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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学校教学楼底层的杂物室里,外边那扇向来不上锁的门却莫名其妙打不开,保洁员阿姨联系保安来帮忙,任凭它们怎么费尽心思,都打不开那扇门。
在门外看来似是全无动静,而门内,实则正在进行着他们绝对料想不到的事情。
今天段千然一早就来到学校,搜索了学校里任何灵体容易藏匿的角落,顺利地逮住了几只,也驱逐了几只。先前,段千然把几只灵体驱赶到了这个狭窄的房间,设好结界以后他便开始着手消灭。而此时段千然正用左手狠狠掐着一个只恶灵的脖颈。
那只恶灵反复挣扎,最后没能逃脱地在段千然的手中化为一缕状似燃烧殆尽的白烟。
手中腾空了以后,段千然依在立柜旁靠左手扶着稍微作为休息。
他低头看着地上剩余的两只灵体,它们没有敌意也不会对人造成危害。这一次庞大数量出现的灵体多数也是这种无自主意识的游魂。
对待他脚下盲目爬行着的另外两只灵体,段千然并没有费多大的劲儿,他只是轻轻的一个轻抚的动作,它们也随之立即灭亡了。
这一次他真的觉得自己发烧了,在昨天夜里仅有一点的无力,再加上一个晚上的熬夜就带出了点病来。段千然感觉全身发热酸痛,他将大半身体重量都倚靠在了立柜上,思量着学校医务室所处的位置,在确定了门外没人以后他出去了。
他抬起左手的时候发觉手指上有两条染血的伤痕,而他没有在意。
段千然移开视线,一抬头就看见了对面走廊闲散地看花看草的曾依。她正路过花坛,漫不经心。却不知自己吸引灵体的体质对于那些游荡的魂魄就像是个万能磁石,它们正在慢慢地向她靠近。
“快向前跑!”
喊声来自她十分熟悉的声音,又露着一半的陌生,也许是因为段千然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地叫喊过。曾依还没来得及思索那是谁,还没来得及对这指示做出反应,迅速变转视线画面,她的眼前已出现一张可怖的鬼脸。
这个鬼脸的长相富于想象力,其惊天动地的样貌可与昨日出现在她房间的任意一张鬼脸的姿色相媲美。曾依正想大叫,而眼前的鬼脸突然又扭曲了,它猛然一抽身,钻进了一个临近教室的窗户缝隙中。
段千然和曾依见状,立刻追了过去。
正是下课时分,教室熙熙攘攘做什么的都有,而气氛正常之中却隐藏着诡异。曾依和段千然立刻意识到它很可能会不再是裸露怨灵的形体,转而附着在一个同学的身上。他们默默而全神贯注地仔细观察异变,以及搜寻灵体不同寻常的气息。
突然他们听到一个同学惊讶地喊了一声伴随着一个同学在窗户旁忽而倒了下去。要是普通人身体耐受度不够,被附身时很可能会突然丧失意识……段千然见人倒下便立刻赶向那一处。
就在这时候,曾依意识到了什么,却又急促地开始呼喊他,段千然听到呼喊便又回神向她。
此时,身边的同学聚拢到了晕倒的同学身旁,搀扶着她议论纷纷,也遮挡了曾依的话语:“她低血糖又犯了。”一位同学说道,“她最近不吃饭减肥,都快一星期没吃饱了,快送她去医务室看看。”
曾依开始大喊着指着窗户旁,“段千然,是他,是这个!”在她的指引下,段千然看明白了那一处的景象,一个同学脸色泛着青黑发紫,正扭动着想爬上窗户。段千然迅速朝那一处展开了隔离视听的结界,包围了被怨灵附身的人。
这两位同学的位置极其邻近,而这位,才是被附身的真正媒介生命。曾依立刻也向那边跑去,却不料那位爬上窗户的同学推开了身旁的两张课桌,力气之大非人类所能做到。
怕曾依受伤,段千然见状马上抽身奔来,下一刻近身被附体的同学,把曾依拉去安全的位置。
段千然准备以最快的时间为他躯除并消灭附着的灵,而那只怨灵十分不安定,它极力想摆脱段千然却又不敢直接触碰他,它准备掰下了窗户上的一条带铁钉的木条又没能找到机会,便从桌子上随便拿起了直尺。
要说直尺并不算是杀伤性武器,但它要是持在恶灵的手中也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但另一方受袭者段千然避开它就像仅仅挪动位置一样轻松。怨灵狠狠推了一把身前的桌子,避开桌子,而不知怎么的段千然没能继续躲避,怨灵拿着的直尺就狠狠插进了段千然的肩膀。
一直没能尖叫的曾依在此时终于叫了出来。好在段千然已经制住了怨灵,片刻后它就脱出了人体。
在离体的那一刻灵体被一种强力撕裂,曾依的表情也跟着狠狠地纠结作了一团,直到灵体碎成粉末消失。事毕,她本来想安慰担心地靠近段千然,却由于心慌不小心一个踉跄,身躯在十几厘米开外晃了晃,让段千然扶住而跌进了他的怀里。
“你流血了!”曾依自此开始了叨叨念。
“没有关系,伤得不深。”
“血还没止住,一定很疼啊。”曾依感到,段千然方才紧紧的怀抱很温暖,而他表现出的一点不同于往日的神色让曾依觉得,他似乎好亲近了很多。
段千然抓着曾依的手臂,立刻带着她离开教室,直到到了教学楼背后隐蔽于众人之外视线的地方。曾依歉意地从他怀脱里出来,惊异的神色还未褪尽,她问道:“你可以除灵?”
“你还从哪里听过这个词?”
曾依本想做个微笑,却因为惊吓未褪做得有点牵强:“平时听到的一些故事啊,谣传什么的不是经常出现吗。”她又做了一个深呼吸,张大眼睛:“最近怎么出现这么多这类东西,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难道……我们面临世界末日了?”
“不会的,我记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大量灵体群聚事件,别担心。”
这个时候,教学楼中徘徊的人和几乎没有了,想必已经过了预备铃。“快上课了,一起上去吧。”曾依便说。
“我不去了,我还有一些事情……对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我和你一起去吧。”曾依的心跳的很快,不寻常的念头起,也是她第一次决心旷课。
段千然露出了好奇又觉得有趣的表情,“难道你已经不害怕了吗?”
“我觉得有你在,应该没问题。”曾依突然萌起想法,她好想多了解段千然,多和他待在一起。……要是真的危险,我也豁出去了。曾依做了一个咬咬牙的表情。
没料到她决心满满的表情还是没能收服段千然,段千然思索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你还是按时上课更安全。”
“不行,我一定要跟着你,我就是想看你除灵的样子增加点安全感嘛。”
段千然用按住肩膀的伤口止血,他笑着看看她:“乖乖回去吧。”虽然曾依热情洋溢,还是被段千然抛掉了。
——
“段千然今天没来吗?”
“他来了,但不知道去哪儿了。”
听到这句话那位同学叹了口气:“英语老师想找他做课代表,让他去趟办公室,你等他来了告诉他。”
曾依也想知道段千然去哪儿了,她坐在教室里已经不下五次向外探看,而段千然依然没回来,二十五分钟的课间也快要结束了。
直到上课,她后侧的那个座位依旧空空荡荡,而课进行了十分钟以后,她终于在外走廊看到了段千然,那个颀长好看的身影正从英语教学办公室出来,关上了门,扶着栏杆走了几步,而后他的身子竟然软软斜了下去。
曾依看着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但是许久过去了,却半天也没见段千然爬起来。
曾依绝对是第一个也许也是唯一一个注意到段千然的情况的人,她立刻拍了拍身后男生的桌子:“喂,段千然可能摔伤了。”随后叫上他一起径直从课堂走出去。
男生一路嘀咕着他怎么消失大半天然后弄个摔伤,而曾依在出门看见段千然之后,就失神了。
她知道她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那就是段千然从不使用右手,今天她更觉得他是不能使用右手。
此时,段千然的右手也只是躺在身侧,他曲起左腿,用左手艰难地想起身,脸上的表情略带一些无奈又叫人心疼,让曾依心里涌起一股少有的怜爱又难过地情感来。
同行的男同学迅速走向前去,“段千然,你怎么这么没用啊?”那位男生几个大步流星就顺便去扶起了他。
段千然一边借力试着起身,一边苦笑:“我好像烧迷糊了,浑身没有力气。”
曾依一听说他发烧了,凑上前蹲下,伸出手试了试他身上的温度,随后她凝重说道:“好烫——你真的发烧了。”
曾依的眼神还停留在他肩膀几丝淡红的地方,在白衬衫上染有不易察觉的绯红。看来他为了避免大家吃惊,已经仔细擦洗过了。
“你别动,我来搀他吧。”那男生的身体很健壮,一见曾依也要伸手扶段千然,就阻住了她。
那个男生扶起了段千然,他一搭上段千然的腰间触到他的右臂,就立刻意识到了什么。随后就对段千然耳语,声音低沉:“你还能走吗?好像平时你走路也并不稳。”
段千然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力气应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嗯……”了一声。
男生大力地扶着段千然朝楼下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首先要经过楼梯,先前段千然还勉强走了几步,他由于烧迷糊了,身体虚软,左脚也站不稳,刚跨下楼梯一个步子,身子重心不能把持就往斜下方直坠。
他简直是往楼梯下栽去,把搀扶他的男生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抱紧了他。曾依也被吓得不轻,紧张地直直望着两人。
男生再望了一眼段千然,他只是稍微睁着眼睛,几乎陷入昏睡。
“曾依,你来先帮忙扶着,我抱他去医务室。”说罢他俯下身抱起了段千然,一路稳稳抱去,曾依才松了一口气。
楼下医务室的老师听到动静,开门迎接了他们,让男生把段千然平放在靠门的床上。“他出什么状况了?”
“发烧了,……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曾依说道。
医务室老师检查了一会儿,神情突然变得非同寻常。医务室内,除了用作休息的外间病床,里边还有一个带门的内间,她让那个男生再抱起软得都已站不稳的段千然,让他躺进里边的病床上,随后她对曾依他们说道:“你们谁去找班主任通知家长,待会儿让家长也过来吧。”
那位男生点了点头:“我去吧。”说完又交代曾依:“你帮着老师照顾他吧。”他的神情很凝重,让曾依不禁觉得奇怪,奇怪而无处寻求答案。她点点头,转向医务室老师问,“老师,他怎么样了?”
“我不确定,得进一步检查一下。”
“……你是他的同学吗?”
“嗯,我是他的同班同学。”
“是他要好的朋友吗?”
“嗯……是吧。”曾依含糊地应了句。
“我要给他脱衣服检查,你现在外边等一等吧。”
曾依听见便补充:“他肩膀上还有一处早上的外伤。”
“嗯,我知道了。他烧得很厉害,我要给他下脱手和腿上的假肢,检查看是不是还有其他感染。”
“好了我关门了,同学你先出去吧。”校医说完一个微笑便关上了门。
……假肢?这两个字,曾依的心中掀起了如海啸般汹涌澎湃的浪涛。
曾依愣愣地站在外廊,日光落在瓷砖上勾出一幅幅的图案,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被一根线将它们完美地连接在了一起,色调太过激进突兀,实在有那么些残忍。
她在日光中慢慢蹲下了身子,看着草叶在日光下泛着丝绒般流漾的金绿色,背叶处落下的阴影灰黑暗淡。
“原来事情从来不像我想象的那样轻松。”她觉得心口有一点点涩疼,堵在了某一个角落无法排解。她想起段千然就觉得像抱抱他,也许真诚地拥抱他就可以排解一些她心中的苦涩感。
十几分钟以后,医务室的老师出了房间,她出来问曾依:“他肩膀上的伤口是哪里来的?”
“那个……我,不知道。”曾依勉勉强强地说。
“大概是因为发烧又流血了,他贫血很严重,你随便去买点东西给他送来吧。”老师笑眯眯,“真叫人费心,你们同学平时都要多多关心他。”
“嗯嗯。”曾依应着,“我从家里带了紫薯的饺子,能拿给他吃吗?”
“行,你拿来我用微波炉热一热,你要进去的话可以去找他,但要注意别让其他同学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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