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暗夜之后

　　我等は姿无きが故に
　　それを畏れ

　　我的名字叫长谷川総二郎。我所住的地方叫尸魂界。
　　尸魂界在哪？当一个人死了之后自然会到的地方。当然，也有一些人去了虚圈。一个作为尸魂界对立面存在的地方。
　　在我没有死之前，我对彼岸国度的概念就是天堂和地狱。但是，尸魂界既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它就仿佛是另一个现世的存在。唯一和现世不同的是，这里大部分的“人”是不需要食物的。空气中的灵子已经足够维持大部分人的体力，除了少数拥有灵力的人之外。刚好，我就是那些需要进食的“整”（相对于“虚”的灵）。
　　每一个整都完整地保留着现世的记忆，我亦如此。只是我实在懒得去思考我生前的事情。毕竟我已经死了，我应该好好地过死后的生活。
　　我原本居住在尸魂界南第七十八区，一个连水都需要购买的地方。这里无法适合我这样需要进食的灵的生活，于是我离开了那个区。
　　流浪了将近一年，最后在南第三十九区定居下来。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是因为木村一家收留了我。于是我有了家人。
　　虽然南三十九依然是一个治安混乱的地方，但是木村一家似乎在这里颇有影响力，于是我倒也过得安稳。虽然食物简单，但是总算没有再挨饿。比起在七十八区的岁月，现在简直是天堂。
　　我有一个哥哥，他叫木村一树。
　　他也是一个拥有灵力的整，他最大的愿望是考入真央灵术院，然后成为死神。
　　我们年岁相差不大，于是我成了他最好的倾听者。对于生活在流魂街的人来说，成为死神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
　　我对当死神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一树说，成了死神就有吃不完的食物的时候，我还是稍稍地动了下心。但是，也只是稍稍动了心，接下来就安心地吃着刚刚从附近河里捞上来的小鱼。

　　原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地过去，直到一次虚的入侵。
　　我原本以为虚只会进攻现世，但是没想到在尸魂界也能看到虚。
　　胸前的空洞。惨白的面具。
　　“快跑啊！”一树抓起我往远离虚的地方逃去。一路上不断有人被虚吞噬。
　　直到我们无路可逃。可恶！居然这样被挂掉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我也明白这就是最终的宿命了。
　　“君临者！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高飞、冠上人类之名的东西！焦热与争乱、隔海逆卷向南、举步前行！”一个穿黑衣的男子站在了我们前面，“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哟，没事吧？你们。”他回过了头，他是死神。
　　“没，没事。真是太感谢您了。”一树有点语无伦次，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离死神那么近。
　　死神没有说话，拔出了刀继续前往击杀下一个虚。
　　“総二郎，你看到了没有？死神。很棒吧？”一树依然沉浸在见到死神的喜悦当中。直到我们回到家。
　　木村家已经被夷为了平地，家人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我们怎么办？”我看看了木村一树。
　　“走，我们去当死神。”
　　于是，我们开始了去当死神的征途。
　　说来好笑，原来我当死神的原因竟然是如此地莫名其妙。

　　死神并非那么好当的。
　　身为一个普通的整，别说当死神了，连静灵庭的大门都进不去。看着一树沮丧地望着关闭的大门，我突然有点同情他了。
　　“一树，如果做不了死神，我们就回去吧。”
　　“不！我不会放弃的。”
　　“可是你现在连静灵庭大门都进不去啊。”
　　“我可以等。你知道吗？総二郎，真央灵术院每年都有一次招生的。我们可以那个时候去报名的。”
　　我没有再尝试去说服他了，便跟他暂居在西一区，等候真央灵术院的招生。
　　只是这里并非木村家的势力范围，很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
　　最起码，房租跟食物都需要自己相办法去搞定。
　　好在一区的环境好了很多，工作也并非难找。我跟一树找到了一家料理店做小工。虽然薪水在缴纳房租之后所剩不多，好在老板提供一日三餐的伙食供应，于是便留了下来。
　　料理店里经常有死神出入，一树对待他们似乎比其他食客更上心，忙前忙后，好换取多一点关于死神的消息。虽然我很厌恶他这样，但是还是选择了沉默。毕竟，无论是人还是灵，有理想总还是好的。如果都像我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这个世界也未免太了无生趣了。

　　下工之后，我喜欢陪一树在住屋的楼顶上看星星。眺望近在咫尺的静灵庭。
　　“総二郎，你想当死神吗？”一树问我。
　　我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当死神？”
　　“因为当了死神你就有能力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我没有需要保护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说出这样一句很伤人的话。
　　“是吗？”一树的声音有点颤抖，自从那次突发事件之后，我跟一树几乎是相依为命了。我想他对我没有需要保护的人感到有点受伤吧。
　　我看了他一眼，“我想你应该有能力保护自己吧？”
　　“是的。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你的。”
　　月光如水，在静谧的街道上流淌。

　　死神大部分都是由静灵庭内的贵族子弟充当，最起码也是在静灵庭居住的平民，而非我们这些居住在流魂街上的贱民。当然，每年都有一些流魂街上的人被选入真央灵术院，但是最后能进入护庭十三队的几乎是凤毛麟角。即便进入十三队了，没有显赫的身世，席次几乎是不可触及的幻想。所以说，尸魂界其实是一个比现世更势利的存在。我讨厌这样。
　　原本我以为会是很平常的一天。
　　不寻常的喧嚣打破了循规蹈矩的生活，一树居然跟来用餐的死神起了冲突。
　　“贱民，凭你也想去当死神？”当我走进包厢，试图带走一树的时候，其中一个死神趾高气扬地说着。
　　这话深深地刺伤了一树的自尊，他暴怒地将手中的餐盘向他们扔了过去。虽然一树也拥有灵力，但是跟这些经过专业培训的死神来说，似乎还是差得很远。一树处于下风。
　　我拿起门外餐桌上的一个酒瓶，砸在那个将一树摁在地上的死神头上。我拽起一树就往外逃。但是，很快就被他们再度包围了。
　　“活腻味了吧？你们这群贱民。”他们纷纷拔出了刀。
　　我将一树挡在了身后，毕竟激怒他们的是我，我不想连累他。斩魄刀斩下，呵，原来我会死在死神的刀下。真不甘心啦。出于本能，我学起了那个死神的招式，“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没有谁教过我鬼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叫舍弃咏唱，一切仅仅是因为求生的本能而已。面前的两个死神被我击飞了数米之远，另外的死神也不敢再逼近。后来我才知道，舍弃咏唱的鬼道是需要高深灵力作为基础，他们不会贸然挑战一个灵力比自己高的人。只是这样一个等级的灵压爆发，又是在距离静灵庭如此近的地方。护庭十三队不可能没有动作。
　　即便我没有学习过灵术，但是我能感觉到诸多拥有高深灵压的人在朝我们逼近。

　　“缚道之一，塞”。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双手不由自主地在背后被固定住，无法挣脱。
　　“浮竹队长，”那些围攻我们的死神非常惶恐地叫这来人的名字，“京乐队长。”看样子还来了两位队长级的人物。
　　“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个被叫作浮竹队长的人似乎身体不是很好，一说完话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个贱民，用鬼道将森下喜助二人击伤了。”
　　“哦？”那个京乐队长的衣服还真是花俏，“一个贱民都能将你们击伤？”
　　“对，对不起！”那些死神更加惶恐了。
　　“小鬼，”他扭过头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长谷川総二郎。”我并不打算隐瞒或者欺骗，因为我觉得这样对我应该没有好处。
　　“哦？不隶属十三队，又不是鬼道众。却有这样的鬼道水平，的确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队长，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十三队的？”
　　“你们还真是白痴，那边两个虽然是被鬼道攻击过。但是按照这个小鬼的灵压，如果是专门经受过训练的话，那两人就算是卯之花烈队长也救不回来了。”京乐似乎对我没了兴趣，踱到浮竹的身边，“怎么处理他？”
　　“这次是我们这边有错在先，算了吧？”浮竹看了我一眼，“不过我倒希望下个月的真央招生能看到他。他资质非常不错。”
　　“小鬼，想加入死神吗？”京乐解除了我身上的鬼道。
　　“没兴趣。”我扶起身边的一树，虽然鬼道没有让他造成什么永久性伤害，但是附带的灵压还是让他有点虚弱。
　　“哦？为什么？”京乐似乎对我的拒绝产生了兴趣。
　　我看了那群惶恐的死神，“就那样的水平，我进去干嘛？”
　　“哈哈哈。”京乐忽然大小起来，“好个狂妄的小子啊。如果这样呢？”一阵紧迫的压力向我压来，一树已经无法抵御这样的灵压。
　　“住手！”
　　他收起了灵压，“怎么样？”
　　“我还是拒绝。”
　　“那真是可惜。如果你想去的话，我跟浮竹队长都愿意成为你的推荐人哦。”
　　“那又如何？”
　　“総二郎。”一树插了一句话，“谢谢京乐队长，我们会参加下个月的真央招生的。”
　　“这样才像话嘛。”京乐队长拉了拉他的斗笠，“小鬼，下个月我跟浮竹队长会等你来哦。”

　　跟死神的那次打架事件之后，料理店的老板对我们好了很多，还主动涨了我们的薪酬。不少流魂街的居民都乐意到料理店来吃东西，顺便看看我，听我说说当天的事情。
　　只是我不是很喜欢这样，但是我还是很愿意陪他们聊聊天。原来尸魂界讨厌死神的不仅仅只有我而已。
　　“総二郎，听说你想去当死神？”店长偶然间问起我报名真央的事情。
　　“是啊。”我漫不经心地回答他。
　　“但是你不是很讨厌死神么？”店长有点疑惑。
　　“我现在也很讨厌死神。”
　　“那你为什么还去？”
　　“那是一树的心愿，他想成为一名死神。”
　　“你们兄弟感情还真好。”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说我在这个世界想保护什么的话，他就是其中之一。”
　　“我明白了。”

　　这是最后一天在料理店的日子，明天我们将去真央，去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一树很早就睡了，他对明天的甄选很看重，毕竟那是他的心愿。
　　倚在窗边，看着冷冷的月亮在寂寞的夜空中。
　　我都快忘记我生前的事情了。唯一记得的是，在一间华美的屋子里，一个威严的男人用剑刺进了我的心脏。在生命渐渐从身体流逝的时间里，我看到了那个男人的眼泪。
　　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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