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江梵半个身子轻轻靠在白逸尘的肩上，目光盯着屏幕。
　　倒计时一结束，一个红包出现在视线里，江梵手指一戳，屏幕上显示一句见了就心烦的话。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甚至支起身子，直直地坐在沙发上，等待下一次红包的到来。
　　相信光的男孩子：靠，你们是坐在路由器上抢的吗？什么手速。
　　Save：嘿嘿，我抢到了五块钱。
　　野心沉沦：我才几毛，不行这次我来，给大家做个表率。
　　相信光的那孩子：好，哥发个大的，我紧随其后。
　　此时的班级群陷入疯狂，红包的魅力无法阻挡，只能深陷其中。
　　F：你们什么手速，给后人留点后路行不行？
　　寄心与你：江哥不行啦！（狗头）
　　相信光的男孩子：什么江哥不行，明明就是江哥那方网速不行，江哥比谁都行。
　　Save：对对！
　　江梵被这么一夸，抿嘴憋不住地笑。
　　星星：继续呗，不然我来了。
　　。：伍星姐来一个，来一个。
　　白逸尘只是看着手机不停传来的消息，并没有实际性的行动，江梵对白逸尘会心一笑，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
　　不久后，白逸尘看见班级群里一条特殊的信息，他愣怔抬眸看向江梵，江梵说:“收下吧。”
　　野心沉沦：什么玩意儿还搞特殊，江哥！
　　相信光的男孩子：这是赤、裸、裸的特殊。
　　江梵发出一个专门给白逸尘的专属红包。
　　白逸尘看见这条消息，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无奈道：“江梵没必要。”
　　江梵一脸不屑的样子，无所谓道:“这是我自愿，毕竟过年发红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嘛。”他声音略带一些恶狠，“反正今天这个红包必须收，不收也得收，知道吗？”
　　。：不行，江哥我也要专属红包，不能搞双标。
　　白逸尘躲开江梵的视线，余光瞥见屏幕上一句又一句重复。
　　相信光的男孩子：＠白逸尘，白神在吗，来收红包！
　　白逸尘叹息，他抬头与江梵四目相对，嗓音没有一丝动摇：“江梵我不会收下，你也别做这种事情了。”
　　今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江梵家里，明明自己有房子，却一直待在这里，还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吃饭，已经够累了，现在更不能收下江梵的红包，毕竟拿人手短，他害怕，仅仅是惶恐。
　　江文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手里一直塞给熊孩子红包，他的父母却不停推脱，江文眼见这样便故作生气对熊孩子的父母说：“大过年的给孩子以两个红包算什么事，我是给小孩的，让小孩子买玩具和零食，就让他收下吧。”
　　连忙摆手的父母愣怔住，江文趁着这个空隙急忙将红彤彤的红包塞到熊孩子的手里，当他的父母回过神，小孩子早就拿着红包离开争论之地，跑到白逸尘的跟前。
　　熊孩子笑嘻嘻地站在白逸尘面前，他吸了吸鼻子，赶紧拆开江文给的红包，看清里面的数额，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张绿色纸张，对白逸尘说：“小哥哥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我很喜欢你，所以我的红包分给你一点，去买糖吃吧。”
　　白逸尘刚开始的疑惑到慢慢地变成失神，他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容，俯下身对熊孩子说：“不用了，我不喜欢吃糖，你也......”
　　白逸尘话还没有说就被别人拉在一旁，他错愕地抬眸望着宽肩窄腰的背影，那人冰冷的嗓音响彻白逸尘的耳边，“小屁孩就你这五十够买什么，买你喜欢的东西还差不多，我告诉你不准挖我墙角。”
　　江梵拎起熊孩子的衣领，将他转个身，然后在小孩子的背上轻推一下，让他离开这里。
　　熊孩子踉跄几步，摔坐在沙发上，瘪着嘴渐渐酝酿情绪，等待一触即发。
　　孩子的哭闹声瞬间响彻在这个空间，甚至有点掩盖江梵的声音。
　　江文喊了一声：“小尘江梵过来。”听见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他怒道，“江梵你又在欺负小孩子，信不信今天我欺负你，给我过来。”
　　江梵撇了撇嘴，不耐烦地甩了一个眼神给熊孩子，眼神中的警告渗透熊孩子的骨头里，令他不敢造次。
　　见熊孩子没有反应，只能可怜巴巴地瞧着江梵的脸色，江梵才攥紧白逸尘的手腕，拉着他去他的爸爸的身旁，他说：“爸，啥事?”
　　江文照顾完其他客人才找白逸尘，他拍开江梵的咸猪手，江文对白逸尘莞尔一笑：“这些天让你辅导江梵功课，看看都瘦了，得好好补回来。”
　　白逸尘眼中略带温润，显得自己不是那么不可靠近，他说：“没有。”
　　“明明就有，看着人高马大，结果身上没几两肉，你瞧瞧江梵，纯属是胖大的。”江文表情略带嫌弃，手指指了指在旁无辜的江梵。
　　江梵语无伦次，抽搐嘴角:“爸，我不胖，你这是人身攻击。”
　　江文狠辣的眼神望着江梵，他瞬间就无话可说，只是心有不甘地凝视白逸尘的身影，心里暗暗想道：我也想白逸尘像我这样，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养胖，到底怎么才能给他补充营养。
　　白逸尘感到背后有一股灼热的视线，他侧头联想到方才江文说的话，他上下打量着江梵。
　　江梵对于白逸尘猛然回头感到惊讶，他讪讪移开目光，转移视线，他看得出白逸尘的眼神是在打量他，难不成小白也觉得我很胖吧，不可能我这种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妥妥的优秀身材，不可能会被嫌弃。
　　白逸尘在心底轻轻地叹出一口气，片刻之后面上带着丝丝笑意，声线柔和：“若是用江梵的身高计算体重，其实他也不算重，甚至中等或者偏下。”
　　江梵声音带着微微挑衅，眉眼上挑：“听见没有，这可是小白说的，所以这两天多给我弄点吃的，才能弥补之前的损失。”
　　“你当我们是你的保姆，自己会做饭就自己弄来吃，别总是依靠他人。”江文语重心长地道。
　　江梵点点头，也不反驳。
　　他向白逸尘使了个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歪头附耳轻声道：“看吧这就是我爸的真实面目，永远对你最好，却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不过这样也好，对你上心就会对我的管教放松，我就可以重新成为当年的江梵。”
　　白逸尘看着他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厚重的心情莫名的轻松起来，可想到某一处，内心深处又是一阵揪心的疼痛，虽说他的父母管教是有些严苛，但至少也是有人管束的孩子。
　　江文摇着头说：“看吧聊着聊着就把正事忘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抹红色，笑嘻嘻的模样与江梵如出一辙，“来小尘，辅导江梵的功课实在幸苦，这算是给你的教导费用也是长辈对你明年的期望，希望你俩明年开开心心遇见每一件事，不惧困难，还有认真学习，毕竟上半年一过，就要进入高三，其实我对你俩的期望也很高，尤其是你江梵你的实力全部给我摆在明面上。”
　　江文将红包分给两个人，看见这个东西江梵就两眼发光，恨不得眼珠子也能生出一双手来，江文：“小尘啊，我也建议你有些时候多学学江梵这个厚皮子脸。”
　　白逸尘摆手，看着被拿在半空中的红色，逐渐向他挨近，他急忙摆手并摇头：“江叔叔这不太合适，辅导同学学习并不需要，只是举手之劳，我也没必要收这些。”
　　江文故技重施假装生气，撇了撇嘴，把话说得特清楚：“算是长辈对晚辈的期望，小尘你就收下，有些时候真的好好学学江梵，你看他... ...”
　　江梵根本对红包没有抵抗力，等江文的手一伸来，瞬间手中无物，空空如也，手速之快令江文还能感受到红包捏在手里的感觉，而红包早已脱离手掌的控制。
　　得到之后，面对自己的父亲当面打开察看数额，几张红色的纸张静静卡在开口处，江梵两眼闪烁欣喜之色，他晃了晃手中的百元大钞对江文说：“爸，谢了。您幸苦了！”
　　白逸尘眼含笑意看着江梵笑起来，他转头还是对江文说：“我不能收，江叔叔。”
　　“小尘啊你是不是对你江叔叔有什么意见，给你红包就收下，哪来那么多不收红包的理由。”江文摸着白逸尘的腕骨处，将有厚度的红包重重拍在他的手心里，然后反手就把白逸尘的手塞进他的兜里，“收下的东西就不能有还回来的道理。”
　　白逸尘诧异地看着江文这一系列的动作，简直跟江梵塞东西的样子一模一样，不愧是一家人，对于他们一家真的没有说得出口的拒绝的缘由。
　　白逸尘刚要开口时，身后猛然受到小孩的撞击，熊孩子环抱住他的腰，而他的身高也只能堪堪够着腰间，他稚嫩的嗓音夹带沉闷：“小哥哥，你就收下吧，我想要你明天带我出去玩。”小手再拉住他不知大了几倍的手，两眼仿佛闪着星星般的光，“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好玩，我带去好不好小哥哥？”
　　没等到白逸尘的回应，江梵就一把拉开熊孩子，呵斥道:“谁允许你这样做？”
　　熊孩子不服气地向江梵吐了吐舌头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哥哥是你一个人的，我就要挨着小哥哥有本事你打我。”
　　江梵看了看周围的局势，这熊孩子纯心的，他的父母在场自然不好动手，再说过年也没必要斤斤计较，先放他一马。
　　怨恨的眼神始终盯着小小无辜的身影，小屁孩倒是精明的很。
　　城市一夜无眠，家家户户过了凌晨也始终灯火通明，吵闹声混合川流不息的鸣笛声，再孤寂的城市这几天也不无法真正寂静下来。
　　一出大楼瞬间寒风扑面而来，白逸尘吐出的每一口气都化作一丝丝白雾，散在空中，他回眸对身后的江梵说:“外面冷你就先回去，我自己打得到车回家。”
　　“你说外面天气冷，所以我更要送你回家，而且我要看见你安安全全地回到家。”江梵嘴角上扬，瞥见白逸尘戴的围巾并没有整理好，他上前帮忙整理，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是最好的，千万不要生病。”
　　白逸尘有那么一瞬间失神，他赶紧回神推开江梵的手道：“你给我说一声，我会自己整理，还有你回去吧，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别熬夜了。”他能够清晰看见江梵眼皮下的乌黑，明显这几天睡眠质量不太好。
　　江梵木楞的望着白逸尘，呆愣几秒但很快回神，并没有露出马脚：“小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熬夜了... ...”话还没有说完却被自己的哈欠打断，江梵眼底泛起泪花，再次对上白逸尘如同鹰眼的目光，他咳嗽几声来掩盖自己的丝丝尴尬，“我会好好休息，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是送你回家！”
　　“你困了，回家洗洗睡吧。”
　　江梵回一句拒绝就拉着白逸尘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他边走边说：“现在这个时候大多数都是私家车，很少能打到出租车，我送你回家。”
　　江梵跨坐再车座上，两脚保持车身的平稳，他向白逸尘扔出头盔说：“戴上，我给你展示超神的车技如何？”
　　白逸尘扣上头盔自带的扣子，义正言辞道：“开车就要好好开，别耍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江梵啧了一声：“我的车技怎么能被说成花里胡哨呢，小白你什么时候才会真正的信任我啊！”
　　一瞬间白逸尘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整理头盔，然后坐上后座，就让江梵开车。
　　冷风呼啸着，由于白逸尘穿的略显厚重，所以寒风无法在他的身上钻空隙，身体一直是暖暖的，没有一丝寒气入侵。
　　江梵明明十分想要展示他的车技，但想到身后的人最好还是不要尝试，毕竟生命至上，其余的都是其次。
　　他平安将白逸尘送到他家楼下，两人的身影在每一个路灯下形态都不一样，时而短小而是冗长。
　　江梵大手一挥对白逸尘喊道：“小白今晚好好休息，如果睡不着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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