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漫漫追妻路

　　这日宝钗和闫氏聊天的时候，就谈到了黛玉的病情。宝钗虽然没有回到家中，但是一切都通过写信再又薛蟠寄信完成了。

　　闫氏已经给黛玉看过几次病了。不仅看病，而且还在薛家小住了几日，毕竟进出薛家毕竟比王府容易，闫氏一来二去的就和黛玉熟悉了起来。

　　一聊到黛玉的病情，闫氏叹气道：“哎，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病人呢。”

　　“怎么了？”宝钗急忙问道。

　　闫氏苦笑道：“也是我医术不高，幸而她还有人参肉桂吊着。”

　　“这么严重吗？”

　　“想来大罗神仙来了也难给她治。她有是那么一个细腻敏感的人。打小起就思虑过度，伤及了脾胃。《黄帝内经》中记载‘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她吃不好，而且也睡不好。每月里也睡不得一两个整觉。这必是神仙来了也难医。况且她又是是长期沉浸在伤悼之中，伤了身体。”

　　“她先是幼年丧母，寄人篱下，后来又没了父亲，孤苦伶仃的，难免有些愁绪。可是能治吗？”

　　“纵使如此，一直沉湎于伤痛之中，也不可称为“孝”。常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她不知保养身体，以慰父母在天之灵。反而一味伤感，父母在天也不得心安。”

　　“到底还是年纪小，难以看得通透。”

　　“这倒不是年龄的问题，我正巧看了她写的诗，多有哀音。想那诗鬼李长吉郁郁而终，英年早逝也是一般。若是能够看开些……”

　　“这、这该怎么办？”

　　“我已经说了不让她再写诗了。”闫氏苦笑道，“她的诗虽写的好，却是挖肠搜胆，用血泪与精魂写就的。便是男人也受不住这般，况且她这一弱质女流。”

　　“早该这般了。”宝钗感叹道，“我虽注意到了，到底不好管。”

　　闫氏笑道：“便是色彩娇艳的桃花，向来是是诗人笔下乐景，她却有“花之颜色人之泪”的句子。若是别人，我不过拿着诗赞叹一番。可看到了她的身体又是那个样子。”

　　宝钗还记得那是那年结“桃花社”的时候林妹妹做的诗，不禁感叹惋惜。“到底委屈了她。”

　　“只得等她看开的时候，在写也不迟。便是沉郁顿挫的杜工部也有“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等的明快艳丽的句子。也不是不让她写，只是不能在做伤悼之音了。”

　　宝钗问道：“可有开什么药吗？”

　　“左不过是些人参、半夏之类护脾养胃的。倒不是药材上的问题，只是她一直处于忧虑不安之中。终归是心病，还得等她自己看开些，比吃药强。”

　　二人正聊着的时候，闫氏瞥见一本包装极精致漂亮的书，便随口问道：“那是你睡前读的诗吗？是些什么诗？我看了林姑娘写的诗后，自己也手痒了，想写一两首。”

　　宝钗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是昨日水辰拿过来的书。是那本印着她诗词的书。宝钗想闫氏不知情，便叫丫鬟将那书拿给闫氏去看。

　　闫氏拿了书，翻了几面便将书放在一边，笑道：“这不是我看的书，我还是看医书好了。”

　　“这里面有几篇是我写的，你能看出来吗？”

　　“啊？”闫氏将书拿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翻了翻，叹了口气，“我不是这块料，实在是找不出来，你还是指给我看吧。”

　　宝钗见状，就将自己写的在前面的几首指给她看了。

　　闫氏笑道：“怪不得印了出来，果然好诗。”

　　宝钗却拆穿她，说道：“你刚刚都不乐意看的。”

　　“这不一样。更早一些的乐府诗且先不说，就说那广负盛名的李诗、杜诗加起来就有两千多首。这还不算，还有那谢公义、陶潜、王摩诘、李义山、陆放翁，我倒是数不过来了。这么多的诗难道要一一看过去吗？”

　　宝钗听她这么说，忍不住感叹道：“虽有这些诗翁，却不曾见人整理到一起去。要是能讲这些诗都整理到一起，便是一一看过去又何妨。终是一件于祖宗后代的一件大事。”

　　“这浩如烟海的诗词，那里找的来人整理。就算是找得到人，这书印出来了，也没有人看得起。”

　　“这倒也是。”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闫氏笑道，“你把这书放在我那，我回去细看一番，看能不能将你写的诗找出来。”

　　“这……”宝钗有些迟疑，她只想试试自己写的这诗别人看不看得出来，“我不过是写着玩的。”

　　“难道我就不是看着玩玩，”闫氏不以为意，“只不过无聊找些事打发下时间罢了。指不定要看上个一两个月呢。”

　　……

　　冬季本是极易伤寒生病的时候，又有好几家里的小姐、媳妇生病了。闫氏忙了起来了，自然没时间陪宝钗讲话。宝钗也没闲着顺手给水辰做了一套中衣。

　　也不是王爷他不陪宝钗，只是这些日子里，他也是早出晚归的，连薛蟠也不曾来王府了。宝钗向来是王爷不主动说，她绝不开口问的。因此宝钗也不知道他一直在忙些什么。

　　宝钗虽然闲着，心里却是并不平静。临近年关，各省的账册本子都要报上来，还有赏银也该发下去。王府的生意主要在京城，处理起来并不麻烦。她担心的是妈妈，薛家各省的生意账本那么多。香菱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哥哥他不惹祸便就好了，母亲身子又不好，一下雪就腰疼。

　　宝钗虽然担心，却也并不曾和水辰说道这事。王爷虽然对她好，但是该有的分寸她还是懂得的。

　　这日水辰终于闲了下来，早些回家，见宝钗仍在那里做绣活。

　　因为想到上次她在宝钗做绣活的时候突然出现，害她刺破了手指，因此这次格外小心，在屏风外等了一会儿，见宝钗揉脖子的时候咳了两声。

　　宝钗听到声音，见是王爷回来了，便放下绣活，走了过去，帮水辰解开斗篷。

　　水辰问道：“丫鬟呢？”

　　“我这会子也不需要人伺候，让她们先吃饭去了。”宝钗说着，将斗篷挂在架子上，问道：“王爷吃了吗？”

　　“吃了。”水辰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石牙国来朝贡。父皇说了要在宫里举行宴会，宴请来使。连着举办三日。”

　　宝钗想着在宫里要事事小心，也玩不痛快。又觉得不过是招待蛮族，就不太想去。

　　水辰笑道：“我见你最近都有些闷闷不乐的，想是我最近忙冷落你了。”

　　宝钗连忙否认。

　　“便不关这个。听说还有不少歌舞戏班，便是去玩一下也是好的。”

　　宝钗虽不喜欢，但又不敢推说自己身上不舒服。她要是说了，水辰必然府里上下都惊动一番。

　　水辰自是看得出宝钗心里的不痛快，笑道：“你还不知道这石牙国在哪吧？”

　　“这，我又不出门，从哪里知道这个。”

　　“这石牙国就是之前一直与我们打仗的那个。现在他们来朝贡，就是愿意称臣的意思了。若是谈下来后，一时半会儿就不用打仗了。”

　　“会不会有诈啊？”

　　水辰听了笑道：“要使诈也不会再这个层面，是他们国家原来那个国主死了，换了人当。”

　　“这样啊。”

　　“这么些年打仗都没有分出个所以然出来，况又劳民伤财。若是谈拢了，两边百姓也安生，互市对两国都有利。”

　　“那可得好好谈谈。”

　　水辰揽着宝钗坐下，“谁说不是呢？不然我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和你好好说上几句话。”

　　“王爷只管忙正事，家里我会照顾好的。”

　　“不是要你照顾家里，是要你照顾我。”

　　宝钗用手试了试水辰的温度，没有试出个所以然。“不像是伤寒啊？”又用脸颊贴着水辰的额头，又抓住水辰的手开始切脉，“脉象也很稳啊。请个太医来瞧瞧吧。”

　　水辰倒是很惊奇，“夫人还会看病。”

　　“就是闲着的时候跟着闫氏学了一下，学得不精，也没能看出来生得什么病。”

　　水辰笑着将宝钗给的手拉着，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是这里病了，想你想病了。”

　　宝钗听了忙将手抽开，“光天化日的，说什么呢。”

　　水辰指了指窗外，“天黑了。”

　　“天黑了就黑了。”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事。我三媒六证娶回来的妻子，写进玉碟里的端王妃。还不让想了。”

　　“就、就不要说出来。”

　　见宝钗扭捏地说出这番话来，便有一般风流滋味。水辰揽着宝钗说道：“那我们不就不说了，直接……”

　　还不等水辰说完，宝钗却一把将他推开。“一会儿丫鬟来了，看着不好。”

　　“抱一下都不行吗？”

　　宝钗没有摇头，却淡淡的笑了。水辰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那至少今晚我们睡一个被子。”

　　“天冷，漏风容易着凉。”

　　“抱紧就不漏风了。”

　　见王爷眼神热烈，言语坚定，宝钗便没有再坚持。

　　“就今晚？”

　　“就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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