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 夜枕霜

　　“你这莫不是姜太公钓鱼？”白家长老对着一名对河垂钓的身着绿缎墨袍的男人说。我被长老牵着，茫茫然环顾四周。好一片山清水秀之桃花峪。
　　“呵呵，愿者上钩了。”垂钓者头也不回，声音仿佛从清空飘来。他身边坐着一名十五六岁的男孩，正饶有兴趣地盯着我。
　　当我的目光与他相交，我瞠目结舌——与江云尹的眉目好生相像！
　　“此童瞳力天赋异禀，但九重阶再难跨越。还请姜翁指点。”长老一挹，将我推上前去。
　　男孩闻言，顿时对我们兴致全无。眸色霎时间清冷，淡淡开口：“天下竟都当姜家瞳术算术般浅薄，可笑。打道回府吧。”
　　垂钓男人笑吟吟地回头了，棱角分明的脸上却是沧桑。“我儿，不得无礼。瞳术与其失传，不如授予此童。小姑娘，过来。”
　　我懵懵懂懂，鬼使神差走上前，被他打量了片刻，而后柔柔地抚摸了我的脑袋。
　　上一次这样被温柔抚摸，似乎是半月前，与白沂哥哥告别的午后。等等，半月前，白沂哥哥？我正来不及细想，只听他继续道。
　　“姜家秘术，学来不易。小小年纪既已练到八重，必然耐得苦痛，世间罕见。白家长老，一年后，来接她吧。事成不成，则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天旋地转，我落入黑暗混沌中。
　　“白沂……”我轻呼，双目紧闭，眉头紧锁。
　　惊醒，对上了那个与江云尹极像的男孩担忧的眸。他长大些了，眼神不再傲气与冷漠，尽是温柔和忧愁。脑中闪过一个姓氏——姜。紧接着是名——云尹。
　　我长吁一口气，方才是梦。
　　我竟梦见白家陷入江湖争斗，父辈长老在混战中皆亡故，才得以平息这场纷乱。而白沂结识了一位羞花闭月的小姐，日日夜夜共赏荷塘月色，无心顾及府上事务。我们当年在白府后院共修的武技，他已荒废，沉溺花前月下，那些曾经与我的温柔，都赠予了他人。
　　“梦见他了？”
　　“嗯……”我垂下眸。“师父呢？”
　　“父亲去为你采药了。昨夜我们修第九重时，你险些爆瞳丧命。烟儿，你可知，我的母亲便是如此丧命。这便是父亲不让我修灵瞳的原因。”他顿了顿，说，“所以你初来乍到，白家长老要你修炼灵瞳时，我并非对你有敌意。我不耻于，拿一孩童性命去拼家族未来的白家。”
　　我苦笑，“云尹，你知道，为了白沂，我甘之如饴。”
　　“所以，梦见了这山崖外的白家情境吧。”
　　闻言，我的心瞬间如石般沉重。
　　姜云尹悠悠开口：“灵瞳修行者，所梦皆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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