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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眠
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毫无代价的得到某样东西。就像我,我死过一次,在这里苏醒,然后遇见师父。
这么说好像把师父当做了我的私人物品一样。我躺在师父旁边,看着他优雅的端起放在床边小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即使宿命宫的大部分人都会因此而嫉妒的恨不得杀了我,我依然很满足。刚来此地才短短几天,见到师父才短短一刻,我便已似不能离开他。
不是因为师父的样貌,我缩在被窝里闭上眼睛,师父这样半卧在身边,我就十足的舒服。从他身上传来清新的气息,是我上辈子里不曾感觉过却又不停企盼的。
像是等着这样躺在他身边已经很久很久,久到我浅浅的叹息,想把他拥在怀里。
然而我终究还是有理智的。唐突了佳人,可不是我的愿望。与其做出出乎意料的举动让大家都尴尬,我还是宁愿这样舒舒服服的躺着。
睡意不知什么时候侵袭而来,我翻了个身,装作不经意把手搭在师父臂弯上,然后就因为自己的大胆而脸颊发烫。上辈子泡马子的时候搂腰摸脸总是顺理成章,现在连碰碰师父都嫩的像个雏儿。不会是转世到这里退化了的原因吧。心脏扑腾扑腾的乱跳,师父没有因为我刚才的举动有半点反应。我偷偷呼出一口气,习惯性的抿了一下嘴。
忽然想起来上辈子裘战曾经因为这个动作嘲笑我女气,气得我擂了他一拳,让他一直眼睛乌青了足足三天。不知道裘战知道我死了,会不会有那么一滴滴难过,怎么说,他也是我上辈子唯一的一个朋友。
不能再想了,那个时候努力坚强起来,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依靠。如果被他们看见自己的软弱,得到的永远是轻视与嘲笑。
这大概是身为一个男人的悲哀了吧。就算内心再痛苦,也绝对要装出坚强的日子,哪怕是自己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流泪让自己都会觉得可耻。
还回忆什么呢,全部都是痛苦。
身畔师父动了一下,我立刻条件反射一样全身紧绷,然后不期然的感觉师父轻轻触摸自己的额头。
“装睡么?小笨蛋。”
我睁开眼睛,刚才被师父碰到的时候自己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现在只好装傻,笑嘻嘻的咧开嘴。
“睡不着?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抬眼看师父温柔的眉眼,心里头扮了个鬼脸,总不能说在想你这样的回答啊。
师父看着我的眼神扑朔晦涩,我偷偷咽口水,感觉师父的手在我头上扑腾来扑腾去,努力抑制住打开他的手的冲动。
和师父互相看了半晌,我打了个哈欠,原谅我,不是师父的脸对我没有影响,而是我被折腾了半天,实在是想睡觉。看来这具少年的身体不像我以前的那具那么抗折腾,连着和女人奋战一夜第二天见到裘战还可以勾肩搭背的去滑雪场玩乐一天。
呃,跑题了。我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把脸背过去准备睡觉。
因为烛火的关系,闭上眼眼前还是黄凄凄的,有点不舒服。
心里正不爽的念叨,眼前忽然黑下来,是烛火被熄灭了。然后有细小的窸窣声,身畔师父也躺了下来,只是与我总是隔了些距离。
这床太大的缘故,还是他故意不想碰触我?
心里细微的有些不满,可是太困了,没那个心思和力气,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也就酣然入了梦。
睡得很香。连早上醒来都有种全身酸酸的舒畅感,也不记得到底做没做梦,扭过头,身边师父果然已经不在了,不知是什么时候的阳光映在眼睛里,带来异样的满足感。
好像,不,是真的期盼这样心无挂碍的日子很久很久了。
我坐起来,懒懒的晃晃脖子,伸了个懒腰。
也不急着起身,视线扫过床畔,果然发现了式样考究的衣服,伸手拽过来看,居然还是崭新的,手感也颇佳。
是师父为我准备的么?
我捞了捞一头的长发,把它们扫到背后,端详着衣服上大大小小的蝴蝶花纹。
虽然很漂亮很灵动,颜色也很艳丽,可是,怎么看都像是女人的花色吧……
盯着衣服发了一会儿的呆,门被推开,我眯着眼,模糊看见那人的头发轻轻飘在风中。
狭长的眸子带着笑意,问我:“怎么样?青云也很喜欢为师挑给你的衣服吧!”
我僵住。看着师傅慢慢走过来,手里的折扇轻点着下巴,亲热的靠过来:“快穿上给师父瞧一瞧!青云这么漂亮,师父都等不及要看了!”
……漂亮?我?我哆嗦了一下子,心里明白师父言过其辞,也只好无奈的顺从他。
可是谁会穿这种衣服啊,光是衣襟上那堆不知道怎么弄的带子我就已经头大如斗,而且怎么好像不止有一层?这个衣服边缝上的银色花纹真的是用银线绣的么?这个长得像腰带可是上面镶着让人流口水的玉片的东西真的是当做腰带随随便便用来捆衣服的么?上苍啊,我不知道原来你可怜我临死前的穷困潦倒,居然把我送到了这么富饶的地方,可是能不能不用穿那条上面缀着一圈珍珠的裙子?虽然它的确手工优良,设计大方,即使带着这么多珍珠也丝毫没有暴发户的感觉……
在我被师父像摆弄娃娃那样套上裙子之前,我终于了悟了,抽搐着在师父的眼神里找到了我刚刚问出口的答案:“这是女装!”
“是女装啊!”师父好像觉得我受的打击不够大似的,肯定的用他那“女装有什么问题么?”的语气再次狠狠的打击了我脆弱的心脏。
“可是……我是男的呀!”
“那有什么问题?”
“……”
果然会出现的问答场面,我彻底输在了师父天真无邪的表情之下。
挣扎着这种小儿科的场面被我彻底放弃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的老大是谁?
还用再有什么奢望么?我穿好了一层一层的衣服,像个大爷似的站着让师父帮我把衣褶抚平。反正到这里我的脸面基本上已经在昨天被磨光了,也不差这一件。况且古师兄不是说过么,我以前冒似还是个傻子。
当过傻子的人,不不,是见过傻子的人都了解吧,成天挂一条鼻涕傻呆呆的站着,别人给你块石头都能当糖块留口水流个半天就是他们的经典形象。
不是我不尊重他们,我叹气。上辈子,记得还在小的时候,曾经在学校面前的树下经常站着这么一个女人,看身形也就是我叫姐姐的年龄,有太阳的时候她都会抱着一个枕头,留着口水傻傻的站在那里呵呵的笑。彼时不懂事,拿着石头丢她,竟然还觉得很开心。
名副其实无知的残忍。
如今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我也能算上是半个傻子转世了,现如今穿穿女装有什么问题。
电光火石的念想,心里已经好受许多。我不是常觉得委屈的人,况且师父也不知这具身体里装了个成人的灵魂,被当做孩童打扮玩弄,亦无不可。
好不容易装扮停当,我被推出门,不幸中的万幸是头发没有被输做女人的样子,只简单用玉环挽了几圈,轻轻束起来。师父的房间在宿命宫中亦是单独的,面前竟然赫然是一片大湖。我左思右想也不解这明明是一片山是怎么在这里冒出湖来的,不过从到此地所见所闻皆非寻常,也就见怪不怪了。
待走近了,才觉得奇怪。明明是很大的一片湖,看起来却浅的紧,不到半米的高度,水波里汪着阳光,卵石铺的凌乱,不仅是岸边,往里面望也大约都是一样的深度。
还没反应过来,师父已拉我走进水中,水并不是很冰,可从脚下清晰的传来下陷的感觉,我大惊,张口要叫,谁料到下陷的速度极快,转眼就没到口,只觉得呛到一口湖水,然后就是眼前一亮。
不知怎么竟站在一片花树中间了,而且,周身没有半点被水打湿的感觉。师父站在旁边好整无暇的用他琉璃似的眼睛瞄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我两只手上。
被这么风华绝代的目光一溜,我两手立刻就软了,自动从紧紧的拉住他的衣袖变成规规矩矩的垂在身侧。
两只眼睛也尴尬的没处放,只好四处打量。
挺眼熟的地方。好像就是我的寝房门口那片花海。
“把你送回来了,青云自己找师兄弟们习法吧。”
得,就这么随便一交待,眼睛没眨就又不见了人影,法术高了就是好,哪里都是传送门,还附带整人。
既然是让我来习法,干嘛还特地换女装?NND,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仗势欺人!
我憋屈,开始信步乱走,然后自怨自艾。
……没见过这么整人的,一大早上被晃点,现在一眨眼又被师兄弟们围在中间品头论足。
古师兄是第一冒出来的,也怪我往哪走不好,偏要往院子里最嘈杂的所在处凑,被他逮了个正着,也不说话,两眼直勾勾的瞅着我渗的慌。
几个孔雀师兄是其次冒出来添乱的,叽叽喳喳的,干脆用孔雀语互相交谈,直接把我当傻子和谈资。
然后是大师兄三师兄十二师兄二十一师兄。。。。。围着我溜达了一圈又一圈,那眼神交流的,赶上摩斯密码了。
搂着我的人是帮我上过药的七师兄,我认得,据说他是只猫变的,刚说的时候我不信,现在看着他不用在黑暗里都冒绿光的眼睛,我信了。尤其他的爪子好巧不巧,正好搂在我后腰上,你说你搂就搂呗,还老是揉来揉去的干什么呢?我不舒服的紧,又不好挣扎,只好示弱的哼哼了一声,顺便扭了扭身子。
周围瞬间安静。
九师兄手上的绣花针掉下来,叮当一声。
对弈的那几位也不约而同的咽了一口口水,离得不远,我以我1.0的视力发誓他们的默契实在是好,咽口水都约好。
还没来得及再继续观察,眼前一花,身后一轻,搂着我的人忽然变成了古师兄。
其他几个的花拳扫来,被古师兄统统格挡开。
然后是另外一群绣腿。
腰部紧了一下,古师兄带着我一蹦三尺高,迅速消失。
后面传来大片的呼啸声,隐约听着像是什么“把小云云交出来!”之类的,我挖挖耳朵,最近实在精神紧张,连幻听都出现了,看来今天不宜学习,只好等突发神经的古师兄消停下来了,再跟他商量商量能不能放我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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