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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牢狱之灾（1）
“邵华！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邵木峰赶到警察局，警察已经告诉了他大致情况，他的脸激动得红一阵白一阵。
“我开车带邵恒和他同学的姐姐出去玩，喝了点酒，把一个孕妇撞死了，那个姐姐也死了。”邵华说得很平静，只是头一直低着，没看父亲的脸。
“邵华！你不会做这种事的！虽然你贪玩，但你绝不会犯这种错误的……”邵木峰很了解儿子，他绝对不相信邵华是个嗜酒的人，更不是那种开车前都会来上一杯的人。否则，他就不会在邵华才进大学时，就给他买了一辆车了。邵木峰不是看不出儿子脸上的异样，“邵华，是不是——”
“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人撞死了……”邵华的眼眶湿了，但他的眼泪没有流下来。他，讨厌眼泪。
“邵华，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
邵华在拘留所待了半个多月，父亲塞了不少红包，他没受着什么委屈。当然，律师、法官等等相关人，邵木峰都打点好了红包，对于死者家属，更不必说。
但一个是孕妇，可以说一石两命，另一个自己有车，说明家里也是个有钱的主，他们怎么会接受邵木峰的红包呢？
“邵华，你放心，最多坐3年牢就可以出来了。”
律师跟邵木峰说，对于酒后驾驶致人死亡目前没有具体的《刑法》可依，唯一相关的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条“违反交通运输管理法规，因而发生重大事故，致人重伤、死亡或者使公私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交通运输肇事后逃逸或者有其他特别恶劣情节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邵木峰当然往好处想，安慰儿子。
“爸爸，你注意身体，你看你，瘦了这么多，”邵华低下了头，“爸爸，对，对不起。”
“你也瘦了，别多想了……多吃点，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爸，别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虽然邵木峰算得上是媒体呼风唤雨的人物，但这次自己儿子肇事，他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大众的舆论。
迫于大众的压力也好，“迫于”被害人家属的红包也好，法官判了邵华十年，邵木峰当场晕了过去，邵华一时觉得自己六感都没了，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直到警察把他带走。
“律师，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跟我说最高7年吗？怎么会10年？！”邵木峰坐在病床上，非常激动。
“呃，呃，邵先生，简单地说，可以理解成‘数罪并罚’……邵华撞死了一个人，车上那个人也死了……”
邵木峰不能理解，为何法官收了他的红包，怎么还判这么重？他不知道，如果没他那个红包，刑期可能就是7*2了，还没算上那个未出世的婴儿的份！
总之，邵华要坐十年的牢了。二审被驳回。
“快走！”
下了囚车，邵华就被警察推了一把。前面是监狱的大门，谁愿意快点走进去？邵华看了一下监狱的“招牌”，干咽了一口口水，迈开了脚步。听着身后的铁门沉沉地关上，他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十年，都要在这里面度过吗？他不敢想。
下午，邵恒来了。
“邵恒，爸爸怎么样？”
“医生说是突发性脑溢血，现在情况还比较稳定，住在医院里。”
“替我多去看看爸爸。”
“嗯。哥——”邵恒的眼眶又红了。
“不用说了，小心被人听到，呵呵。”
邵恒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说到：“晴姨她们在外面，我去叫她们进来？”
邵华低着头，眼光游移了好几秒，抬头说了声“好”。
“大少爷！”晴姨一看到铁栏后的邵华，泪水就涌了出来，话也说不清了。明丽跟着在旁边哭。
邵华安慰了她们几句，说牢里的条件还不错，他争取好好表现，提前出狱。
邵恒回到家，马上被狄芸芸叫进了房间，说到：“邵恒，以后邵家就是我们的了！”
邵恒看着狄芸芸，突然一阵怒火：“妈，你怎么现在说这话？！”
“呵呵，”她拍拍儿子的背，坐到椅子上，说到：“邵恒，你做得好！”
邵恒突然感觉莫名其妙，“妈？”
“人是你撞的，对不对？”
邵恒很紧张，脸一下子通红，低头不说话。
“邵华做事我知道，他是爱玩，但绝不鲁莽。那天回来看你紧张的，再看看今天他一进去，你就猴急似的要去看他，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是我儿子，还能瞒住我吗？”狄芸芸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到：“你爸最近情况不稳定，如果他死了，现在一切就交给你了。”
“妈，你什么意思？”邵恒很紧张。
“从现在开始，你只要听妈妈的就好了，乖。”
邵恒听得糊里糊涂的，但他隐约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哥他，他是为了我……”
“别提这事儿了，”狄芸芸站起来，给了邵恒一叠钱，“下个月的零花钱，你先拿去玩吧。”
“妈——”
“晚上我去朋友那里打牌。”
……
狄芸芸每天都去医院看邵木峰，在病房里的表情总是一脸悲哀。出了病房，她的脸马上“雨转晴”。和主治医生说话时，还眉飞色舞的，尽管医生跟她说他丈夫的情况不乐观。
狄芸芸天天来医院，没多久，就和主治医生“混”熟了。渐渐地，有个想法，在她脑子里酝酿成熟。
“木峰，我来看你了。”
“哦。替我去看过邵华了吗？”
“呵呵，邵木峰，你没想到吧，你最喜欢的儿子居然要坐十年的牢！”
“你什么意思？”邵木峰见她脸色突然一变，还说了这么一句，顿感气急。
“邵木峰，怪只怪你太偏心！邵华要死在牢里了！”
“什么，什么……”说着，邵木峰两眼发直，人歪了下去，呼吸急促。
狄芸芸也不叫医生，就看着邵木峰的呼吸越来越弱，忽然，她叫到：“来人啊，来人啊……”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狄芸芸和主治医生交流了一个眼神。在打入一针急救针后不久，邵木峰就死了。
看守所。
“哥，呃——”
“怎么了？”
“爸爸，死了。”
“什么？怎么回事？怎么会……”
邵恒哭得稀里哗啦的，邵华僵在那里，没有表情，头垂得很低。
兄弟俩在探监房里一直沉默着，直到预警说时间到了。
“哥，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嗯。”
大学报到前，邵恒隔三差五就跑去看守所看邵华。开学后，邵恒几乎每个星期都要飞回来去看他。
“邵恒！”狄芸芸一把把邵恒揪进书房，狠很地关上了门，“你怎么这么不长进？！以后不许你去看邵华了！”
“妈！”
“你书也不要读了，是不是？一个星期回来一次，不是来看你妈，而是去看个犯人！”
“他是我哥！而且——”
“给你的零用钱，你都拿去塞红包给狱警了不是？”
“上次我看到哥的眼睛肿了，颧骨那里都破皮了，他被里面的人打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他把人撞死了，他坐牢、被人打，关你什么事？老头子怎么对你、对我，怎么对他？”
“爸爸，爸爸对我很好。”
“你！”狄芸芸气得把桌上的东西全撸到了地上，忽然抽泣起来，“那几年，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没有结婚，却生了个孩子，你知道别人是怎么看我的吗？”
听到这里，邵恒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狄芸芸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双手扶着邵恒的肩膀，“儿子，你别傻了。他们欠我们这么多，这些都是他们应得的！”
邵恒不说话。
“你再想想，现在邵家的产业我先管着，以后就都是你的了——”
“等哥哥出狱了，就给他。”
“啪”，又是一记耳光。“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接手邵家？好歹你也是姓邵的啊。”
“我——”邵恒低下头。
“儿子！”狄芸芸抬起邵恒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到：“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一切都是为你好。咳咳，以后你别去看邵华了，对你影响不好。”
邵恒看了一眼狄芸芸，把眼神斜到一边。
狄芸芸接着说到：“家产的事，等邵华出来后再说吧，你先安心读书，嗯？”
邵恒点了一下头。
“学校生活怎么样？过得惯吗？”
“嗯。”
……
邵华撞死人的消息登报后，同学们才知道，原来他家里那么有钱，难怪……又是一个纨绔子弟……只有摇头，没有叹息，还有看好戏的在一旁偷笑。
邵华入狱第三天，几个室友就来看他了。
“邵华。”
“国庆！王强！”看到室友，邵华很激动。
“张泰他们也来了，在外面等着。”
“你们——”邵华感动得有点鼻酸，“学校最近有些什么新鲜事儿？”
……
“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
“谢谢你们过来看我。”
“都是兄弟，别这么客气。”
“呵呵。”
晚上，邵华躺在床上想了很久：
十年后，邵恒长大了，不用替他操心了；
十年后，国庆他们肯定都结婚生子了；
十年后，自己能出狱了——邵华摇摇头，他要好好表现，争取提前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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