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丁山之夜

　　第四章：
　　1.
　　早晨的海边，温和的阳光，清新的空气——很适宜闲聊的气氛。
　　“慕啊，最近过的怎么样？”女孩挑一勺冰激凌，墨兰色的头发系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呵呵，还好啦，雪儿是想我了吧。”男孩笑笑，喝一口杯中的可可。
　　“切！谁要想你啊！”白一眼，重新吞一口冰激凌，“不过话说，你怎么说退学就退学了呢？”
　　“呵呵。”低头笑笑。
　　“傻笑什么啊，还有那次比赛，明明已经进了决赛，为什么要弃权呢？还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啊！”
　　“抱歉啊。。。”
　　“慕啊，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么？”
　　“呵，没什么，只是不想那样下去而已。”
　　“怎么下去啊？你知道的，如果赢了那场比赛，你就有出国深造的机会了，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么？”
　　“。。。。。。。。。”
　　“慕？”
　　“雪儿啊，以前的事不要提了好么？我现在过的挺好。”
　　“。。。。好吧，你找到工作了？”
　　“恩，在歌舞伎町。”
　　“歌舞伎町？”女孩瞪大眼睛，“那不是夜间服务场所么？”
　　“是呀，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啦，那里有许多高级俱乐部，去的客人也都是有钱人。”
　　“哦。。。不过还是觉得有点恐怖。。。”
　　“怎么了？”
　　“话说我们有位学长好像也在那里工作，而且最近似乎惹上了麻烦。。。”
　　“怎么了？”
　　“哦，是上一级的中国留学生，你知道的，日本对留学生打工有很高的要求而且白天功课又紧，所以他就在夜店里工作。可是没想到有个客人竟然缠上他，还追到了学校里，闹得满城风雨，听说现在学校正在考虑对他的处分，搞不好是要被退学的，好可惜，还有半年就毕业了。。。”
　　“这样啊。。。是很可惜。”慕摇摇头，这世上总有太多这样的事情，人生无常，总是天不遂人愿。抑或说上帝对于某些人总是过于苛刻了。
　　“话说雪儿，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要跟导师去巡演？”
　　“哎？慕知道了？”女孩开心的笑笑，“真没想到会有这个机会，不过要是慕不退学的的话，一定会是你的。。。”
　　“呵呵，”心口微微一皱，“所以雪儿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哦~”
　　“恩，我一定会的！”女孩吃完最后一口，将手里的钢勺放进杯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加紧练习了，谢谢慕请我吃冰激凌！下次联系哦！”
　　“恩，要加油哦~”
　　“我会的，慕也是哦！”
　　看着女孩一蹦一跳离开，慕低头轻轻的搅着自己已经凉透的可可，咖啡色的水旋儿，泛着薄薄的水沫儿，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甜涩。“呃，打扰一下，买单。”慕抬头，朝一边的服务生招招手，
　　“劳驾，一共9500円。”
　　“恩好的，”慕从钱包里掏出一张10000元的纸钞，放在男孩手中的托盘上，“不用找了，”抬头冲有些惊讶的男孩笑笑，“感谢你的服务。”然后整整袖口起身离开，没有注意到男孩眼中复杂的表情。

　　同样的一切却被另一人尽收眼底，女人下意识的勾起嘴角，抬手，“Excuse me！”
　　“はい！”男孩转头，正对上女人含笑的眸子。“呃？夜。。小姐。。”走过去，“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坐吧。”女人没有回答，而是略微扬扬下巴，示意男孩坐在对面，“晗的信我看过了，你认为夜店的工作很可怕么？”
　　“不是，”男孩放下托盘，刚刚恭顺的表情一扫而光，墨色的眼中透着一丝漠然“我只是不想出卖自己。”
　　“不想出卖自己？”笑，手指轻轻摸索者桌子的边缘，“那么晗认为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恩？”
　　“什么是出卖？这个世界本就是由利益的框架构成的，而作为人，生下来就已经是这之间的一部分，也就是说，人要活下去就必须出卖自己，出卖劳力、出卖见识、出卖理想、出卖感情、出卖身体、出卖灵魂。。。。但这并不是错误，因为这是生存的手段，换句话说，是交换的砝码。至于这之中的出卖是对是错，就要看换回来的东西价值是多少。就像市场上的商品，你来我往，目的不过是寻找一个最大使用价值和最大价值的平衡点而已。”
　　“这就是你们商人的思想？”
　　“也许吧，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商人比任何人都要理智，所以他们也注定拥有比别人更多的财富。”抬眼，锐利的眼神穿过男孩漠然的屏障，“晗，你知道商人最后出卖的是什么么？是心，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心更有价值的东西，如果一个人没有‘心’那么其他一切都没有了任何价值，明白么？”
　　看着男孩蓦的垂下眼帘，夜不着痕迹地叹口气，起身，把那张浅紫色名片重新放在桌上，“我还是会等你的，因为你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而我这里也定然有你想要的东西，所以我相信这笔交易会成功。”

　　2
　　白色，恐怖的白，苍茫、压抑，仿佛脱了灵魂的一条条躯干。还有这股充斥着鼻腔的味道，苦涩、辛恶，仿若混杂着血肉味的福尔马林，让心骤然的收紧。竹有些惶恐的睁开眼睛，环视一下四周，轻呼出一口气，昨晚陪客人几乎通宵，今天竟然在病房里睡着了，只是自己大概永远不会在这里睡得安稳。抬手捋了捋有些乱的头发，抬眼看向床上睡得安详的老人，微笑，“奶奶，下午好！”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懒洋洋的洒进来，照在床头柜上的相框上，在女孩和老人灿烂的笑脸上，投下点点斑驳。
　　“请问是饭岛小姐么？”
　　“恩？”竹回头，看向身后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连忙站起“嗯，是！”
　　“你好饭岛小姐，我叫伊势梵，今天起是郁老夫人的主治医生。”男人挺拔的身形，剪到脖跟的黑色短发，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椭圆的无框眼镜，使整张脸看起来越发的棱角分明。
　　“哦，很高兴认识你，伊势医生。”
　　“我也是。”微微颔首，“令祖的转院手续已经办妥，蔚少爷特意叮嘱我多加上心，所以竹小姐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恩，谢谢，”竹在心里苦笑一下，“那么伊势医生，我奶奶病情怎么样？”
　　“老夫人。。。”梵低头翻开手上的病历，“cerebral hemorrhage后遗症，vegetative being第三期，请恕我直言，这种情况的恢复率很低。”
　　“果然是这样。。。”
　　“其实，你也不用太灰心，”女孩的眼神着实让人有些不舍，“几率低不代表没有可能，毕竟每一位病人都是不同的，而且老夫人在北洋已经熬过了这么久，说明他的生命力还是很强的。这里的医疗条件远比北洋要好，说不定经过我们的努力，会有奇迹发生。”略微顿了顿，“即使没有奇迹，我们也该尽全力让她生命中的每一天过的更好，你说是吧。”
　　“嗯，谢谢你。”
　　“呵呵，没什么。你放心我们是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位病人的。”
　　“嗯。”不知怎么男人的笑容蓦的让竹感到亲切和安心。

　　3
　　“欢迎您下次光临。”微笑送走客人，欧突然感到有些口干，轻叹口气，转身离开大厅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欧的房间设在一楼，因为平时要迎客，有时也会接待一些特殊的客人，所以房间与正厅只隔着一段走廊。
　　穿过走廊，开门。下一秒被书桌前的人一惊，“夜？你怎么在啊？”
　　“你回来了。”听到声音夜从宽大的画册中抬起头来。
　　“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找我有事？”
　　“呵呵，看到你在忙，就没叫你，”夜放下画册，笑得有点儿没心没肺。
　　“什么事？”欧关门，走到沙发坐下，夜铁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我。。。要进新人。。。”
　　“恩？”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美人难得的可爱表情，“这些事儿不都是夜管理的么？没有必要找我商量的啊~”
　　“可是这个人。。。有必要事先让你知道一下。。。”
　　“恩？不是那天那个孩子？”
　　“要是他就不用问你了。是。。。。”夜在眼前轻轻打了一个手势。
　　“你是说那孩子回来了？”
　　“……”点头。
　　“两年了吧，到底他还是回来啦。。。”
　　“恩！”夜用手拖住下巴，笑意不经意的爬上嘴角，“我说他会回来的，看来这里对于他还是有留恋的。”
　　“NO，我看他留恋的不是这里，而是你哦。”笑，端起茶几上的茶，轻轻抿一口。
　　“欧！我说正经的！”
　　“好好，正经的。那么夜，你是想让他到店里来。。。工作？”
　　“恩。。。我不想让他再漂泊了。。。”
　　“那么他能做公关？”
　　“恐怕困难。。。以他的性格保不准吓走客人，到时候那个老男人可就要找我算账了。。。”
　　“老男人？”强咽下差点要喷出的茶， BOSS要是知道这个称呼，不知道脸会变成什么颜色。
　　“本来就是嘛。。。”眨眼，“所以我决定让他到酒吧帮忙，当初他跟他哥哥学过调酒，做调酒师应该没有问题。”
　　“这样啊，也行。”
　　“你同意了？”
　　“你的决定我什么时候反对过呢？”
　　“好，那就这么定了！”
　　当当当~~~~~~
　　“请进！”
　　“欧经理！”推门而进的女孩，看到夜略微一顿，“夜经理也在？”
　　“哦，我们刚刚有点事情谈，有什么事么，小白？”
　　“我们的VIP客人投诉！”小白重新转向欧。
　　“恩？怎么回事？”
　　“是墨，他把客人领错了包厢，搞得爱小姐十分不高兴。”
　　“墨？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夜蹙眉。
　　“他最近工作总有些心不在焉。”欧整整领带，示意女孩带路，“我先去处理。”
　　“恩。”看着门在两人身后关上，夜的表情越发凝重，“看来，鎏的事情还是影响到了他啊。。。。”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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