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

作者: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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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母夜叉,醉汉又敲门】


      第七回【送走母夜叉,醉汉又敲门】

      宁非完全瘫软地挂在老妈子的手臂上,近于昏厥。她知道这不是她生长熟悉的世界,也知道自己就像一个初生儿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可是面对这般类型的折磨还是第一次。
      难怪说最毒就是妇人心,想要不留伤痕的折磨人,可以有很多种方法。
      银林满意地看到她被老妈子丢在地上,目光在手中的筷子上梭巡,“很痛苦吧?可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吗?我看到你简直就像吞了蠕虫在喉。他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来染指。就算你先与他在一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你配得上他吗,能给他带来荣华富贵吗,能为他光耀门楣吗?看看你,现在连能否生养孩子都是个问题——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宁非半迷茫地侧伏在地上,银林又说:“下次,试试看把辣椒水灌进你肺里吧。”
      因见宁非没有一点反应,高嬷嬷适时说:“二夫人体虚未愈,不宜久谈,还不把二夫人扶进房间。”
      两个老妈子听了,忙不迭又把宁非扯起来,拖拽着丢回了里屋的床上,打点一番,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了才出去。
      高嬷嬷对银林说:“公主无须担心,没人看得出来。”
      银林冷淡地往里屋瞪了一眼,转身离去了。
      高嬷嬷在院子外大声说:“二夫人在里屋小憩,谁也不许进去打扰她。”
      秋雪被赶在院外不得进入,这时才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伸手推门要去看看情况。非是她安了什么好心,实在是她身上那什么三尸脑神丹还要靠宁非来向“尊使”求取每季一粒的解药呢。

      门没闩上,秋雪猛然推开门,忽见到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待她回过神,只见一枚木簪擦了她的额角插在门边上,顿时吓得她脚软。
      原来是叶云清在屋子里听到外面响动,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出去救助是肯定行不通的,事后他自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可留下的那堆麻烦事难道还要让她承担?好不容易等那两个仆妇把宁非丢回床上,他躲在一边都注意到宁非是完全昏了过去。那些人走后,叶云清出来揽了宁非,可怎么叫也没有反应,倒是手臂里的身子越发冰凉。他因情急便没有到外屋检查门闩,让秋雪闯了进来。
      叶云清顺手从头上抽了固发的木簪挥手射出,以作警告。

      秋雪在外室连人都没看见就几乎丧了小命,被惊得脚软了,忙道:“奴婢知错,奴婢立即出去。”她数日未曾听到泥尊使的声音,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原来居然还在。
      叶云清想了想,觉得留下秋雪也无妨,就道:“你留下,把门关了。”
      秋雪赶紧反手把门扇掩好,门闩插实。她被吓得战战兢兢,不敢擅自做主,只能站在原地对内室询问:“泥尊使可需要什么?奴婢在此候命。”
      “倒杯水来。”
      秋雪忙不迭在桌上的竹篮里取水壶,壶里装了热水,因篮子里用棉花和布面包裹了,到现在还是温热的。她找茶盏倒了半盏,拿进内室。

      淮安朝廷数年前对黑旗寨发起剿匪之战,之后屡战屡败,许多不堪朝廷苛政的流民纷纷跑上雁过山为匪。黑旗寨在淮安的名声一时无人能匹,堪称天下匪首。
      御史院有人想出了妙法,放话说黑旗寨中都是茹毛饮血的妖人,骗了少男少女上山,男的会被剖心挖腹下油锅,女的都被他们拿去做压寨夫人。
      所谓三人成虎,积毁销骨,朝廷散布的谣言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让人信服的“事实”。自此后,民间渐渐对黑旗寨闻匪色变,再没有人愿意上山为匪。
      秋雪听多了也信以为真。黑旗寨胜似瘟疫,能躲多远就要躲多远。

      秋雪眼睛直盯着脚尖和地面的方寸地方,一步步挪过去,不敢抬头,尽量把茶盏托得离自己远些。她想:泥尊使既然是黑旗寨里来的,不知是叶牛头还是苏马面的手下走狗。
      叶云清接过秋雪手中茶盏又吩咐道:“窗旁花桌的抽屉里有一个油纸包裹,拿过来。”
      秋雪不敢忤逆,取来给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心中奇怪,泥尊使手里还拿着茶盏呢,怎么打开油纸包裹?这个念头闪过去,秋雪暂时忘记了惊惧,抬起头来看个究竟。

      床帐被撩开挂在红铜花钩上,锦被半边搭在地上,半边盖在宁非身上。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人坐在床边,头发披散在肩后,直达腰际。青与黑交织在一起,侧面的耳廓玲珑光滑。秋雪说不出话地呆怔了,还没有看到正面,秋雪就已经断定这是自己长这么大所见过的最吸引人目光的男人。
      叶云清把宁非揽在手臂里,几乎就把她淹没了一样。他刚入徐府那阵,身上脏得实是天怒人憎,好好的肤色都被掩盖在厚厚的油泥之下。
      这些日子宁非不堪其脏,非要他把油泥用刀子刮了才消停下来。不洗不知道,原来叶云清就是那包裹了泥糊糊的叫花鸡,剥开泥壳后,内里水嫩嫩一片。这代人没有眼镜戴,否则还不知道要让多少人跌了眼镜磕了鼻子。
      他侧坐在床沿,青色长衫勾勒出修长的双腿和细瘦的腰部,黑色丝线描织的襟口露出白色的中衣……

      秋雪咽了一口口水,直直地瞪在叶云清身上。
      叶云清突然抬头,眼睛半眯不悦地看了过来,秋雪被那黯得不带星点亮光的视线一罩,霎时间不由自主地匍匐跪倒在地。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去找个大夫过来看看。”叶云清说道。
      秋雪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叶云清那一眼骇得她心神俱颤,好像自己被大卸八块在地府里走了一遭似的。那不是个常人,徐主身上也没有那种惯于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气势。可就算徐社楣上将军那种在战场上打滚数十载的人,也不会有如此浑然天成一般的血煞之气。
      叶云清把纸包放在宁非身上,单手把它打开,里面还包有几片参片,送了一片放进宁非嘴里,才又继续一点点地喂水。
      刚上雁过山那阵子,他还很年轻。和他一同上山的苏希洵更是个小少年,也曾经生病发热,靠他照料。这种感觉很久不曾有了。很想念山上,想要尽快回去。

      宁非觉得有温热的水流入喉咙,那个部位被伤得厉害,热辣辣地一片都痛。她意识渐渐回转,睁开眼睛看到是叶云清在给她喂水,摇头示意不用了。叶云清见她努力要坐起来,帮着推了一把,让她靠在床头坐好,只还有一只手扶在她肩后。
      他问:“银林公主总是这么对你的吗?”
      宁非皱着眉,尝试说话,结果才发出两个音节就觉得喉咙里肿胀得无法忍受,便抬起眼睛侧了头看叶云清。那一双眼睛里面还水润润的,叶云清就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算逼她吞下那枚油泥丸的时候,可也没见到她那么可怜虚弱的样子,不知道自己是在可怜她还是在觉得好笑。
      叶云清又低声说了句:“可恶。”
      宁非觉得舌下含了参片,当即惊愕,参片必是叶云清压在她舌下的,该邋遢鬼素行不良,宁非吃过他那腋下老泥搓成的丸子的大亏,此后也时刻纠结于那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她努力挣开叶云清,拿起他的手仔细看看,舒了一口气,还好指甲里没有夹了污泥丸的渣滓。说来奇怪,叶云清就算在前些日子身上油泥最厚的那时候,指甲里面也是十分干净,片片圆滑莹润,如同冰雪凝成。
      她就着叶云清的手再喝了几口水,等稍微舒坦了,合眼靠在床头休息。

      院子外面有几个刚回来的小丫鬟低声议论。
      “二夫人总是与大夫人闹矛盾,难得大夫人心宽,还如此关心二夫人。”
      “二夫人不识好歹……人家可是当朝公主……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叶云清长叹一声,暗道齐家治国平天下,徐灿连家都齐不了,更不用想要治国平天下了。丫鬟们见识浅薄情有可原,所谓上梁不正下梁则歪,若一大家子个个都是这种吃人不带吐骨头的,肯定与这家子的当家主人有莫大的干系。
      不久后,秋雪的足音接近,除此外还有一个人,当是找过来的大夫。叶云清从床侧站起身,将茶盏和包了参片的油纸包都放在一旁的花梨木桌上,为她拉上被子,默默退向外室。宁非看了他一眼,叶云清对她微微一笑示意无事,飞身上了外间的房梁,隐藏得不见踪影。

      银林公主回到银杉园,就有下人来禀报,徐灿已自祖宅处返回淮中京,入城时遇上同朝为官的好友,就被拉去酒楼,大约晚上方回。
      高嬷嬷抹了把汗,“幸好将军方才那阵子没回来。”
      银林缓缓回首,“你是什么意思?”
      高嬷嬷反应过来,“是我说错话了,公主莫生气,就算将军回来也没关系,二夫人身子不适,公主去与她说说体己话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老奴担心二夫人把病气过给了公主哪。”
      银林哼地笑了,“父皇洪福齐天,我自然也沾了一点儿光,区区病气算不得什么,回屋里吧,我觉得累了。”
      两个粗使老妈子忙在石凳上铺了皮垫子服侍公主坐下,其中一个去叫软轿过来,高嬷嬷帮公主揉腰,伺候得妥妥帖帖。
      银林弄了宁非之后,心情着实舒爽了,可是又因疲累而觉得身体不适,当晚进过餐后早早上了床,也没精力去等徐灿回来,在腰酸背痛中进入了梦乡。

      *** ***

      叶云清夜里坐在窗前等待苏希洵的雪枭。宁非这夜果发起了热,喝了大夫事先开好的药之后就睡了,很是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缓微弱。叶云清不时过去看她,发现她额上冒出了一层细汗,探手进被子里,也觉出里面潮气甚重。
      他准备去找秋雪来为她更衣,忽听到有人踉踉跄跄往这边过来,便停在了门边。那个人脚步沉重,应是个男子。
      叶云清站在门里,那个人停在了门外,隔着一扇门,叶云清不悦地皱眉,不知这个莽撞鬼深夜到一个妇人门前是什么意思。
      未几,门外那人轻轻地叫了起来,“凝菲,凝菲,开门。”
      叶云清听过这声音,认得正是徐灿。他心里一惊,当赶紧纵身跃上房梁,免得给宁非填麻烦。

      徐灿数日内奔波回乡,见到了生父母,看了老屋。院子里的事物几乎没有变化,他不自禁想起少年时的许多事情。
      他亲手上榫的桌椅摆在江凝菲的房间里,墙上也挂着他为她削的硬弓,因为年代久远,乌木失去了弹力,现在已经使用不得了。
      生父母讲到当年往事,说道自他过继进京后,江凝菲对这一桌一椅一硬弓均珍爱非常,入京与他圆房时,想把它们带过去。生父母因觉得携带兵器入京十分不吉利,训斥了她一顿。
      点滴琐事,生父母讲了许多,最后无非就一个意思:你现如今虽已是功成名就,但还应念着旧情,好好照顾凝菲丫头。
      徐灿听着听着,一颗心就软了热了。

      他这日喝多了酒,脑袋有些晕沉,对江凝菲的思念如潮涌起,那股高亢的意志不可自抑,早把什么金林银林忘在脑后。他站在门外,连叫数声等不到开门,倒是丫头长房里有人探头出来探看。他醉醺醺一瞪,“看,看什么看,我找我家妹子,你们凑什么热闹,回去睡你们的觉。”
      众人噤若寒蝉,忙缩回去,在长房里忍不住低声八卦起来,“二夫人要咸鱼翻身!”
      “公主好可怜,被她趁虚而入。”
      “等着吧,我看公主也不是好欺负的,明儿不弄死她。”
      “我前些日子把公主赏赐的胭脂水粉拿回家里给妹妹们了,她们一个个羡慕得哟……”

      徐灿连连拍门,依旧无人来应。他不耐烦了,一脚踹上两扇门扇中央。门闩咯噔的断掉,房门顿时洞开。徐灿歪头笑了笑,摇摇晃晃地扶墙走进里面。
      黑暗里他不辨东西,不过还记得这个屋子里的大致摆设,一步步走进内室,看到床帐是掀开来的,自己的凝菲丫头睡在里面呢。他呵呵傻笑几声,打个酒嗝,然后就扑了过去。
      宁非因被银林公主弄过后体力不支,现在睡得正四肢无力脑袋昏沉,一时间没有醒来。徐灿压在她身上,死死地抱着她乱蹭,难受得宁非几乎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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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跟我说近日桃花运大旺,结果邮箱里连续两日接到两幅读者的有爱之画,大拜!为了这幅图,今晚放弃上街,拼死多更千余字爬上来更新。
    C画的宁非图,头发和衣服的花色都画得好好,还有那种略带藐视的神情,我想把全图发上来,可是图片太大,于是压缩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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