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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傻子茶农和温润教书先生
再进去,那便是刘佩意的里房,是寝睡的地了,他从未进去过,毕竟入人里间,多有冒犯之意。
屋外挂着洗干净的衣衫,那件新衣裳也挂在那,靠近了还能闻到些皂角的香味,刘佩意注重形象,身上容不得一点脏污。看完了里头的围院,发觉边角的一小块地上竟也种着茶树,重琰上前摘了一片叶子放在鼻前闻了闻。
是养的比他还要好的几棵茶。
这边看完了回来,整个屋子里除了外头小狗崽汪汪奶叫的声音,也听不见别的声响了。
重琰只思考了那么一会,还是踏步走近了里头,手里还捧着那小罐子茶叶,他这几天特地做了茶,就等着成了后让刘佩意尝一尝,品一品,那日他买茶时,他便知道他绝对是识茶的人。
刚走近,他便知道里面有人,扇门开了一边,恰好另一边便挡住了里头的摆设,只察觉到窗户开着,外头将落的日头照了进来,打在了地上,一格一格地呈着金黄。
若有似无的咳嗽声从放里面传来,带着一丝闷声隐忍,细小的喘息声也是那样温缓的频率,多了些呵气声。
脚下踩着的吱呀声无法避免,里头的人有些警觉,咚地一声撞动木板的声音响起,似乎撞到了硬物,他闷声没有再说话。
重琰便直接翻衣迈步,跨过房门的坎子便进去了,空气中弥漫着一些浓厚湿气,入眼便是一张简净的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木质的刻纹柜子以及窗口放着的一盆花儿。
还没上前,便被屋里的人呵斥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腔气:“你怎么进来的,出去……”
“哥哥,门,门没关,是阿琰想来找你玩……”
刘佩意撑着手靠在床上,见他瑟缩着臂膀,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手里还宝贝地捧着什么东西,仍旧是一张小脏脸,不过比前几天干净了那么几笔。
他有些艰难地咽了咽,松懈般往床上一倒,浑身疲惫无力,放轻了声音,对屋里头傻站着的重琰哄说道:
“阿衍回去罢,今天哥哥不太舒服。”
在重琰眼里,刘佩意就是全然与往时不同的面貌了。
只见那平日来稳重又清冷的刘先生盖着轻身的薄被,因着方才挣起来过,被子也被搅的有些凌乱,被子盖不住的地方,只不过一件里衣,薄又透,更不说在汗液浸湿下,衣领子和半只肩膀子都与□□贴透在了一起。
长长的发丝铺散在洁白的枕子上,似白纸渲染的浓墨,衬着一张发红的脸,额前的发都粘连在脸颊两旁,半阖着双目,像极了陨落下的脆弱感。
刘佩意确实生病了,他三十年来都是极少生病的体质,可一生病,就来的莫名也气势汹汹,一生一场病便是磨人又耐长的大病。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说他现下正是贴切。
重琰没有却步,反而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得更近了些,看的刘佩意直皱眉,就在他走到床边碰到他的前一刻,一伸手便把人打落地踉跄几部往后退,就连重琰也被他这手劲讶然。
眼前的男人并不像看到的那样温和无气,是个有底子的,否则像重琰这样身形的没有防备,也不至于被推打的往后退。
重琰上前便扣住他的手掌,脸皮也厚,半撑着上身压在别人的被子上,用力地摇头,脸上是刘佩意汗水模糊着双眼也能看得见的执拗。
“哥哥,不走,阿琰不走,婆婆说,不舒服的时候,要喝水,要喝茶,我,我去拿!”
“哥哥等着!”
重琰趁此起身,去摸桌上摆着的水壶,已经不是热的了的,又去拿那只还有余水的被杯子,更是凉透了,他便知道男人病了不止是一会了,想来这半天连热水都没喝,躺在床上就是想把这病气熬过去。
“哥哥,我,我带你去冯叔叔那,冯叔,冯叔能治病,能的。”
“别动,我不去,你先放下我。”刘佩意推开扶着自己往身上揽抱起来的那双手,软累的身体抗拒着要被带着出门:“阿衍,我没事,躺一日便好了。”
“那,那哥哥别赶我,我去取水,哥哥喝水,喝水就能好,阿琰生病也,也这样。”
他生病,从来没想过有被人照料着,从前拿药,吃几天能好便好了,如今这小傻子竟说要照顾他,他心里头注入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暖,只好松下了紧绷的身体,轻声答应道:“好,去吧。”
“哥哥!”他惊喜地张大了灵呆滞的眼,叫了一声,便拿着冷水壶出去,乖乖地出了房门,当真是给他去取热水去了。不多会便半走半跑地溜了回来,水壶是烫的,拿在他手上轻松的就像拿来了一壶冷水。
重琰打消了自己把人扶起来靠着喝水的念头,他弯下身躯,两手捧着混充的刚好入口温度的温水,稳稳地放到他的嘴边:“喝,喝……”
刘佩意颔首喝了半杯,被温水润过的唇从又干又苍白变得有了些水润的血色,正抬头,就瞧见重琰紧紧地盯着他颤动的唇,眼里隐约藏着小狼一般侵占的青光。
“可以了。”他不着痕迹地挡了挡被子,掀开被子重新躺了下去,两手交放在腹部,重新闭上了眼。
恰好入口的水温,还有不属于一个傻子该有的眼神,他多少带了疑虑,不至于病了就脑子糊涂了。
等刘佩意闭上眼好一会,气息又平稳下来,重琰才站了起身,重新走到男人的床头前。
他当然不会听他的话,说不看病便不看了,他不可能就这样听了他的话,他想有些病不是能够耽搁的,若是严重了,他就趁人睡着把人用背的也要带出去。
重琰伸着手背探了探刘佩意的额头,果然摸到了薄薄的一层汗,他一只手探在自己的额头,一只手贴在他的,是不同寻常的热度,好在不是十足烫人,应该是有一些发热了。
他看了眼床脚下有一床厚被被放到一处,起身去拿,想来发热了,多加些厚被子发汗是好的。
他先展开被子,拉着被子的一角,小心地抬起刘佩意的手腕,把厚被子轻轻地展开铺盖上去,包裹住整个人的身子,就留下一张脸透了出来。
此时他也有些热了,因为贴得与男人太近,甚至能看到他汗水下细腻的毛孔,憋着一口气,正要大功告成了,刘佩意眼皮子动了动,连他的心跳也跟着快了几拍,接着那双眼尾细长的眼皮慢慢地半睁开来。
刘佩意哪里还看得到小傻子那呆滞的眼神,男人目光深沉,一张绷着的脸就近在咫尺,他喉结滚动了几下,突然就想起了这张脸熟悉在哪了。
“你……不傻。”他说着又闷咳了一声,继而语气不是疑问,而是笃定地对重琰说:“我知道你不是傻子,你是那个画报上的人。”
更准确的说,是他想要躲那些人。
一样的周正脸,浓眉星眼,高耸的鼻梁,眼角处微微有些下拉,极好辨认,唯一不同的,便是那神态了。
过目不忘,他多少也就有这么一个本领了。
重琰“嗯”了一声,他知道被认出来了,瞒过去也是自欺欺人,索性便认了,在他面前也不用装着掖着,自是轻松自在些。
可手上的动作不停,把人紧紧地裹在棉被里头还不够,又卷了卷被角,接下来的一个动作更是让刘佩意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重琰翻身坐到他的床边,像个人肉压板一样,直接躺在了男人的身旁,终是把被子压的个严严实实不漏一点风口。
这会轮到何事都处事不惊的刘先生惊了神色,不敢相信刚才还被自己当做傻子的“男孩”,这会便直接与他如此亲密地在一张床上,靠的极近。
尽管重琰几有分寸地背过了身,但男人身上散发的热气让他更热了,他往边上移了移,无果,还是动了嘴皮:“你……你下去,我不习惯他人近身。”
重琰变本加厉,转过身来,两人便一下成了两眼相对,鼻子只不过一拳头的距离,他笑:“哥哥,我们都是男人,怕什么啊。”
刘佩意神色又变回如常,手指掐了掐掌心的肉,深吸一口气:“你明知道我……”
你明知道我说过,我不喜欢女人的,只要不傻,他都能够猜到他是怎么回事吧。
他心中悔意更甚,自己怎么就觉得他是个听不懂的傻子,什么话都当着面说呢。
“哥哥,我只知道,我和你一样。”他用手背蹭了蹭他脸上闷出来的汗,凑到身前,连人带被子的搂在自己的胸怀里。原本那只当心智是孩童的人,如今充满着男性气息,刘佩意终于知晓那股子侵略意味是怎么来的了。
这分明就是只扮小狗崽的小狼啊。
“别抱我,热。”刘佩意抿着嘴推开了一些。
重琰一把又按紧了,下巴蹭着他丝绸质感般的头发,软声道:“哥哥,这样才是最好,发热了就是要闷出汗才能好,我抱紧一些,哥哥就好的快一些。”
可那动作可是大胆,分毫不像那嘴里说的话那样乖巧。
刘佩意浑身都难受,这样被包裹固定住,热的汗水又出的多了些,反倒没那么难受了,挣脱了一会,也骂了几句,最后还是闭着眼要累的迷糊睡着了。
只记得这一晚都是听着某人的声音这么过的:
“哥哥,喝点热水,润润嘴巴。”
“哥哥,把身子再靠过来一些,我身上够热。”
“哥哥睡吧。”说着那手贴着他脖子探了探热,刘佩意忍不住了正想发作,看见重琰满是关怀的眼神,又掐了掐自己的手忍下去了。
心里默默念经:他只是当他是弟弟,弟弟而已,弟弟而已……
而刘佩意便被这样妥帖地照顾了半个晚上,若是以前,谁要是敢在他床上碰着他分毫,早就被他撵的没讨到任何好处还要治伤了。
罢了,他累乏极了,有什么事,等第二天好了再一起算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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