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以偏爱

　　晏荣抬头看了季书灵一眼，那女人脊背挺直，人就站在晏荣正对面，她身旁都是空位，显得她孤立无援，一个人孤军奋战。

　　暖色的灯光从头顶照射在她脸上，将她的从容不迫氤氲的深邃，季书灵一扫众人，虽然她如今的确比不上他们在座的任何一位，可她骨子里的高傲却依旧在。

　　“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结婚生子的？我挺荣幸的，十多年过去了，原来我在大家心里还是这么值得被惦记的？”

　　陆洲霁视线没往季书灵看去，可听她带着暗讽的语气，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季书灵还是一点没变，原以为她的性子早已经被磨合得温顺，可万万没想到这股表面的温顺背后全是刺。

　　晏荣显然被气到，他顾及在坐的几个，倒是没说什么重话，他一脸嬉笑地看向季书灵，打着哈哈呦呵一声。
　　“呦，刚刚还没看出来人，这不是我们的老同学季书灵嘛。”

　　季书灵眉眼里的笑意没有深达眼底，最难堪的场面她都经历过，如今早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这点小伤害不足致命根本影响不了她。
　　“晏总贵人多忘事，记不得我很正常。只是晏总您可是一个公司的领导，如果在别的场合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怕别人会以为晏总您记性不好就算了，眼神还不太好？”

　　许婧恩忍不住出口解释“书灵，我们没有恶意的。前段时间的同学会你没来参加，大家都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后面还是听一个同学说了你的近况，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跟我们说，我们能帮的都会帮。”

　　季书灵想到刚回洛城的那天碰到李倩洁的事，想来她是故意说小宇是她的孩子。

　　季书灵倒不是很在乎，她带着笑意朝许婧恩看去，许婧恩是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季书灵也看过她演的电视剧，基本都是出演校花类型的清纯甜美的女一号，一些粉丝也都给许婧恩一个称号，国民女神。

　　之所以叫女神，是因为她望尘莫及，高不可攀。

　　季书灵想起往事，嗤笑一声，现在的她就像个小丑一样，当初自己送给许婧恩的话，如今通通还给了自己。
　　“我跟你道个歉，你一直都很优秀，不优秀的人其实是我自己。我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请各位高抬贵手，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晏荣冷嗤一声“那是自然，你只要服务好我们，都好说......”

　　“晏荣，你今晚话有点多了，聒噪。”一道冷淡疏离的嗓音响起，是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洲霁开了口。

　　晏荣只好闭嘴，原本还有一大堆话都通通咽进肚子里。

　　这一场饭局因为晏荣挑起的战火，显然吃的不是很愉快，因为撕破了脸，顾忌到传菜间还有个老熟人在，大家的谈话也没能放开，围绕的话题也都是工作上的事。

　　季书灵在传菜间冷静地坐在位子上，想到刚刚林芳走后，楚穆叫陆洲霁老大，他跟陆洲霁又认识，难道枫霁真的是陆洲霁的产业？

　　如果是的话，那她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陆洲霁与许婧恩没有多待，菜还没上完两人就先离席。晏荣也觉得没了意思，随后也跟着走了。

　　楚穆刚才一直处于观战状态，此时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人，菜品还有最后一道甜品，季书灵推开门将菜品端上来，楚穆看着季书灵尴尬一笑。
　　“他们都走了，不好意思，刚刚我们说话有些过了。”

　　季书灵摇摇头“楚总不用跟我道歉，跟您没关系。”

　　楚穆觉得面前的女人真不像晏荣所说的那样，他也很难想象曾经的季书灵是什么模样，只是看现在站在面前的季书灵，他觉得很舒服，季书灵话不多，只要不惹她，她就是一副温顺安静的模样，像刚刚那样冷若冰霜的样子也是很有韵味。

　　“楚总，我能跟您谈个合作吗？”

　　楚穆带着疑惑看向季书灵，他没有听懂季书灵话中的意思“什么合作？”

　　“刚刚那个林芳经理是我的同事，帝陇的工作只是我兼职做的，白天我是在屿杰做销售的，枫霁这个单子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重要，老板也很重视。”

　　楚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没有料到季书灵打了两份工，更没料到会这么巧，那刚刚他们在外面的谈话她又听了多少？

　　季书灵像是知道楚穆心里的疑虑，倒也没有隐瞒，只是说“我猜陆总是枫霁背后的大股东吧？楚总能否给我个机会？”

　　楚穆带着迟疑的眼神问她“我当然可以给你个机会，只是刚刚我答应了林芳，过几天再约一面的，你要跟我谈恐怕得排在林芳之后了。”

　　楚穆还是有职业操守的，找他谈合作的公司不再少数，可约谈的时间总得讲究先来后到的，这是对大家最起码的尊重。

　　季书灵当然理解，她也没想过要跟林芳抢生意，她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的，我只是想先跟楚总约个时间，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楚穆思索片刻“下周三吧，到时候你来我公司，我们当面谈。”

　　“好的，谢谢楚总。”

　　————

　　忙完到最后一刻，季书灵终于下班了，等到了家意外接到了倪漾打来的电话。

　　季书灵眼眸一顿，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与当年的同学都不再联系，偏偏倪漾跟她成了最好的朋友，曾经两个人没讲过一句话，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竟然会成为好闺蜜。

　　“喂，漾漾？这么晚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倪漾压根没理会季书灵的问候，直接切入正题问她“你回洛城了？季书灵你别告诉我是为了陆洲霁？”

　　季书灵一阵头大，她快跟不上倪漾跳脱的思维了。
　　“我回洛城不是为了他，我爸想回来了，刚好季书承考上了洛川一中。”

　　倪漾在电话那头咋咋呼呼“厉害啊，不愧是我弟弟。你不是为了陆洲霁我就放心了，我下个月回国，以后就在洛城发展了，以后我养你了！”

　　季书灵无奈地笑着摇头，倪漾当年在学校外貌不出众，学习也不好。俨然是一个被埋没在尘埃里的女孩，当年在她们尖子班，有两个不自量力的笑料被大家记到现在，还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个是季书灵要追陆洲霁的笑话，第二个就是倪漾喜欢晏荣。

　　倪漾高考后上了一所二本校，恰好与季书灵的学校就在隔壁，上大学的倪漾还是没变，是个肉嘟嘟的胖女孩，在学校不免被人嘲笑，有一次在校外的小吃店里，季书灵撞见倪漾被学校女生排挤嘲笑，是她挡在倪漾的面前，为她怼了那一群女生。

　　打那之后，季书灵就跟她约好了，吃饭喊她，她们两个一起吃。

　　倪漾下定决心要改变是在大三的时候，她跟季书灵说她要出国学习，要变优秀变漂亮，回来后要狠狠打脸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

　　前段时间倪漾跟季书灵视频的时候，季书灵有些被震撼到了，屏幕对面的女人漂亮的不可思议，她以前就知道倪漾的五官是很漂亮的，但是可能因为那堆小肉肉的阻碍，让她漂亮的五官被隐藏了起来，如今瘦下来的倪漾完全脱胎换骨。

　　季书灵这些年虽然过得不尽人意，可她最欣慰的还是拥有了倪漾这样的好闺蜜。

　　她笑着，眼眶泛起酸涩，刚刚在帝陇压下的委屈，一瞬间涌了上来，季书灵努力克制好情绪，只是笑道“好啊，我可等着倪大小姐早点回来养我呢。”

　　倪漾豪迈的直说好，可一想到回国后要面临的事情，就开始向季书灵抱怨起“等我一回去，我就马上跟晏家解除婚约，什么狗屁晏荣，老娘我不稀罕了！”

　　倪漾越说情绪越是高涨，到最后季书灵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哽咽，想拥有一段感情不容易，可要放下一段感情却更难。

　　挂了电话后，季书灵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她没有跟倪漾讲今天发生的事，因为她知道以倪漾为她打抱不平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肯定第二天就飞回国。

　　第二天到公司，林芳骄傲的当众炫耀起自己与枫霁的合作提上了一个进度，又警告他们千万不要跟她争，坐在工位上的陈龙一脸不屑地冷哼一声，他就不信林芳能谈得下来，枫霁这块肉还指不定到谁嘴里。

　　季书灵倒是不以为然，既然已经约好了时间她就不在枫霁这里再多费功夫，短短一个星期里，她接连的跑业务，一些小的单子倒是接了不少，想比部门里的其他人，仍然头铁枫霁这么个大单，而错失了一些潜在客户。

　　大家都太想拿下枫霁，说白了是太想要出头了，老板吴屿看了上个星期的报表一阵气愤，于是怒气匆匆地往销售部去。

　　他聚集大家站成一排，当着他们的面大手一挥，那一整沓的报表摔在桌面上，散落的七零八落。

　　“你们看没看上个星期的报表，这么差的业绩好意思拿得出手？”

　　吴屿手指一个个点过众人，最后视线停住在季书灵身上，语气才难得一松“上个星期的业绩，三分之二都是小季一人完成的，其他人呢？上班摸鱼？要不想干趁早回家找你妈，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人群里有个抱不平的声音说出了众人的心声“我们这不都是为了要拿下枫霁，才多做些准备。”

　　吴屿锋利的眼神往人群中一扫，语气冷飕飕“所以除了枫霁，别的客户就不放在眼里了？你们做销售的就是这样做的？只吃大鱼，那些小鱼小虾都不放在眼里了？是谁惯得你们这些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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