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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的人
陆逊也有他想的人。
那是一个让他在大学里一夜成名,让他一天长大的女人。
那时,他是个第三者。
所以,一直以来,陆逊似乎都在责怪着什么。
如下:
他怪她的烧烤店开在哪不好,为什么非开在学校门口,或者反过来又怪母校建在哪不行,怎么就建在烧烤店对面——那样他就不会去那了。
他怪他们宿舍哥几个不研究历史性,性历史到讨论得起劲,三天两头夜半跳墙出去喝啤酒撒白酒疯——那样他就不会喝多了。
他怪几个混蛋在酒桌上本来有那么多话题可聊,哪怕说些“一年硬两次,一次硬半年”之类的无聊荤话也好啊,可偏偏就争论起老板娘的年龄来——那样他就不会注意她了。
他也怪她。
这个让他铭心刻骨的女人,这个让她臭名远扬的女人,这个有着明眸皓齿,有着窈窕身姿,爱笑的,有味道的女人,为什么女人所有的美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那样他就不会爱上她了。
他更怪阿三,要不是阿三那句“你是不是爱上人家了啊”,他也不会借着酒劲儿大嚷“是,怎么着吧”,然后就晃晃悠悠地跑去管人要电话号码——那样他们就不会在一起了。
他更怪更怪自己!
他怪自己每天电话打着,短信发着,搞得中移动三天两头地不耐烦——“对不起,您已欠费”。
他怪自己看到他因为熬夜有了黑眼圈,就跑去买了两个熟鸡蛋要给她敷眼睛,说这是偏方,能治黑眼圈,可最后也没赶敷,怕越敷越黑,原来买的是两个茶蛋。
他怪自己每天像个老鸨似的往她店里生拉硬拽客人,然后又像个妓女似的讨好地侍侯着他那些认识的或不认识的同学满意而去。
他怪自己看到她为自己亲手做了一盘蛋炒饭,就把自己当猪用,只说好吃,吃完了一抹嘴,再接再厉把自己当驴用,直到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还依然微笑着流着口水。
他怪自己不该吻,要不是她病了,而她那个可恶的风流老公又一连半个月不着面,他也不会照顾她直到天亮,第二天又把她送到医院。
他怪自己就算吻了她,也不该在那个迷人的夜晚,两个人都以半醉的时候,冲破那最后最后的防线……
他怪那些衣服,为什么再普通再简单的衣服,穿在她身了,就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让她变的那么光彩照人?
他怪那个见惯了逼事的男妇产科医生,那个杀人凶手,因为他杀了他们唯一的孩子。
他怪她的老公,你就是一赖□□,你怎么就好意思恬不知耻的咬着天鹅不放?你缺不缺德啊?你让她自由地飞吧!
他还该怪老天爷!
天要欲其亡,必先让其狂。他已经抓狂到要马上带着她远走高飞,一天都不能等,一刻都不能停,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他们能够在一起,如果,如果她的老公不同意离婚,还要继续无赖地霸占着她,那么他来解决,他们已经打过一架了,在店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怕再来一架,他有办法让他答应,一定有办法的,他都敢卸掉他一条胳膊……
多么狂热的青春啊!
还好,还好,在最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他走出了校园,不是毕业的,而是被开除了学籍,那时早以闹的满校风雨,他早已声名狼籍,他已经背负了让整个社会唾弃的骂名,但他不在乎,毫不在乎……
他疯了。
可她还没有。
她走了。
她的走就像把他的五脏六腑全掏出来鞭笞了一遍再塞回原处一样,很疼,揪心的疼,针扎了般疼,要死了一样疼。
她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句话:我比你大太多了,我不能毁你……
呵呵,多么冠冕堂皇的遗言啊!
可是?
可是已经毁了,不是吗?早干嘛去了?
多少个不眠不休的夜晚啊!
他不只一次地想到过自杀,但没有,他还要找到她呢!他不会怪她,不会怪她的离开,不会怪她的背信弃义,他会原谅她,彻底地原谅她,他们从此会过上童话一般幸福快乐的生活,一起终老的!
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没有梦想,没有快乐,也没有了灵魂,除非是梦到她回来的时候;他当然也没有了一个年轻人,一个刚踏出象牙塔的天之骄子本该有的那种激情,那种勇气,那种关乎未来的一切美好想象,除非是关于她的;哦,忘了,他不是踏出象牙塔的,而是被踢出来的,已经没有了什么美好的世界在等着他了。
总之,他的心里就只剩下一团燃烧热烈的爱之火,和一团燃烧同样热烈的恨之火,交织,冲撞,熄灭,复起,反反复复,纠缠不休……他挣扎着心灵的病躯,四处求索,欲放又拾,浑浑噩噩,不知所终,没完没了……他只好从一个城市辗转到另一个城市,再从另一个城市迁移到下一个城市,他不肯逗留,可也无法停止,他终于不知道留在了哪……他看着大千世界,心里却只有一个影子,他怎么也不肯放手,可手却是空的,空得把整个世界投进去都不会有一点声响……他最后只能依靠时间这神医圣手了,也许只有时间还能够帮助他,止血,消毒,包扎,可是这伤口是如此的深重,刚包扎了好,又化了脓,再清洗,但溃烂还在继续……
一点一点的吧!让它自蚀个够吧!反之终要流下个永远都无法祛除的疤……
可以说,其实也就是如此,一直到现在,他,陆逊,也都是耿耿于怀的。
我们说过陆逊那特别的爱,现在终于知道了播种者,那颗种子至今已长成了参天大树,且已硕果累累,但,它们却能空挂于枝头,无人采摘,从生到熟,从熟到落,嘭,嘭,嘭,全葬身在了自己脚下……
这个世界很悲哀的事,不是没有“种子”可播,而是“种子”播下了,“播种者”却走了,于是也没有了“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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