬眼看江楼月的下颚,问道:
“阿月,我们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够回来?”
江楼月被她倚着,却怕她纤小的身体滑下秋千,只好单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护着她的腰部。虽然这样的动作很暧昧,但是两人在一起已有八年之久,又每天生活在一起,早已经没有了那么多圣人礼节,更何况易锦莲根本不懂什么是男女有别,江楼月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两个古怪的人在一起哪里顾虑那么多呢。
“总会回来的。”江楼月轻轻答道。
南方的昼长夜短,将将傍晚,太阳还没有没入山头,只是有些黯淡了光芒。江楼月突然警戒起来,有人向这边跑来了,察觉到江楼月身体紧绷,易锦莲抬头看他,疑惑道:“阿月,怎么了?”
江楼月把放在她腰间的手拿下来,按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怀中带,让她整个脸埋在自己的胸膛,凤眸一直死死盯住篱笆小院外面。
果不其然,他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几名黑衣人在追杀两个人。他微微蹙眉,看到这种情景忽觉心烦,只想回到小木楼中,所以将易锦莲抱下秋千,带着她要回到屋子里。许是刀剑碰撞的声音和男人的呼喊声惊动了易锦莲,她好奇的回头。
“阿月阿月,你看你看,有人在打架耶!”她扭着头,对江楼月说道:“等一下等一下啦,让我看看。”
江楼月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说道:“有什么好看的。”
易锦莲没有答话,突然叫了一声:“啊!阿月,你看你看,那个老爷爷倒下了!”
江楼月一惊,老爷爷……他明明能感觉到那个老人功力深厚,打败那几个杀手绰绰有余……怎么会。他转过头,看见老人旁边的少年也杀红了眼。他淡淡看了一眼又转向易锦莲,说道:“看完了进屋吧。”
易锦莲呆呆地被江楼月拽进了屋,这是她第二次看见真刀真枪的打架。第一次是在漠北和江楼月一起。只是那个时候江楼月的武功出神入化,并没有被歹人伤到一轻半点。但是这两个人不同……
“阿月阿月,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们?”易锦莲倒是为刚才的那两人担心。
江楼月听了之后,说道:“江湖之中人心险恶,每天都会死人。凭我一人之力可救得过来?”
“可是……可是阿月是遇见了啊,难道不应该管吗?”易锦莲说道。
“……你还是不懂,有些事情并不像阿莲想象的那么简单,去洗漱,明天还要收拾行装。”江楼月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给易锦莲多做解释。很快打发她回到了两人的卧室。而他一个人走出了木门。
不出所料,那群黑衣人走了。草地上只是躺着两个人,刚刚那被包围的两个人。江楼月走到篱笆小院门口,从篱笆上捡起一个小盒,走到两人的身前。
“他们走远了,两位,戏也演完了吧?”说完将手中的小锦盒仍在那个昏死老人的身上,转身便走,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听见自己的话,说道:“以后逃命,莫要逃到我家门前。”
江楼月往回走,听到悉悉索索衣服磨蹭嫩草的声音。他并不奇怪,却在踏进台阶的那一刻听到一个少年焦急的声音:“庄爷!庄爷!”听到这个名字,江楼月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消失在木楼中。
易锦莲在卧室中铺床,她知道江楼月出去了一小会儿又回来了。第二次进屋不久,便有人敲门,易锦莲心中疑惑已经这么晚了,那些好奇的人还不死心吗。但转念一想,楼下有江楼月,继续专心的铺着被褥。
楼下传来刚才在哪里听过的少年声音,接着江楼月对那少年说了些什么。她禁不住好奇,走下楼,看到刚才那个老人躺在了厅堂旁边的矮榻上。那个少年面容有些狼狈,好看的轮廓,脸上有着血痕和淤青,无法看清他的面貌。易锦莲心中惊奇,江楼月是从来不会让人进入屋中的。
还未等她开口问江楼月,便听到江楼月淡淡吩咐道:“阿莲,去配些跌打损伤的药材给他。”说着便把那名老人扶上床。
易锦莲想问却又知道不合时机,只得匆匆出门到药房抓药。
她拿着一盒药膏,对满脸狼狈的少年说道:“你,你先坐下,我,我帮你上药。”说着瞥了瞥一旁床上盘腿而坐的江楼月,又看了看高出自己一头高的少年。
少年的眼睛异于易锦莲所见到过的人,她去过西北,那里的人眼睛泛着墨绿色的光芒,而见过最多的人是黑色的眼瞳。她第一次见到有人的眼睛是湛蓝色,还散发着妖冶的光芒。
少年兀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易锦莲咬了咬唇,上前一步,用小刷子抹着药膏,然后轻轻涂在少年的脸上。第一次和除了江楼月以外的人这么近的接触,易锦莲水嫩白皙的小脸变得有些红扑扑。
“你脸红什么?”少年突然问道。
“我……”易锦莲突然抬眼看他,一不小心对上了少年那双宝石一样闪烁的蓝瞳,脸又如同被烧了一般,小声说道:“没有。”
易锦莲再也不看那名少年,专心帮他擦拭伤口,涂抹药膏。江楼月淡淡瞥了她一眼,便继续为老者疗伤。
约摸傍晚时分易锦莲把晚饭做好,端到了厅堂。想要到卧室去叫江楼月,却看见那名少年从内室出来,易锦莲顿住脚步,看着他。
“他让你我先吃,他有话和庄爷讲。”说着,十分不客气的坐在了圆木桌旁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易锦莲望了望里屋,并没有进去,也跟着坐下,安静的拿起碗筷。
气氛很诡异,细看少年也不过十七八岁,但是身上发出的未知的气息让易锦莲感到一些压抑。她有心缓和一下气氛,抬眼,轻声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话音一落,少年那双异族蓝眸便看向她,易锦莲不自觉的避开,见他良久不回答,小声嘟囔道:“不说就不说,我稀罕啊。”
“你说什么?”少年问道。
“我,”易锦莲突然停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良久,少年说道:
“凌战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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