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のこたえ

　　【在久远而怀念的景色，与温存的雪香中】

　　艾丽丝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地板上。黑与红的方块规律的相交，一直延伸到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仿佛是黑暗的尽头。不远处有个洁白的立柜，纤尘不染，每一层都摆放了不同的洋娃娃，种类繁多。

　　有阳光照在手背上，艾丽丝这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扇窗户。她抬起手挡住有些刺眼的阳光，纤细的手指白皙到近乎透明，光线穿过指缝直射到地板上，艾丽丝缓慢的站起身。蓬松而又长的头发散落在浅蓝的裙子上。

　　越是走进那扇窗，就越有种熟悉的感觉。
　　有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不知名的感情正在蔓延在心间。

　　站在窗前，看到了外面的景色。
　　阳光明媚的天气，晴空万里的蓝天，放眼望去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临近的茂盛树枝上有一对小鸟，正歪着脑袋似乎在打量着她，巨大的树荫投射在地，形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圆，树叶繁密且青翠。

　　然后，最粗的那根树干上多了一个人，艾丽丝不确定他是一直就在那里，还是突然出现的。

　　略显凌乱的金发是那般耀眼，背后的细长辫子却梳理的整齐，悬空。碧绿的眼眸如同一汪清可见底的湖水，闪亮又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不语，艾丽丝却觉得他已经诉说了千言。

　　风轻轻的吹过，吹起两人的发梢。
　　时间在那一刻停止了转动。
　　静止。

　　【寻找著能将断断续续的记忆，串起的道路】

　　“艾丽丝？艾丽丝？艾……啊！！”

　　猛然坐起来的艾丽丝，在四周焦急的寻找着什么，却发现自己这不是刚刚所见到的那个地方，而她正坐在床上，身上的被子还留有温度，所有的感知都告诉她方才的景象只是个梦而已。

　　那么真实而又反复存在的梦境。

　　过了好几分种，艾丽丝才看到趴在她床前的奥兹，捂着额头喊着痛。皱了皱眉，此时的艾丽丝才感觉自己的头也有些痛。

　　“奥兹？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叫艾丽丝起床的啊，谁知道你会突然坐起来正好撞到我的头……”

　　很难得没有一大早就大喊大叫的艾丽丝，只是挥了挥手让奥兹先出去，表示自己马上起床。显然也察觉到少女反常的奥兹，并没有询问什么，一边揉着额头的伤处一边走出房间，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他清楚的看到少女恍惚的样子。

　　几不可闻的叹息。

　　梳洗完毕后的艾丽丝出现在大厅，除了她以外的人全部就坐：品茶、喝牛奶、吃面包，一派悠然自得。皱了皱眉，艾丽丝挑了最末的位置坐下，离众人隔了两张椅子的距离，然后便开始了大吃特吃，左右手都举着肉，丝毫不顾及形象。

　　“还是像一样是个就知道吃的笨蛋呐。”

　　瞟了一眼来自布雷克肩头的声音，艾丽丝利落的吞下肉将剩下的一根直骨头直接仍了出去，完成的速度只有一眨眼的功夫。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布雷克稍稍往后一闪骨头便准确的砸中了他旁边的基尔的头。

　　“笨蛋兔子你搞什么？连吃个早餐都不能老实点么！”
　　“……要怪就……唔……怪……唔……”
　　“是说还是吃选一个去做！”
　　“要怪就怪小丑谁叫他突然躲开关我什么事！”

　　夹杂着芽菜脑袋与笨蛋兔子的嘈杂声，奥兹赶在两人打起来之前连忙调息，站在中间左右说着好话才没使早餐桌被毁。夏萝端着茶杯，面带笑意优雅的看着。不经意瞥见艾丽丝眼睛的布雷克，若有所思。

　　“算了，我今天有事要办不跟芽菜脑袋你计较！”

　　一甩头，丢下这么一句话后艾丽丝扬长而去，留下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的几人，基尔皱眉看着门口。

　　“她怎么了？”
　　“不知道。”

　　【在偏离轨道的命运中，这确切的双眸】

　　现在居住的庄园很大，在主宅的东北方是片花园，这里常年伴有花的香气芬芳，四季都有绿色。

　　纯黑的铁栅栏上布满了红色的蔷薇，鲜红色蔷薇蜿蜒爬满了到处，形成一副荆棘又娇艳的画面。艾丽丝站在栅栏前，目光悠远，风吹起她的发尾，柔顺的飞扬在空中。

　　她对蔷薇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与喜爱之感。
　　好像很多很多年以前，有谁带着她曾采摘过这红色的花朵。

　　“在触景生情吗，艾丽丝？”

　　听到身后的声音少女收回远走的遐想，转过身看见坐在树上一只脚踩着树干、另一只脚悬空的布雷克，突然很恍惚。银色的发丝与梦境中的灿烂金发重叠，赤色的双瞳慢慢沉静的变为碧绿，不再灼热。

　　啪！

　　就在艾丽丝张口要说什么的时候，白靴踩到了地上的树枝发出断裂的声音，打断了沉浸在虚空中的意识，猛然恢复过来。可是，却也不记得刚刚想要说什么。

　　低头走到大树前坐下，双手抱着膝盖。
　　对于少女今天的数次反常，布雷克选择沉默。

　　纯白的蝴蝶扇着轻盈的翅膀，飞过栅栏、飞过蔷薇花、飞过哀伤的视线。

　　【一样什麼都看不见】

　　需要长久维持的，是寂寞；需要痛苦忘却的，是记忆。

　　【奏响的赞美歌，温暖的泪】

　　“喂小丑，有一段我的记忆你看见了却没告诉我吧？”
　　“你想问什么呢？”

　　仰头，艾丽丝看着平静的天空说，不知道。
　　染血黑兔是不适合思考这些东西的，原本该做的，只是挥舞巨大的镰刀将不肯臣服的敌人斩杀，不需留情。血腥与杀戮，毁灭与制裁，只有这些才符合染血。

　　一闭眼，就总是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指针转动的嘀嗒声，又好像有谁在自己的耳边轻声呢喃着什么，似怀念又似决然。睁开眼，一切又如浮光掠影，伸手抓住的只有空气，耳畔没有什么回响，可心却在悸动。

　　抓不住。

　　布雷克跳下树干，站在艾丽丝的前面。他注视着少女的面容，第一次看见了她除了高傲以外的表情，那是好像被抛弃了一样的落寞，眼神哀伤，但无一丝寻求的意味。

　　双手抱着头，艾丽丝低低的抽泣，闷闷的声音在说她很不明白。以及，她很想见一见梦境中的那个人的迫切心情。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牵系着，让她挣脱不开，如此纠缠。

　　还是不忍，布雷克向前走了一步蹲下身，双手扶直艾丽丝的肩膀，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少女眼中隐含的泪光让他叹息，一只手覆盖住对方的双眼，布雷克轻轻的言语。

　　“想见他的话，就去到梦中的世界吧。”

　　真是场闹剧啊。

　　【曾经结下誓约的言词，已完全想起】

　　究竟，被挂念与被呵护的人，是你还是我？
　　那份跨越时间的羁绊，真的属于我吗？

　　【最后触摸到的记忆，是荆条路上的痕迹】

　　艾丽丝不知道布雷克那小丑对自己做了什么，她看见的世界全部都是朦胧的，隔着一层薄雾。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悦耳的八音盒的旋律，轻轻的、静静的，安抚心灵得到平静。那是谁做的曲子呢，为何会让她感到如此伤感？

　　想抓却又抓不到的一丝希望，一丝救赎。

　　她来到一扇长的、半圆的帘子前，心底的欲望令她抬起手掀开厚重的布帘，豁然开朗。

　　艾丽丝看到那个梦境中的男子此时正坐在一架钢琴的前面，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的键上跳跃，他微偏头，嘴角上扬的弧度温柔似水，暖过心间。

　　然后，她看见了站在男子身旁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艾丽丝，笑容天真灿烂的像个孩子，双手挽着男子的手臂，更似撒娇。

　　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那些寂寞的孤独的岁月里，因为有了温柔笑颜的介入而逐渐散发出光彩，在黑暗中也可以如星星般的闪亮。指尖弹奏出的音符跳跃着、飞舞着、围绕在身旁，那是这个世界上最悦耳、最动听的旋律。

　　那笑容，是无双的、仅有的温暖。

　　金发男子转过身，艾丽丝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因为她从他碧绿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悲伤的影子。虽然没有哭泣，但是却盈满了悲伤，得不到救赎，只能永远的继续沉沦下去。

　　艾丽丝张口想问，男子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将回想起来的命运，全部都藏在手心】

　　她看着他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晕，感受的到即将离去的气息。

　　“杰克！”

　　【如果最后的愿望能，得以实现的话】

　　又一次猛然的睁开眼睛，艾丽丝看到的是布雷克平静的脸。闭眼复又睁开，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正枕着人家的腿，似乎是睡着了的样子。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由布雷克扶着站起来，抖了抖落在衣服上的花瓣。

　　残留着蔷薇花的香味。

　　直起身，发现奥兹与基尔也在，一个微笑一个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艾丽丝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听到远方响起了沉重的钟声。

　　【愿能将唯一的光芒传出去】

　　最后，仍是没人能拯救我。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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