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文里当正妻

作者:余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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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人绑架


      四月十六,祈福的日子,王约素带着霍酒词与画眉去了觉安寺。

      霍酒词不在,孙牟还在绣坊未归,桃夭布庄便暂时由羡鸯坐镇。羡鸯学得认真,却也是真学不会那一套,只能照搬照抄。

      “你们老板呢!”突然,一个刁蛮的声音闯了进来。

      心口一跳,羡鸯抬头看去,不出她所料,来人果然是锦灵公主。伙计们都瞧着她,她不得不去应付。“民女见过锦灵公主。”

      裴子渠斜眼看人,轻蔑道:“你谁啊?”

      羡鸯上前行礼,恭恭敬敬道:“民女是侯爷府的丫鬟,羡鸯。”

      “没听过,不认识。霍酒词呢,让她出来,本宫有事要找她。”裴子渠仰着脖子往里瞧,她今日好不容易出宫,谁想城里百姓都在谈论卫焚朝和霍酒词的荒唐事。

      听得那些所谓的荒唐事,她是又喜又怒。喜的是自己看到了希望,怒的是霍酒词给纪忱戴绿帽。

      “少夫人去觉安寺祈福了。”羡鸯端着一副温婉的姿态微笑。

      “嗯。”裴子渠凑近羡鸯,小声问道:“本宫问你,霍酒词跟卫焚朝的事,是不是真的?”

      没想裴子渠会问起这事,羡鸯面露诧异,却又立马反应过来,低声道:“民女是个奴婢,不敢胡言。”

      裴子渠冷哼,“不说便是真的。好事。”说罢,她开心地挑了两匹云雾绫,“那个喜欢演戏的画眉呢?有没有遭到报应?”

      “画眉……”念起画眉,羡鸯眸中旋即升起一抹复杂之意,“前几日,公子……”话说一半,羡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停住。

      “后头呢?”这怎么听都是话中有话,裴子渠急了,急忙扔了手中的布料,追问道:“纪忱哥哥怎么了?”

      羡鸯紧紧闭着嘴,将脑袋垂得更低,“没什么。”她很清楚,这件事可以说,但不该由她说。

      裴子渠是个急性子,想什么做什么,羡鸯不说可叫她急坏了,“大胆,本宫让你说,你就得说,再不说,本宫杀了你!说!纪忱哥哥是不是为画眉做了傻事?”

      羡鸯依旧不说。

      而在裴子渠看来,她不说便是默认。一想到纪忱为画眉受罪,裴子渠便觉气不打一处来,“恶心的女人,本宫要她好看!”

      裴子渠走远后,羡鸯缓缓抬头,自顾自算账。

      *

      今日来觉安寺祈福的人不说一万也有八千,道上人满为患,上个山都困难。

      刘嬷嬷搀着王约素走在前头,霍酒词与夕鹭稍稍靠后,而画眉则搭着缥碧的手走在最后头,时不时便要歇会儿。

      山风拂面,空气尽是树叶的清香。

      霍酒词望向前头拥挤的人群,脑中不由浮现出儿时的画面,她常跟娘亲去寺庙里祈福。那会儿,娘亲总会躲着她去求签,行为古怪。

      想着想着,她再度想起卫焚朝。

      他是个奇怪的男人。

      下次回严州,她一定得问个清楚。

      “总算到了,我们歇会儿吧。”几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山顶,王约素与刘嬷嬷累得不行,先进凉棚歇息去了。

      霍酒词回身看了眼画眉,她脸色惨白,显然不大舒服。毕竟画眉是跟着她们出来的,万一有个好歹,侯府又得鸡飞狗跳。“画眉,你若是不舒服,我去同母亲说。”

      “没。”画眉神色一变,慌忙摇头,“画眉没事,真的。”仿佛是为了说服霍酒词,她又补了一句。

      霍酒词怎么说也是懂医理的人,如何会看不出画眉有事,可画眉不愿说,她也不自讨没趣。

      歇息两刻钟后,六人一道进入寺庙祈福。

      此时上香的人尤其多,香火味浓厚而刺鼻。刚进大门,画眉便觉胃里翻腾,受不住便扑到一旁开始干呕。

      “娘子,你怎么了?”缥碧被吓了一跳,匆匆去拍画眉的背。

      身后动静大,霍酒词侧头,隐隐猜到一件事。按道理说,通房是不得先生孩子的,即便有了也得强行打掉。

      她不明白,画眉与纪忱在一处多年,如何会不知道规矩。

      “明明是个奴婢,装什么娇生惯养。”夕鹭看不得画眉这幅模样,当即嘲讽一句。

      霍酒词没接话,扭头继续上香。

      好半晌,画眉才勉强直起身,捂着胸口慢慢靠近霍酒词。

      山道上人多,寺庙里更多,几乎是人挤人的局面,稍有不慎便会走散。王约素拜过佛像之后去找主持解签,霍酒词对着佛像祈求在意之人健康喜乐,她没求签,自然不需要解签。

      画眉也没求签,只求佛祖保佑纪忱心想事成,她虔诚地拜了三拜,一起身,刚好对上霍酒词。

      “少,少夫人。”画眉紧张地手足无措,说话声音也不怎么稳。

      霍酒词朝她笑了笑,缓缓收回目光。不说其他,画眉为人是真简单,一眼看到底。这件事,她不会主动说,至于王约素会不会发觉,发觉后会如何,她不晓得。

      “小姐,奴婢去求个姻缘签。”语毕,夕鹭俏皮地跑开了。

      “你最好能早点嫁出去。”霍酒词笑着摇头,闲着无事便打算去内堂坐坐,走动间,她眼角余光恰好瞥见画眉被人带出侧门。

      “画眉!”

      她刚追到小门,倏地,后劲被人重重敲了一下,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没了知觉。

      *

      那两人不见,王约素吓坏了,连忙派人回帝都城通知纪忱,自己则跟刘嬷嬷缥碧夕鹭三人等在山门口。

      纪忱收到消息时心跳漏了一拍,连官服都没来得及脱,立马带人快马加鞭赶来觉安寺。

      “母亲,她们俩好端端的怎会不见?”纪忱跃下马,一个箭步冲到王约素面前。

      “我也不晓得。”霍酒词与画眉许久没消息,王约素更急,甚至后悔带她们出来了,“早前我们都在一起,后来,我去主持那儿解签,一转眼,她们俩便没了。”

      “画眉已有身孕,母亲带她上山为何不问问儿子?”纪忱压着脾气,双眼发红,声音却没压住,“万一有个好歹,你会害死她的!”

      夕鹭期盼地望着远处,一听纪忱的话,当即一震。

      “她,她有孩子了?”闻声,王约素颤了一颤,面色愈发难看。有孙子是好事,可这孩子要是画眉生的,那还真算不上什么好事。

      按规矩来说,画眉绝不能在霍酒词之前生下孩子。她若生了,侯府不仅在霍家面前抬不起头,也要遭全帝都的人耻笑。

      王约素神色复杂,偏头看向正在吩咐家丁的纪忱。她自然晓得儿子对画眉的情意,怕是什么耻笑都挡不住他。

      *

      “嗯……”

      霍酒词掀起眼皮,身子一动便觉四肢酸疼。她往下看去,自己正躺在木板床上,双手被绑了,双腿也被绑了,且绑双手的绳子与绑双腿的绳子连在一处,叫她挪一下都困难。

      自小到大,她从未遇到过如此可怕的事,登时慌得浑身发冷。

      是谁绑了她?对方想要什么?她该怎么办?

      霍酒词一通乱想,直把自己想得六神无主。

      很快,她开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事到如今慌也无用,当务之急是逃出去,不管对方要钱还是有其他目的,她都不能坐以待毙。

      这会儿天色昏暗,屋内没什么光,她转动脖子查看,画眉躺在墙角,她也同自己一般,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屋里堆满了散乱的柴火,看样子是个柴房。

      “画眉,画眉。”怕引人过来,她只能压低声喊人。

      “嗯……”画眉睁开眼,一看周遭便吓傻了。

      “你可记得绑你的那人?”霍酒词问。

      “不,不记得……”画眉颤着声儿道,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害怕地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呜……”

      “别哭,会把人引过来的,现在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俩已经醒了。”她一哭,霍酒词更慌。

      “呜呜呜,呜呜呜……”然而画眉像是没听见霍酒词的话,一直哭个不停。

      霍酒词被画眉的哭声弄得心烦意乱,压根静不下心来想法子,好在没人被哭声引进来。

      到了晚上,月光从窗口照入。

      画眉缩在角落里,一个字也不说,时不时抽泣两声,哭得地上湿了大片,不晓得的还以为天要塌下来了。

      霍酒词绞尽脑汁思索,该如何解开双手双脚上的绳索。都这么晚了,绑匪也不来送饭,必是存心饿她们俩,好让她们俩没力气逃跑。

      外头也没人看守,反倒方便她们了。

      霍酒词环顾一圈,屋里只有柴火,一张简陋的桌子,一盏油灯。若是煤油灯点了,她能用烛火将绳索烧断,可惜油灯没点。

      她低下头,借着月光打量,柴火一半被砍了,整齐地堆着,一半还是树的模样。忽然,她眼前灵光一现。

      可以挑一根切面较为锋利的柴火将绳子磨断。

      要耗些时间,但总比没法子强。

      霍酒词欣喜地朝画眉望去,她那位置更方便找柴火,可她又想,画眉什么都不会,指望她不如指望自己。

      一旦想出法子,霍酒词便不再犹豫,使劲往木榻边挪。双手双脚被绑,难以借力,她挪得很是费力。

      画眉低着头,只管自己伤心难过,瞧也没瞧霍酒词。

      眼见自己挪到边沿了,霍酒词用力一滚,整个人从木板上翻了下来,摔在一片杂乱的柴火上。

      “嘶。”柴火边沿全是尖片,她从木板上滚下来,免不得被扎几处。霍酒词咬牙,也顾不得疼痛,心急如焚地在柴火上摸索。

      不知从何时起,画眉止住了哭声,她可怜兮兮地望着霍酒词,央求道:“少夫人,奴婢求你,千万别抛下奴婢。”

      霍酒词没搭理她,突然,她摸着一根较为锋利的柴火,使劲翻转手腕,用柴火的切面去磨绳索,“停了做什么,继续哭。”

      “啊,是,是。”画眉忙不迭点头,断断续续地哭了起来。

      手腕一直翻着,长时间使劲更疼,霍酒词深吸几口气,一下一下地磨,绳索捆地紧,霍酒词越使劲儿,磨破的皮肤也越多。

      磨了将近一个时辰,她才将绳索磨断。霍酒词心头大喜,飞快将捆在脚上的麻绳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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