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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留下
是夜，天琳留在了炎火国的皇宫里，晚饭过后，被太凤后传召了过去，说是兄妹俩聚一聚。
“参见太凤后。”
“免了免了。”他一见她便立刻走了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天琳……都已经长成如此出色的女子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天琳见他一脸唏嘘，连忙安慰道：“太凤后……”
“天琳，这里没有外人，叫我……哥哥吧。”他有点恳求地看着她。
她心底一叹，温柔的笑了笑，道：“朝歌哥哥。”
太凤后温雅一笑。
“哥哥，这十年来，过得还好吧？”天琳问。只是她心底已有答案，毕竟他的背后是强大的君临国，前任炎帝应该不会敢待薄他。
“怎样才算好呢？我也不知道。”太凤后一脸疲惫，“深宫之中的生存，从来都是残酷的，我该庆幸我是君临的皇子，还有你和君夏让我带来的那些利于炎火国的陪嫁品，这十年来，我父仪天下，先帝对我尊宠有加，准备登基的皇太长女又是我的女儿，可以说，我的地位应该没有人可以撼动的了，可是，我真的过得好吗？我真的不知道。”
天琳有点心痛地看着他，“哥哥……对不起，是我和君夏害了你。”当年明明打赢了却还是要让他和亲，只能怪当时的君临的确不够强大，若果是现在，它炎火国无论如何求，她都绝对不会允许和亲。
一个人离乡别井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虽说那些宫中人会顾忌君临而不对他出手，可是当中的寂寥，又是谁可以理解的呢？
“不用自责。当年的和亲也是我自愿的。”只是有时还是会想如果没有答应，可能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不说这个了，天琳，你看到了我叫人捎去君临的信了吗？”他压低声音问。
她脸色也凝重起来，点点头，“你说，这宫中不太平，指的是什么？”
“其实，我是觉得，有人要害蔷儿。”他的女儿，火蔷。
“哦？”天琳皱眉，“有什么证据？”
太凤后摇摇头，“没有明确的证据，可是先帝驾崩宣读了遗诏之后，蔷儿总是遇到一些小意外，不是走在路上会有从天而降花盘就是在路过花树下被蜜蜂蛰，两天前还……还失足滑下了水池，要不是宫人们眼明手快，只怕……”
天琳拍拍他，“孩子现在没事就好。那么依你看，是谁想害蔷儿？”
“先帝有五个孩子，三个是男孩和陶妃所出的四皇女，若果是为了帝位的话，那么嫌疑最大的就是陶妃。”
天琳搜寻着今天参加丧礼的记忆，在太凤后身后的确站着一个男子，低着头她没有看清他的面目，他的身侧是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为什么怀疑他，就因为他是另外一个皇女的父亲？”
“不全然是，这个陶妃和先帝是青梅竹马，母亲又是宰相，如果没有我的话，他就是凤后的不二人选，但是因为炎火与君临联姻，迫于无奈就只好被封为妃，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是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而且他一直对我的态度都并不友好，如此种种加起来，我才会怀疑他。”男人的嫉妒心是很大的。
她歪头沉思了一会道：“那么哥哥你想我怎么帮你？毕竟我是君临国的王爷，炎火国的皇室事务我并不太方便插手，你明白吗？”
他点点头，“我明白，我只是想你能留下来几天吗？”
“为什么？”她皱眉问。
“蔷儿还有半个月就会登基，在此期间我想让她跟在你身边，一来你可以保证她的安危，二来我也想你教导她一些为君之道。”
“为君之道自有太傅教导，而且先帝不是已经封了火郡王为摄政王，宰相为首辅大臣，我这样插手，只怕会惹人非议。至于安危，自有侍卫代劳。”
“天琳，你就当帮帮哥哥吧，你刚刚说得很对，但是……但是我不能相信他们啊！火郡王的心思无人猜晓，而且他手握重兵，我真的很怕他会把蔷儿拉下来，而宰相是陶妃之母，如果陶妃真的有意要害蔷儿，你说我可以怎么办？”太凤后声泪俱下，看得天琳一阵手忙角乱，“就当哥哥求求你吧，我在炎火国无亲无故，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可以相信谁啊。”说完还跪了下来。
“哥哥，你快起来，我答应你就是了。”她慌忙地扶起他，不得已只好点头，“让她跟在我身边这条不行，但一有空我就进宫来，或者让她出宫来找我，如何？”她只能想到这个折中的方法。
“好。”太凤后连忙点头，还想说什么，外面却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启禀太凤后，皇太女求见。”
“宣。”
“是。”
天琳和太凤后坐定，火蔷就在宫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参见父后。”
火蔷今年八岁，生得粉雕玉琢，将来必是一个美人。
“起来吧。蔷儿过来，见过你的皇姑姑。”太凤后拉起她，对着天琳道。
“皇姑姑。”火蔷乖巧地道。
“乖。”天琳摸摸她的头，温柔一笑，不知道自己那个女儿几年后不知道会不会也变得这样乖巧呢？
“蔷儿，你的皇姑姑可是很厉害的人喔，接下来的半个月，皇姑姑会教导你一些知识，你一定要乖乖听话，知道吗？”他摸着她的脸，低声嘱咐道。
“是。父后，蔷儿……蔷儿想请求父后一件事。”火蔷眼神带点怯然地说。
“是什么？”他温柔地问。
“刚刚宫中礼官来告诉蔷儿，因为蔷儿是皇太女，所以按照祖制要为母皇守灵，而且只是一个人，可是……蔷儿怕，所以父后……蔷儿能不能不去？”她怯生生地说。
太凤后却脸色一寒，厉声道：“不可以。蔷儿你要知道你是皇太女，半个月后就要登基为皇，要是你现在不去守灵而落了一个不孝的罪名，是想要天下人指责父后教导不严吗？而且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将来如何管理整个国家？”
他的声音越严厉，那颗小小的脑袋就越低，看得一旁的天琳心痛不已。
“哥哥，别太严厉，她也只有八岁，会害怕很正常。”天琳连忙道。
“皇家的孩子没有年龄之分。”太凤后冷冷地说。
天琳一怔。
原来哥哥……也都变了……
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她在君临皇宫的花园里见到的温雅少年了……
太凤后也知道自己失言，连忙收敛了表情，蹲下身，对着女儿轻轻地道：“蔷儿，不是父后想逼你，而是真的迫于无奈，这是祖制，一定要遵守，乖，听话好吗？”
“是。蔷儿惹父后生气，请父后责罚。”火蔷低声道。
这样乖巧的孩子，谁都不忍再苛责。
“父后，蔷儿告退。”
“蔷儿等等，让皇姑姑送你去吧。”天琳看着情绪明显低落的孩子，连忙道。
“那就有劳天琳了。”太凤后笑笑道。
天琳点点头，拉起火蔷，向太凤后告了礼，就一同离开了。
路上一大一小都没有说话。
天琳是在想如何开解这小可爱，火蔷则是还在为父亲的苛责而情绪低落。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蔷儿，到了。”天琳低声道，却感觉到她握住的小手微微用了力。
她心底一叹，毕竟只有八岁，独自守灵，哪个孩子会不怕？
“皇姑姑……可以陪我进去吗？”火蔷怯怯地问。
天琳还没有出声，一旁的礼官就连忙道：“皇太女，今晚只能你一个人留守在大殿内，凤九王爷的身份不适合。”
“可是……”火蔷刚想说什么，就被天琳打断了。
“这位礼官大人说得对，蔷儿就自己进去吧。”然后她蹲下来，在她耳边低声道，“皇姑姑一会就来陪你。”
“真的？”火蔷惊奇地看着她。
“当然，皇姑姑可是一诺千金的。”摸摸她的头，给了她一个信任的笑容。
火蔷看着她良久，然后点点头，转身进了里头的大殿。
天琳站起来，目送小侄女进了门后，向一旁的礼官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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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火国的这个祖制有够变态的，偌大的灵堂也就只点十根蜡烛，寒风吹得边上的白绫飘飘，再加上中间那个棺木，别说是小孩了，就是胆子小点的大人都会被吓到。
这就是天琳进到这个灵堂后最深切地体会。
或许是做了母亲的关系，天琳看着那坐在大殿中央，双臂环着自己瑟瑟发抖的孩子，心痛得不得了。
“蔷儿。”她尽量放缓声音，怕吓到那孩子。
火蔷一惊，连忙抬头，看到皇姑姑真的遵守诺言出现了，不禁喜出望外：“皇……”
“嘘！！”天琳连忙示意她别出声，“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皇姑姑就惨了。”
火蔷连忙闭嘴。
天琳温柔一笑，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却在看到她单薄的衣衫时皱起了眉，“怎么不多穿点？”边说边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包起来后，顺势抱在了怀里。
火蔷一怔，随即放松下来，偎进天琳的怀里。
“皇姑姑……父后已经好久都没有抱过我了。”
天琳一顿，缓缓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父后只是太忙了。”
“我知道，母皇驾崩，父后很伤心。他总是跟我说，我要长大了，快要做皇帝了，所以不可以再要父后抱，可是……做皇帝和父后抱我有什么联系吗？为什么做了皇帝就不能再让父后抱？”火蔷落寞地说。
让这样的孩子如此落寞，真是罪过，可是，这就是皇家的悲哀。天琳不知道要怎样想她介绍大人世界的复杂，只能拍拍她，无言安慰。
“皇姑姑，你的怀抱好温暖哦……好像母皇，只是，母皇也很少抱我。父后说母皇要管理国家，所以我要做一个乖巧的孩子，我一直都有乖乖的喔，我只是想要母皇抱抱我，可是她真的好忙哦，现在连父后都不愿意抱我了，是因为我不乖了吗？”
“没有……蔷儿是最乖的孩子……”天琳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压制着心酸温柔地说。
孩子需要的从来就不多，可是大人往往都无法给予。
“是吗？皇姑姑……蔷儿很喜欢你哦，你以后可不可以经常抱我？不要很多哦，一天一次，不，两天一次，好不好？”火蔷抬起头，红着脸问。
天琳眼眶有点泛红，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哑地说：“好，每次见到蔷儿都抱，直到蔷儿长大，好不好？”
“谢谢皇姑姑。”她高兴地说，“皇姑姑，你……可以唱首歌给蔷儿听吗？以前父后会唱歌哄我睡的。”
那样希冀的眼神，谁也无法拒绝。
“可是皇姑姑不是很会唱歌哦。”
“没关系，一首就好，好不好？”
“嗯……好吧。”天琳点点头。
貌似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一首歌。
“do you remember
the things we used to say?
i feel so nervous
when i think of yesterday
how could i let things
get to me so bad?
how did i let things get to me?
like dying in the sun
like dying in the sun
……………………
（Dying in the sun/小红莓乐团）”
不懂的语言，却因为演唱者温柔的声音而有了安抚人心的力量。
火蔷看着她的皇姑姑，仿佛间看见了父后在床头温柔吟唱的情景，慢慢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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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