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大城小事

　　16

　　09年是收获的一年，顾惜朝是这样觉得，彼时，朝已经成为酒吧街最为知名的酒吧，前天去参见英子的婚礼，那个飒爽泼辣的姑娘穿着雪白的婚纱，居然带着一丝娇羞。席间她来敬酒，瞅着自己半响说“惜朝，你很孤单。”他闻言就笑“怎么又要给我介绍女孩？”

　　“我是说真的，咱干的是律师，顶半个心理学家。跟以前不一样的孤单。就算你比以前看上去轻松”英绿荷盯着对方迅速垮下去的脸，忽而乐道“来来~~让姐姐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好姑娘被安排坐在顾惜朝旁边，精致的瓜子脸乌黑的头发，性子温顺，有几分晚晴的气质。

　　他提起筷子顺手帮她夹上一块梅菜扣肉，转眼又是09年的末尾，居然还没习惯没有那个人的日子，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看着女子羞涩的低下头扒饭，如果多一个人也许就能做到吧。

　　07年的末尾，戚少商正在参加葬礼，这回坟墓里躺着的是自家老头。这一年的冬天反常的冷，许多老人都没熬过去。

　　医院里老头看着他“少商啊~~知道你跟红泪分手时我为什么不太吃惊吗？因为，我了解你，你其实比谁都固执，连你的吊儿郎当也是因为你固执的想要继续那些稀里糊涂的生活。”
　　“爸。。。”
　　“人一生在正确的时间遇上正确的人做了正确的事真的十分难得，如果你真的笃定，就要继续，所谓的现实有时候不过就是唬那些没胆的孩子玩的。”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门口的黑漆大字可以一直留到两年后，因为那时候已经没有老头子了。

　　08年中旬时，红泪跟赫连的好消息终于传出来，世界上坚守的人其实并不少，戚老头是一个，戚老头的儿子是一个，赫连春水是一个。就连红泪也是一个。

　　他特地调出一杯惜朝，歪在沙发慢慢品，10年的你在做什么？会不会已经有新的生活？前两天他又去了一躺酒吧二楼的公寓，再有半年顾惜朝就将搬进来，这个认知让他心潮澎湃，将近两年的压抑，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到那一天改变一切证明一切。

　　乐极生悲的下场即可到来，那部跟顾惜朝联络的手机莫名其妙的丢了 。他把小公寓翻得漫天烟灰，怎么也找不到。

　　“这部手机应该是06年以前的老款，连彩屏都不是。”“哦！打扫公寓的时候捡的。”顾惜朝曾经说过的两句话腾地蹦出来，世界真奇妙，他被诧异的拍腿大笑，原来小顾捡到的手机就是自己的。原来冥冥之中有些东西像是注定的。

　　哈哈哈哈哈，马上就可以见面，我一定要告诉你这个发现。

　　17

　　11年1月29日，离新年还有几天，英绿荷说您孤家寡人的过来我们中心帮帮忙吧！最近真是焦头烂额，你放心我保证不跟你介绍女孩子，顾惜朝随口应了却一直拖到现在。

　　“惜朝~你来一楼等我，外面冷。那里在办调酒纪念展你先看会儿”他放下电话整整大衣，走了进去。

　　宽敞明亮的大厅人烟稀少，似乎今天是展览的最后一天，顾惜朝百无聊赖的走马观花，直到遇见一杯老红色的鸡尾酒，酒本身并不特别，特别的是调酒师署名戚少商，且巴掌大的卡片上方正的宋体书写了此人生卒年份，生卒？！生卒？？？！！！！

　　他死了？！死在09年？！

　　一个想法因为这个年份幽幽浮现，促使他恼羞成怒的走到咨询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尾音都打颤“戚少商怎么死的？！怎么会？什么时候？！”咨询台的小姐被问得一头雾水，“我我我们也不清楚，参展的调酒师一百来个呢，要不您查查那边的电脑？”

　　电脑中的资料并不详细，但足够说明问题，戚少商的车祸发生在09年1月29日晚。

　　他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冷，英子站在旁边喊了好几声也没发觉，这就是有原因，他死了，没来是因为出了意外，“我一定会等，一定会记得，一定会赶过去。”两年前的话炸响在脑中，他真的有做到，不是吗？
　　“惜朝？惜朝？你没事吧？”
　　“原来。。。原来。。。。”

　　原来又是一次错愕，原来有时候时间也会无效，原来兜兜转转两年所证实的除了死讯就是自己的感情。

　　1月29日。。。他猛地起身，两年前的今天，那么。。。只要能联系上戚少商就还有机会挽回一切。没错，还来得及一定还来得及，他跌跌撞撞冲出门，四年前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他措手不及，四年后绝不能重蹈覆辙，手机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电池，充电器都没扔，为什么留着，或许是潜意识里他还抱着一丝期望，即便没希望也会坚持下去，戚少商是，顾惜朝亦是，谁都不曾比谁更固执

　　09年1月29日下午五点，戚少商决定出发，这一回他要先到，这一回不容有失，顾惜朝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他把车钥匙装进口袋，最后看了眼公寓，关门上锁。

　　11年1月29日下午五点，顾惜朝无数次呼叫那个号码，机械的声音在公寓回荡“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顾惜朝恶狠狠地不停重拨，你TMD接电话！你TMD滚到哪去了？！才五点而已，现在就去赴约了？！用得着那么积极吗王八蛋！

　　三个小时之后，顾惜朝将手机一把摔出去，下一秒，他终于无力的坐在地板上，时空，这就是时空，因为隔着两年所以无论怎样都无法挽回。开始不由己，结束不由己，跳梁小丑一样被老天耍，他忽然想笑，四年前四年后永远是这样，从头到尾都不曾改变，唯一改变的是没有人再记得当年风风雨雨的那些事。诺大的城市少了谁都还是一样运作，终于，连戚少商都彻底消失。

　　你已经等了两年，戚少商，为什么不用脑子想想，为什么不再多等两年。

　　-------------------【HM止步】————————

　　顾惜朝后来想，如果不是知道他会死，即便他真的等到11年又会怎样？以自己的个性会原谅吗？

　　不过，一切都是后话，即便他不原谅，潜意识却依然不受控制的期待，执念根深蒂固，没有人真能强大的无需外力，独自坚守，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凡人一个。众所周知，有些事做了便无法回头，至尊宝说人世间最伤心的事莫过于此。所以还是要庆幸事情终究没有滑向最悲惨的境地。

　　18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声音突兀，店内的伙计在门口叫道 “老板，楼下有人找。老板？老板？”

　　小伙子又用力敲了几次，依然无人应答，他颇为无奈只得指着门对来人说“老板应该在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不开门。”

　　那人闻言没说话，只是上前凑到门前，“小顾，顾老板，顾惜朝。我们约好的你不能爽约啊！”

　　门内依旧沉默，戚少商有些手足无措，正打算想个别的法子，门却恰好开了，然后一只手机和一只狗迎面而来，手机不偏不倚正中眉心狗变换角度安稳着陆，顾惜朝凶神恶煞接着杀出来，恶狠狠一把揪住戚少商的领子，“我靠！你怎么没死？！你TM。。。。。”剩下的话就堵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我我我两年前被撞倒重伤啊！还真是差点就死了，惜朝，你眼圈怎么红了？”戚少商看着面前活生生的顾惜朝，突然无比满足，09年1月29日，他本来要去赴约，“路上就想为什么上一次没去，会不会是出事，结果下意识减速，幸亏踩了刹车，不然绝对死定！”他讲到这突然笑起来，抬手揉了揉顾惜朝的头发“呵呵呵~~~你现在信不信？”

　　“TMD信你个头！”
　　“你不是重点大学毕业？骂脏话有辱师门啊！”
　　”喜欢开心我乐意！“
　　“其实，我知道你信的。”

　　尾声

　　很久很久以前，周老头问他的东家周望南“小姐，为什么这酒吧要叫朝？”
　　“但惜今朝，世界那么大，能把握得东西却那么少。”
　　“所以这是及时行乐的意思？”
　　“噗~周老你这么认为也行。”

　　那时，周望南还不是周氏的老板，顾惜朝刚上初中，戚少商正拉帮结派打群架。

　　最初的最初，你我他都星子一般寂寞的散落各处，谁都想不到以后想不到结局，就像诺大城市中万万千千的故事一样，听过j也就罢了。

　　————TMD终！————————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