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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能为力
又半月，北朝使团觐见。
这一次我穿了新制的宫装出席宫宴。
皇帝牵着我走到御座前。
我发现旁边竟然没有给我设座。
怎么回事？那我坐哪？
我正想叫人拿把椅子过来，突然被往后一拉。
他一把揽住我的腰，把我摁在腿上。
草，我已经看见了丞相瞪得要脱眶的眼睛。
我恼怒挣扎，狗皇帝低头，在我耳边说：“爱卿，北朝使团的主使是科洛。”
我瞪大眼睛。
这人我知道，是北朝单于手下一员大将，以前跟我交过手。
“……安插在北朝的探子传信，科洛可能接到了刺杀我的密旨……你在这里保护我好不好？”
我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狗皇帝趁机把我往后一抱，搂在怀里。
我身量不高，坐在他怀里居然刚好合适。
我想把脑袋埋到地心。
然而御座的位置实在太高，一低头刚好能尽览下方景象。
我看到我曾经的部下低着头抖着手疯狂咳嗽。
完了，我威严的形象荡然无存。
我尴尬得头皮发麻，脚趾抠出两座珠穆朗玛峰。
狗皇帝还在给我剥葡萄，柔情款款：“爱卿，吃葡萄。”
北朝使团就坐在御座右下首，我叼着葡萄对上科洛难以置信的眼神。
他和我眼神相对，冷笑一声，张口做了个口型。
我看出他似乎想说以色侍人这个词。
他喵的，说到一半，他咽下去了，顿了一下，改成了小人得志。
草。
我的怒气值瞬间飙升。
皇帝回过头的时候发现我用死亡视线盯着科洛。
科洛一脸无辜，低头假装吃东西。
“怎么了？”
我们俩都不说话，他是不敢，我是不想。
皇帝略微一皱眉，大概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于是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科洛将军战功赫赫，如何被派来做出使我朝的使节？这……莫非将军还擅长持节？单于果真重视两国关系，连将军这样的大才都舍得派来，就不怕朕将你扣下不还了啊？”
这回换科洛咬牙切齿了。
我疯狂嘲笑他。
科洛在北朝也算是实权将领，我猜单于巴不得弄死他。
不过这里好像有点问题，科洛本人肯定是归心似箭一心想平安回去的，他怎么可能刺杀皇帝？
草，狗皇帝又驴我。
……算了，反正已经丢人到这份上了。
尴尬到极致，我坦然了。
我靠在他怀里指挥他给我剥螃蟹吃。
“这个你不能多吃，就吃一个好不好？”他一边剥一边哄我，“待会喝点姜茶，驱寒的。”
“……好吧。”
宴至中途，科洛起身致意，让北朝美人进殿献舞。
这是礼部确认过的节目。
几个侍卫抬了一面大鼓进来。
奏乐声起，美人鼓上起舞，水袖翩然。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云蔽月，流风回雪。
很漂亮。
鼓点渐疾，舞至高潮，美人纵身跃起，水袖中寒光一闪，朝着御座之上直直射来！
躲已经来不及了，我伸手去截。
我觉得我应该能抓住的。
果然还是不行了啊……
刀锋插入我心口一寸。
我听见皇帝疯了一样的吼声：“宁枫！”
我捏着刀柄，昏倒在他怀里。
……
一阵兵荒马乱后，一切声响都变得很遥远。
“……先天不足，沉疴在身……后天未能妥善保养，损伤元气，哪怕未受此劫，至多不过一、二年时间……”
“……臣等实在无能为力。”
“这不可能！”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带着我不熟悉的暴戾，“救不了她，你们就陪她一起去吧……”
我醒了过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勾住他的衣袖。
“宁枫！”
他低头看我，表情又欣喜又绝望。
“周盈，我帮你打天下，不是为了让你当昏君的。”
我气若游丝道。
他仿佛被抽走所有力气，塌下脊背，紧紧握着我的手。
温热的液体落在我手背上。
“……放科洛走。”我慢慢说，“……不光要放他走，而且要护送他平安回国，帮他联系部属……他回了北朝，北朝自然大乱，用不着你插手。”
“平定山河，国泰民安，不只是你的理想，也是我的。”
“不要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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