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 夜枕霜

　　“啊，七珉末！”
　　差点忘却，真正的七珉末还在我这处。
　　江云尹缓缓而小心地松开我，神色晦暗不明。沉默良久，一声叹息。
　　“你竟爱他至此。罢了，去吧，你的瞳伤，我另觅他法。”
　　“不必，云……”
　　“无论修至几重阶，灵瞳一毁，灵瞳修习者将殒命！”他淡淡的怒意，“为了成全他，你认为死不足惜吗？”
　　我摇摇他的手臂，撒娇道“好云尹，那就拜托你啦！这是我为他卖的最后一次命，七珉末交于他后，我便离开白府，做个自由江湖人。到时，江门可会每日为我准备一口杏仁腐？”
　　江云尹无奈地苦笑，苍白的面色里是我读不懂的疼痛。
　　“都依你。休说一口杏仁腐，这偌大江门，皆是你的归处。”

　　抱着盛装七珉末的檀木盒，踏入白府的一刹那，感受到异样的锋芒。警觉环顾，灵瞳疼痛，愈发强烈。
　　白沂自虚掩的木门后出现，沉声问：“在江公子院中居住的一个昼夜，感觉可好？”
　　我讪笑，“白……大会上颁的是赝品，我取真正的七珉末去了。你看，在此。”
　　“堂堂江门，为何要给我们赝品？怕不是定情之物。”叶绫打趣道，此话听着却令我心慌意乱。白沂，你须信我。
　　“我们烟儿“取”物，也那么不干净利落了么？去寻你人，江门不许我们入院叨扰？”白沂冷笑。
　　他不信我。
　　满腔委屈致使我神思混沌，愈发剧烈的痛楚令我难以冷静。
　　——偌大江门，皆是归处。
　　刹那间我想逃离此地，即刻奔赴江门。
　　我干脆将檀木盒抛给白沂，转身要离去。
　　白沂没有接他心心念念的七珉末。他甚至不看一眼它。叶绫眼疾手快地护住檀木盒，正想嗔怪白沂。
　　他紧紧握住我的腕，无法挣扎的气力，刚硬而不由分说。
　　这等内力，怎可能是那花酒间不学无术的白公子？
　　他凝视我的眼神复杂，带着怒气与焦灼，又似乎有些许醋意与难言。我无法挣开，与他十寸距离，静默对峙。多久没有如此贴近了，竟是此种情境，而他的温度，又令我想要潸然泪下。
　　“放我走。”
　　“去里屋。”他头也不回，夺过叶绫手中的七珉末匣，我趔趔趄趄地被拽走。
　　叶绫惊叫，“做什么！白沂，她为什么不能走？你带着七珉末与她进里屋是什么意思？”
　　“叶绫，我白府的事，你无权过问。”他连眼神都不给予叶绫。
　　“白沂……碧辞会后，我们得了七珉末，你却迟迟不愿融血水、签情契，一直寻她下落；当江公子下令不让你带走她时，你震怒至今，江门拦守，你妄图闯入；方才的责备，又似醋意又似忧虑，哪像对下属的责备？我知你二人自幼练功，若情深意切，你大可不必欺瞒我。”叶绫字字句句，步步紧逼，我听得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
　　他拿到七珉末，却不愿与叶绫融血水、签情契，反而寻我下落？
　　白沂不发一言，只是看着我。而我望向叶绫的时候，她已经颤栗着双唇跑出白府了。
　　“烟儿，还记得吗，那年元宵灯节，在湖畔放花灯的时候，我许诺，护烟如命，厮守一生。”
　　我怔怔地，出了神。这是我多年来坚持的期许，而如今梦境般呈现在眼前时，却像黑洞要将我吞噬。
　　“我们签情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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