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白逸尘的手碰到他，江梵猛然一哆嗦，冰冷的触感席卷而来，江梵面部有些抽搐，但很快镇定下来，随后就是碘酒的凉意和伤口上的微微痛意。
　　江梵有一瞬间的感觉，却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江梵咬紧牙关，浑身轻微颤抖。说实话他并不怕疼，就这点小伤口根本不在话下。主要是气温逐渐下降，他刚洗完澡光着膀子还是挺冷的，尤其是身后那人的手……
　　白逸尘察觉到江梵的异样，他怕痛，怕痛还打什么架，简直嫌命太长了。
　　冷白的灯光洒在两人的肩上。
　　可他们不知道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学校贴吧犹如一盆冷水泼向烧热的油锅，猛然间炸开，热闹非凡。
　　一楼：说实话我有点不敢相信，但有照片让我不得不想信。
　　二楼：激发了我身体里的某种精神，怎么办在线急。
　　三楼：说说是什么精神![附加一个好奇的表情包]还有点欠揍的模样。
　　数不清多少楼但是这个相同的样子：哦~~~
　　一副明白的样子，又让一些人摸不清头脑。
　　后来的人就只知道江梵打架受伤，在大树下的长椅上，着重强调是年级第一、学霸白逸尘，人称白神的白逸尘亲手拿着棉签轻轻地、慢慢地给校霸江梵上药，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是多么令人惊讶的事，以前全校的人都认为两个人会水火不容，会因为一个不爱学习，整日浑浑噩噩和一个沉默寡言，但又学□□他妈好的人相遇时会摩擦出剧烈的火花，学校瞬间成为十八层地狱，结果不但没有，还成为了看起来很好的兄弟。
　　谁看了都得发出由衷的声音：牛、逼。
　　慢慢的贴吧里的人整齐地变成了讨论一件事，是立宁一中曾经称霸全校的那个校霸厉害，还是现在正在立宁一中就校威名远扬的江梵厉害，讨论了很久仍没有得出结论，因为当初的那个人他们都没有见过，只知道那人曾经打架而进出派出所，差点威名远播到了外省。
　　是令立宁一中所有老师最最最最最头痛的学生，但全校都不知道原因，为什么到了最后他会一己之力成为最优秀的学生，谁也不知道原因，已经是六年以前的事了，早就快记不清了。
　　而现在的江梵还可以吧！至少没有打架进出派出所，有些时候还挺听话的，但一打五是真的认证了，只比那人逊色了点。
　　归根结底……
　　立宁一中太惨了，出了两个管不住的校霸，这是上天惩罚他们吗？

　　白逸尘收拾了一下，他的声音若如温玉，流入肺腑，“好了，你的伤口最近还是不要碰水。”
　　江梵笑了笑，叫出了白逸尘始终不太能接受的称呼，其实这个称呼对他来说还是调侃：“小白老师，谢谢你了。”
　　“这一次请客没有成功，下一次我请你？”
　　“不用了。”
　　江梵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说 ：“既然你已经成为我的小老师，那必须要请你吃饭，万一我的成绩真的提升了，我爸妈还不得举天同庆，敲锣打鼓。我考上了大学我家祖坟都得冒青烟，不管怎么样明天早上我请你。”
　　白逸尘没理他，坐到桌前，心说:他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觉得我真的有这个实力。

　　第二天早上他们准时到达食堂。
　　来到打饭口，江梵轻车熟路地弯下腰，趴在窗口对食堂里的阿姨谄媚地说道：“孃孃，好久不见呀，你又年轻了，孃孃还记得到我不。”
　　食堂阿姨眯起她的双眼迟疑了一会儿，“哦，原来是小江你开学了哈，要好好读书。”
　　“对，所以孃孃多给我打点肉，毕竟我还是个学生，正在长身体。”
　　食堂阿姨哎哟了一声，“这些肉全都给你了，后面的学生咋办？”
　　江梵死不要脸：“孃孃肉那么多一个人当然吃不完，就是比平常多一点而已。”
　　白逸尘看了看周围，他们所站的队列后面的人越来越多，可队列一直停留在江梵和他这里，目光聚集在他们两人身上，可江梵没有发觉到。
　　万众瞩目的滋味的确不好，他刚想扯一下江梵的衣角，就听见食堂阿姨的妥协声音：“好嘛，多给你打点。”
　　“好，孃孃要两碗。”江梵笑脸嘻嘻的回头看了白逸尘。
　　眼神好似在说：看我厉害不！
　　“学校里的星期四早上的早餐是最好吃的，你看看这牛肉，切得真大块，学校破费了。”江梵边吃边感叹道。
　　也就只有星期四的早上会有牛肉面，其他早上都是一如既往的普通的面和一些早点。
　　他见白逸尘不动筷子，便放下手中的筷子问他：“你怎么不吃？还是说你不能吃牛肉？”
　　”学校做的牛肉面还是非常好吃的，根本不比学校外面的牛肉面差，放心吃毒不死人的。”
　　白逸尘想了想道；“我不是不能吃牛肉，而是我不喜欢吃带有异味东西，也不太能接受膻味和腥味比较浓郁的食物。”
　　“你这跟我差不多，我是被我妈惯成娇生惯养的。在学校的牛肉面没有那种腥味，你可以尝试，特别好吃。”
　　白逸尘尝了一小口，竟出乎意料的好吃，没有他讨厌的味道。
　　白逸尘把面才吃到一半，抬头江梵已经吃完起身，两人的目光正巧在空中相撞，江梵说：”我等会儿去买个面包，你慢慢吃。”他吃饭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白逸尘头一次有这种感觉，吃饱了撑着，吃饱了只是一瞬间，也猜不准他下一秒会不会因为反胃而呕吐。
　　反正和江梵一起吃饭，白逸尘得出了个结论：他不仅吃饭速度快，而且胃口还大，还有就是……江梵有点恬不知耻。

　　周易基本上每天都会来高二（4）班七八趟，要是在同一班级就能省着跑腿的时间。他来的目的就只有两个，一是关心关心好兄弟过得好不好，二是瞻仰瞻仰白逸尘，但第二个原因占大部分。
　　他今天来的原因就因为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是来求证的。
　　当他看见江梵和白逸尘一同进入四班的教室，眼里就异常地闪动着兴奋的光，这个场景谁看了谁都得激动，没想到啊，没想到江梵这么快就与白神关系这么好了。
　　周易看见江梵出来，调侃了一句：“不错哟！”江梵出来教室门便瞧着周易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他一眼，江梵，“什么？”
　　“没想到你这么快，关系就和白神那么好了，帮我要要他的联系方式呗。”周易看着江梵挂彩的脸。
　　江梵推了他一下：“我都没有去要，你还好意思。”
　　周易叹息道：“今日之兄弟之情何在？原来你是这般忘恩负义的人，江梵我终于看透你了。”
　　江梵说：“你什么时候对我有过恩？”
　　找茬啊！
　　“唉，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淡了还是盐巴贵了？”
　　“滚，别在这里跟我谈感情。”
　　下一秒，周易神情大变，收起那副被人始乱终弃的模样，鼓起了双手，掌声啪啪作响：“不愧是校霸，一打五一……简直两个字：牛、逼。”
　　江梵疑惑，想了想，上其手，掐住周易的脖子：“哎哟，你消息挺灵通的，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咳嗽几声，他反手抓住江梵的手腕挣脱道：“你可以打开看看学校贴吧，都是在议论你昨天那件事，还有白神为你擦药，如果我受伤也有这般待遇的话，那我宁愿缺胳膊断腿儿的。”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也就过了十多个小时，却没想到一晚上就酿就了出事，现在全校都知道了，江梵又出名了一次，反正都已经家常便饭了。
　　当初也是因为打架，头顶上就扣上了校霸的称呼，不在学校里收保护费，欺负同学，除了逃课就是翻墙，学校上课不听课或者玩手机和睡觉，看一些学校不允许带的书籍，一切都比较循规蹈矩。
　　成天嬉皮笑脸看起来真没很大的震慑力。
　　霎时周易又变了一副模样道：“可惜啊，比那个人差了一点，所以啊，你这校霸当的不行。”他说得云里雾里的。
　　“谁？”
　　“你不知道吗？”
　　“名字又没有说，我怎么知道？”
　　环顾四周人来人往，周易生怕别人听见便附在江梵耳边，小声道：“……”
　　听了下来，江梵思忖片刻道：“他？为什么要我和那人比。”
　　“你是立宁一中第二人，而他是第一人，想当年他的威名传出去在道上的人都得抖三抖，这是我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你和他比你真的落下风。”
　　“而且听说他在这所学校教书，昨天就已经传遍全校，校霸教书你说会不会带一个锤子进入教室，警告学生不准睡觉，不然一锤子下来，想想都可怕。幸好不是教高二的，如果他教我肯定上课不打瞌睡。”
　　林琛辰和江梵两大校霸欢聚一堂。
　　周易耸了耸肩，话题又转了一番，脸色沉重，是他少有表现出来：“是那个什么东西……职校的什么哥先来惹事的吧，被揍活该。”说着说着的还做出了一脸嫌弃的样子，又道，“可惜你打架的时候我都不在，错过你的风光一刻。”
　　上课铃匆忙地响了，周易就像狗一样跑得飞快，江梵只看见他的残影，还有他零零散散的话：“记得……我……要联系……”
　　他转身回教室，心里想着：
　　——高一新生的老师，林琛辰。

　　快要到午休时间，江梵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那个啥黄毛在侮辱他，加上黄毛总共才五人，越想越生气，最后慢慢火气攻心，忍无可忍了。
　　直接怒气冲冲地奔向校门，不行他必须要去理论一番，虽然表面上是打赢了但江梵心里就是不舒服，不安逸，就是觉得那个黄毛看不起他，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因为昨天的一件风光大事，本来就备受关注的江梵更加在众人目光中来到校围墙边。
　　翻墙这件事江梵已经进行了一年了，最在行了，虽然他总是违纪翻墙，也没有多少人逮住他，一是不敢二也是不敢，聪明人都知道，谁会给自己添麻烦。
　　江梵看着比他高差不多半个身体的墙，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跳了上去，屈腿蹲在围墙上，缓冲了一两秒，跳下去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会有……
　　就在他跳下去的那个时刻，那一瞬间，就一秒，他的班主任，也就是老陈惊现拐角处。
　　他现在有点后悔翻墙了，可是他已经身处在半空中，后悔也来不及了，所以面对现实吧！
　　他不怕被学生逮住，可现在他跳墙遇到的是他的班主任，光明正大的在班主任的眼前翻墙，没事儿，政教处又是他的归宿了。
　　安全落地，也正巧落在了老陈的面前一两米，这距离呀既安全也危险，能跑又不能跑。老陈也被突然出现的人影惊到了，看清楚脸后，嘴角挂着一丝丝微笑，在江梵的眼里看来是恶魔的微笑，他后背已经冒冷汗了，他正在等待下一秒的审判。
　　结果是——老陈脸上和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看了看围墙：“哟，这面墙是有传送门还是有什么？能这么快出现在我面前？”老陈注意到江梵脸上的创可贴，根据他丰富的教学经验，这肯定是打过架的，但老陈没有揭穿他。
　　江梵耸肩，尴尬的笑了笑。
　　下一秒就是老陈的大手搭在江梵的肩膀上，老陈：“你出去干什么？”
　　总不能实话实说，他要出去打架，给他的班主任挣点脸面。
　　这是江梵大脑飞速运转的一次，“陈老师，我想出去透透气。”好吧，这个借口他也已经用了无数次，这是第一次对陈伟说。
　　老陈温柔一笑，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怎么学校里的空气不够你呼吸，外面的空气比学校的新鲜，对不对？”
　　老陈不吃这一套。
　　“这一次是被我遇见了还算好，万一下次被教导主任逮住，我可不想为你狡辩，下不为例，不许这么做。”
　　江梵如同把老陈的话当成军令，“是，我知道了。”
　　“现在也该午休了，回教室去，要想出校门找我签请假条。”说完老陈就要走了。
　　最后还补一句：“从校门进去不许翻墙。”
　　“好！”
　　老陈瞥了一眼高高的围墙，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道：“身手还不错。”
　　江梵就在校门口保卫处的保安惊讶的目光走过，保安肯定百分之百的在想：这孩子什么时候溜出校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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