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小巷子的繁华不输于人来人往的高街，喧嚣的地方总是会感到高兴和莫名的一种亲切。店子的门面本来就不是很大，四班同学的到来让小小的店子瞬间座无虚席，惊呆了坐在位置上的客人，要不是看他们年轻不然还以为是哪个帮派的大佬出来炸街了。
　　说实话在人群中央的江梵有这样的气势。
　　朱明献讪笑着走进烧烤店，找他的林叔，扭扭捏捏道：“林叔，不好意思，又来叨扰您了，看这些都是我们班的人，我们又来照顾你的生意了。”他嘿嘿笑着。
　　林叔摘下塑料手套，取出叼在口中的牙签，冷笑一声说：“说吧，这次是想免单还是想打折，但免单这种事不可能的，你们这人数分分钟就能吃垮我的店。”
　　朱明献大吃一惊：“林叔我没有说给我们打折，就是这次我们班的副班长过生日，所以让我们喝酒吧！”卡姿兰大眼睛露出真挚的眼神。
　　林叔无情地将他的脸推到一边，面无表情继续将手里的牙签放入口中：“喝酒？难不成上一次的事情你们没吃够教训。”林叔眼神好，一眼就看见了簇拥在人群中的白逸尘。
　　朱明献哑口无言，挠了挠头发，半响他开口道：“放心，这次我们不会让上次的事情再度发生。”他低三道四，他瞥见班上同学满眼期待的目光就令他心慌慌的。
　　林叔无情，把目光转移别处。
　　齐息喊道：“老朱，谈好了没？”
　　听见同学的呼唤，朱明献双手合十，哀求着：“林叔就让我们这次撒野一回，我们人数这么多，喝醉了都会有人送回家的，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有人喝醉，十二点之前一定回家！”
　　林叔冷眼一瞧，重重的叹了口气应道：“随以你们去吧，千万别出现上次一样的事情，不然很难收场，还有不准喝醉了。”
　　“放心，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
　　朱明献大手一挥：“ OK搞定啦。”
　　接下来便是啤酒几箱几箱的，运往四班同学的桌子上。
　　周易起瓶器一开啤酒里的泡沫纷纷涌出瓶口，流向桌面：“不能喝酒的都坐在女生桌，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男生桌与女生桌就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坐在女生桌的伍星手搭在椅子上，视线对上周易，俨然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唉，那个周易你是觉得我们女生会喝不过你们男的吗？”然后转身就让烧烤店里的店员给她上了一打啤酒。
　　周易郑重其事地说：“伍星不是我瞧不起你，按照这个时间点，你万一喝醉了，路上遇到了歹人，到最后得不偿失的是你，所以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是别喝酒。”
　　伍星不屑：“我学过跆拳道，目前是红黑带。万一真遇到劫财劫色的坏人，老子让他断子绝孙！”
　　在座的男生猛然感到一阵蛋/疼，倒吸一口凉气，什么话也没说。
　　韩月劝说：“伍星我觉得周易说得对，你还是别喝酒了嘛，大半夜的对我们女孩子来说的确很不利。”伍星看着韩月那双美丽的眼睛。
　　她说：“好吧好吧，我就喝两瓶，”但又看见韩月不开心的表情，“我听你的就喝一瓶，我的酒量一瓶啤酒是不能让我喝倒的。”
　　瞧见韩月点头，伍星才痛痛快快地打开啤酒，眼珠一转，就看见人狠话不多的化学课代表早已打开啤酒灌了半瓶，她举起沉重的酒瓶朝她敬酒道：“化学课代表我佩服你，来咱们干了。”
　　女生这方比较和谐，而男方已经展开了激烈的斗争，就好像今天我不把你灌死，我就不是个男人。两方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逸尘没有吃太多的烤串，因为过于油腻他吃不进去，江梵知道，所以他要求老板做了一碗鸡蛋羹给白逸尘。
　　一人将塑料杯子倒满了酒，递到白逸尘的面前并说：“白神这杯酒我敬你！”
　　玩得最激烈的江梵突然安静下来，虽然脸上笑嘻嘻地夺过酒杯，但眼神却格外凌厉，他说：“对不起啊，小白他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这杯酒我替他喝了，别找他喝酒。”
　　那人一下子发懵，猛敲自己的脑袋：“对了，对了，我竟然忘记白神对酒精过敏，白神原谅我。”
　　至始至终白逸尘都没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
　　这个地方张灯结彩，四周充斥着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听见吵闹的声音会停下脚步，矗立看几眼便离开。

　　江梵举起酒杯倒在旁边白逸尘的手臂上，眼里含着笑意望着周围的人猜拳、喝酒。渐渐的酒意涌入脑中，脑袋开始发昏，眼中看到的物体都带着略微的重影。
　　白逸尘瞥了他一眼，然后拿起桌上林叔送的橘子和葡萄，这些水果摆在桌上的人一个也没碰，白逸尘慢慢拨开橘子的皮，橘子的清香味瞬间掩盖了烤串的油腻味。
　　随后将剥好的橘子递到江梵的嘴边，冷淡地说道：“你喝醉了，我可不会送你回家。”
　　江梵看着一瓣已经剥好的橘子递到嘴边，他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含糊道：“没事儿，还有周……”刚想把周易的名字说出来，却余光中瞟见周易已经开始说大话了，又转过来对白逸尘，“没事儿你送我回家太麻烦了，拖我回家也可以的。”
　　他没心没肺的笑着，白逸尘也有些无奈。
　　周易眼尖看见了这一幕，喊道：“唉，白神你也没必要偏心的这么明目张胆吧！公然给江梵剥橘子，那我们呢？我们是人也醉了一点。”
　　白逸尘垂眸专心致志地剥着手中的橘子，然后分散到每个人的手中，至少不能让别人看出他偏心。
　　有人吹嘘着：“喔哦，我这手中的可是年级第一白神给我剥的橘子，不愧是经过白神的手这橘子甜得过的初恋。”
　　一句话引得哄堂大笑。
　　白逸尘浅尝一口，并没有方才那人说的那么甜，也就普普通通。
　　“小白，那我呢？你给他们那么多，而我却得到那么少。”江梵的话如同羽毛一般，痒痒的落入心间。
　　白逸尘将剩下的橘子都摆在他的面前，然后江梵就不乐意了，嘴里鼓着气：“我要让你喂我，我抬不起手来。”
　　白逸尘有一瞬间愣怔住，但还是按照江梵的要求照办下去。
　　江梵嘴角上扬，好像奸计得逞，吃得又很心满意足。
　　时间已将近十二点，夜晚的人流只会更多而不会减少。
　　韩月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头发，对一群男生说：“我们女生就先离场，你们慢慢喝。”
　　周易瞬间从迷迷糊糊的状态清醒过来，喊住韩月，看见她的身形一滞，周易吞吞吐吐道：“要不……我送你们……回去？”
　　韩月对他浅笑安然：“不用，我们女生结伴而行回家，不会有危险。”
　　“纵然你们女生数量多，但还是需要一个能够保护你们的人。放心，我没有喝醉，有能力送你们回家。”手指在后面偷偷摸摸拿走了几个橘子和葡萄。
　　韩月看着他绯红的脸颊和声音轻飘飘，但看见他眼中的坚定与少许兴奋，便点了点头。
　　周易跟在韩月身后。
　　女生她们的战绩不尽人意，几十个人才喝了十几瓶，而男生已经喝了四箱半。一群人醉得东倒西歪，已经毫无形象可言地趴在桌子上。
　　“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要撑死了。”
　　朱明献努力让自己清醒，向众人说：“我得去一下卫生间，万一我忍不住在路上吐了，多没素质，我可是有素质的人。”
　　有个男生坏笑，吹了一下口哨，老朱跑过去捂住那人的嘴：“别吹了，不然一会我把你嘴给封了。”
　　一群人组团去上厕所。
　　江梵边揉鼻骨两侧边闭目养神，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甚至有些昏昏欲睡，脚底也轻飘飘的，就好像踩在云层之上。
　　“小白，要不辛苦你一下送我回家。”
　　白逸尘沉吟不语，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江梵不依不饶道：“小白你总不能无情看着醉酒的我睡大马路上吧，如果被人发现了，第二天我肯定会上新闻头条的，这太丢人现眼了。”
　　“你还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喝。”
　　“哎呀，小白~送我回家呗！”
　　虽然白逸尘面无表情，但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拒绝的。
　　“江哥我们走了！白神辛苦你一下，送我们江哥回家！”朱明献喊道。
　　朱明献趴在于休对肩膀上，含含混混：“不行了，我觉得我倒地就可以睡着。如果我这样回家的话，我肯定免不了一顿毒打。”
　　于休：“那你就不要回家了，睡在大街上。”
　　他凑到于休耳边说话，语气如同羽毛弄人心痒：“休哥走，咱们去开房。”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中间传开来。
　　“滚！”
　　“那你必须送我回家呀，或者去你家也可以的。”
　　于休蹙眉：“小心我把你扔在马路中央，别给我靠过来，一身酒味。”
　　“休哥！”
　　林叔握紧双拳，咬牙切齿：“朱明献这就是你给我的保证！”瞳孔中映着四班同学个个面色潮、红，结果自己都醉了，瞬间怒气涌上心头。
　　一个店员颤抖着手，满头是汗，虚弱的对自己老板说：“老板目前店内准备的串已经烤完了，我们可以提前下班。”服了这群四班同学的无底洞，让店员的手都烤颤抖了。
　　谁让顾客就是上帝，即使有满腔不服，也要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咽。
　　林叔深吸一口气，垂眸道：“好，收工下班。”

　　又在江梵的软磨硬泡下，白逸尘还是屈服了，答应他送他回家。
　　江梵嘴角就没有下来过，口齿还算清晰：“把我送到我家，而不是送我到我妈那，我不能让我爸知道我喝酒了。”白逸尘看着江梵一脸醉汉模样，也无可奈何。
　　“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江梵抱住白逸尘的手臂：“我总不能输给别人吧！而且我喝的一点也不多，我现在觉得自己挺清醒的，我还能走路！”
　　白逸尘轻声叹息：“那你现在放开我，走一段路给我看看，摔了我可不负责任。”
　　“小白你无情啊！！！”他俯身勾住白逸尘的手臂，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少年轮廓清晰的下颌以及他凸出的喉结。
　　江梵喉结一滚，真是死皮赖脸，像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小白，你必须送我回家，今天我给你挡酒了。”
　　白逸尘无情：“我完全不需要，谢谢你。”其实他自己可以拒绝的，可半路杀出来了江梵。
　　夜间灯火通明，照亮了城市上空，车流声扑面而来，从未停歇。
　　白逸尘扶额无奈地看着江梵，可能是酒劲上来了，开始耍酒疯。
　　他站在一个路灯下，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他竭力抬起头来望着那个路灯，渐渐的视线模糊。
　　白逸尘走过去，猛然停下脚步，他瞬间愣住，他承认江梵的确好看，而现在的他更好看——
　　暖黄色的灯光把他张扬的眉目营造成温柔的轮廓，他被那灯光包围住身边的气息也变得柔和起来。江梵此时此刻闭上眼睛，绯红的脸颊已经看不出来，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映在脸上，一头浓密的头发在微风中微微掠动，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冗长。
　　白逸尘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江梵转过头来，眉目温柔，笑容爽朗：“小白过来！”炽热的目光使白逸尘浑身感到温暖，他伸出手来，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带着光芒、温暖的手。
　　“你醉了，赶紧回家！”
　　江梵一把将白逸尘拉入自己的怀中，二话不说俯身亲了白逸尘一口：“mua！小白。”他亲在了白逸尘的脸上，温热的触感从脸颊传来。
　　下一秒——
　　“啊，艹！”白逸尘毫不犹豫的将江梵推开，江梵由于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爆出了一句粗口。
　　他……竟然……
　　“你……”
　　他面露羞耻地使劲擦刚才江梵亲的那个地方，愤怒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江梵，不知羞耻！
　　“啊，我的后腰啊！我的屁股，我/操，好疼啊！”江梵趴在地上痛苦不已，白逸尘皱着眉头觉得他丢人现眼，便把江梵从地上扶了起来，心不甘情不愿。
　　他没有喝酒，脸红的却像一个醉汉。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永远藏不住。江梵倒在白逸尘的颈窝处，虽然嘴里含糊的说着疼，但是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很安静，就是这样阻止了白逸尘想打他的心。
　　白逸尘觉得不解气，他伸出手来捏了捏江梵的脸，软软嫩嫩的脸颊，有丰富的胶原蛋白，然后手上就使了很大的劲。
　　江梵含含混混道：“别……捏，疼！”他松开手，江梵脸上留下浅浅的痕迹，他的脸本来就很红，现在又留下了两根手指头的痕迹。
　　白逸尘笑了，浑身都在抖动，他怎么能这么傻，像个二傻子一样。
　　江梵迷迷糊糊，使劲睁开眼，却看见模糊的一片：“小白，你……你怎么了？这是地震了吗？”
　　白逸尘：“……嗯没有，我觉得有点冷。”
　　然后肩膀上的重量没了，他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件外套就披在他的肩膀上，白逸尘错愕地看着江梵，他说：“这天气的确有点冷，得多穿点外套。”
　　白逸尘低头瞥了他一眼，灯光下少年的睫毛根根分明，细腻的皮肤连绒毛都清晰可见，他看着雕刻细致的五官，白逸尘的目光从眼睛到嫣红的嘴唇。
　　“小白。”江梵亲昵地磨蹭着白逸尘颈窝，呢喃声很近又好似很远，飘飘乎乎地回荡在耳边。
　　空气突然好像变得稀薄，心脏似乎因供氧不足疯狂跳动，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脉搏。
　　仿佛这世界就应该这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相互跳动的心跳。

　　“吧嗒！”
　　黑暗的房间终于得到光的照亮。
　　白逸尘喘着气狠狠地将睡得死沉死沉的江凡摔在床上，喃喃道：“重死了，吃那么多的东西，怎么没把你撑死。”
　　反正都已经把江梵送到了家，他也没必要继续照顾下去，他将钥匙放在床头柜上，刚要离开，手被一股巨大的劲儿给拉住，措不及防地坐在了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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