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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将心事付瑶台
石室里没有灯,凉气透心,有些阴森。
夏越一步一步缓缓走着,偌大的空间里只听得她轻微的脚步声踏在石头地板上,像是一个藏了太过秘密的地方,黑暗中仿佛时刻有东西要冲突出来。
过了一会,她的手指触摸到一个块石头,很高,可能是柱子。石材很特别,并不算很凉,但光滑异常。她伸手在上面摸索着。
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一瞬间刺破了她的手指,她的心底一阵惊警,这东西太奇怪了。是什么?
忽的一声,有什么动静由石柱发出。似乎有个速度极快的东西擦着夏越的衣服,眨眼间一掠而出,向她来的方向冲去了。
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心也加速地跳了起来,好像有个危险的谜底就要揭开了。
它近在咫尺。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也不敢去想。
不久外面人声骚动,夏越听得出,那是很多很多的人的声音,空气里都弥漫过来种种强烈的情绪的味道,一路蔓延而来。
灯光也来了,把她的眼睛一下子刺得难受,她伸手挡住,从手指的缝隙间看见人头攒动,无数宫中兵士的着装,大部分还是有些头衔的,与凌染齐平身份的似乎也不少。
先是凌染一声惊喊:“小越!”
接着风行低沉的怒气声响起:“你在干什么?”
她登时一愣。
借着光,夏越回过头去看自己手摸的东西,终于知道自己在干吗了——那个封印了白泽的巨大石柱!
她顿时觉得天昏地暗——那上面的石雕图案不见了!这石柱她当然不会记错。但那上面没有白泽了……
白泽刚刚从她身边一掠而过的风声忽然在耳边回响起来。
还有从手指传来的刺痛——
“它被你的血封印了,以后只有你的血才能将它从石柱上释放出来。”
血……封印……白泽……
她感觉得到血色一点一点从她脸上消失掉,下意识地咬着嘴唇,流血的手颤抖起来。
会是,又一场浩劫么?
“我……白泽……”夏越变得语无伦次。
“风行……王……”
风行只是动了动唇:“抓起来。”
一群人蜂拥而上,目光中有深切的憎恨,好像要剜死她一样,强大的力气让她立刻无法动弹。夏越也根本没有反抗,只是那么任凭人们把她抓起来。
面对着她的,是停在原地没有动的凌染。
风行已经在说完话后就转回身去,飞快向外走去。
一定是去找白泽了。
夏越在心里拼命祈祷,千万要阻止白泽啊。都是我的错……还有,风行……别出事啊。
什么事都不做的日子最难熬。这些天连来审问夏越的人都没有。
夏越在牢中点滴听说着风行和凌染他们怎样苦战,度过数日,终于艰难取胜,大败了白泽,白泽随即逃回昆仑。
听到他们没有大伤的消息,她终于安心。
之后又过了几天,凌染萧条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哀伤地盯着她的眼睛:“小越,是你放了白泽?”
她不说话。
“为什么!”凌染的语调激烈起来。
夏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还能说什么呢,到底是晚了。白泽是她放的,她害了整个月初城。她从来都没有办法给别人幸福,她害了风行,害了晴烟,害了凌染,害了整个城的人,害了风行所有的子民。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再去说什么。
透过狭小的天窗,窄窄的月光沉静地洒在地上。
“……对不起。”
凌染伫立良久,终于背过身去。
“王决定明天处决你。”艰难地说完,他的眉已纠缠在一起,眼中光色黯淡,心底不住抽动。
但还是狠心地,提脚离去。
第二天大早,阳光还没有出来,只有薄薄的白光在清晨的稀雾中记述时间。
在高高的山崖边上,夏越被绑在十字上,她黑色的长发被山风吹得缭乱,面容苍白。
风行在不远的地方安静凝望。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宛如正在向一个巨大黑洞走去。他看着眼前消瘦的女子,这个人的生命明明和他没有甚多交集,自己的眼睛却好像怎么也不愿离开似的。
他看见夏越牵起了嘴角,极其细小的弧度。
那笑容如此残酷。
风行感到胸腔里有东西在翻腾,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他的手脚似是都开始冰凉了。
夏越的眼眸仍旧温暖安稳,她面对着这个贯穿她整个生命的男子,这个最终将属于他们的一切遗忘殆尽的王。
她的呼吸里带着平和的气息,她想微笑说再见。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就又落回他的眼睛。
“再见。”她轻吐出最后两个字。
她终于从山崖上坠下去,坠向深不可测的黑暗中去。
那一个刹那,就连眼睛都残忍得没有闭上。风行望着她的身影,心里突然响起一阵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背景似乎是个有月光的夏夜,越来越清晰,响亮,直到轰鸣,最后都要把他毁灭掉般。
他不禁捂住耳朵,那声音却从心脏的部分更加庞大地传过来。
一滴晶莹的液体划到了他的脸上。
风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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