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浓妆之杀手伊人

作者:莹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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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世界


      “倩如我回来了,快开门!”彭冲看着半闭着眼的苏离以为她很难受,到了家门口便急着叫妻子来开门。这半夜三更的,他不小的叫声惹得周围传来的几声隐约的叫骂。
      倩如一直在为他等门,平日里这时他早回来了,她好几次听到门外的响动声,却只是夜行的路人,不由的为自己的丈夫担心起来。一边在昏暗的灯下缝补着衣物,一边仍是留心的听着屋外的动静。
      “来了!”听到熟悉的叫门声,她的心也终于放下来。
      彭冲见苏离仍是闭着眼,无措的摸了摸头,轻推了睡得迷迷糊糊的苏离一下。
      正巧赶上倩如开门,彭冲傻傻的冲半清醒的苏离笑笑,又带着小心和讨好的看着怔了一下的妻子。
      苏离慢悠悠的抬脚从黄包车上下来,正对上王倩如惊异的大眼。
      “对不起打扰了,我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找到亲人却遭到抢劫的坏人,好在碰到彭大哥在把东西给抢回来了………”苏离带着笑意的解释着,彭冲只是傻傻的点头,他不敢不点头啊,刚才一路上,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他家的八代都快被她知道了清清楚楚了。
      王倩如回过了神,有些奇怪的漂亮女人有些防备,明明是落了水的又受了伤的狼狈样子,却仍是漂亮得不可思议,有着一种她说不出来的风情,让身为女人的她也看得目不转睛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在看到彭冲傻呼呼看着自己时,心里不觉又将那股子不悦与酸意给压了下去。
      “这伤好像很严重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倩如看到她肩上的血还在流,虽然有包扎,但仍是透出血红的一片。
      “不用了,只是看着严重,其实没什么的。”好在子弹穿透身体并没有留在里面,她需要酒精消毒,用上止血药就好了。
      倩如只瞧着她肩上的血有些心惊,但见苏离淡淡的口吻也不便多说什么,人家这身装扮和这气质也知道身份到底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地方太小,一块布就算是分开了两张床。儿子女儿现在还小,睡一块倒也没什么事,夫妻两人挤在另一边。平日里都是这么过来的,今夜虽是多了一个人,但也没是完全没法可想,大不了彭冲打算自己睡地上,让这两女人睡一块好了。
      倩如想了想也只能这么办,她虽有点小心眼,可心却仍是好的,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家又这么晚了身上还带着伤,总不能赶人家出去吧,上海现在乱着呢!
      倩如拿来一套自已穿的衣服让苏离换了,苏离接过衣服脸上却有尴尬的样子,她去哪里换啊?倩如忙把床头的一块花布帘子给拉起,示意苏离进里边换,彭冲这会倒是不傻了,忙起身出屋去了。
      苏离换好衣服,扯了扯身上土土的睡衣包好伤口,她无言以对。
      这样的环境,苏离不可能放下心来睡着的,自己从知道他走后,苏离再也没有安心的睡着过。不用什么声响,只要空气中的气息有所变化她都会醒。
      第二天,苏离起从床上起身,倩如友善的笑道“我们家早上都是这么闹过来的,苏小姐被吵到了吧?”
      苏离笑了笑,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倩如帮她打了水,拿了洗漱的东西给她。又把买来的豆桨,油饼什么的摆开在桌上,等苏离过来吃早饭。
      苏离小口的吃着早饭,一面向倩如打听上海的事,她跟苏晨一直生活在国外,并不清楚这片土地,但是她再不熟悉中国旧时的国情,也知道这个时候的上海是多么的乱,而苏晨如果也在这里的话,她不相信以他的能力,他会甘心平凡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
      当然她要在这里把伤养好,然后用箱子里的东西去当铺换些钱,要想找到苏晨不一定是短时间的事,没有钱的话也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吧,由其是苏离在彭冲家中待的这些时间所看到的一切。
      “苏小姐你要出门吗?你的伤还没好呢,而且昨晚你的衣服洗了还没干呢、,不过,你不嫌弃的话穿我的衣服也是可以的,要不……”听苏离说要出门,倩如急忙开口,把自己平日里穿得还算少的一件格子旗袍拿了出来。
      就这件还算新一点,如今她怕是也穿不下了。
      苏离接过倩如的旗袍,是长的,只是穿在她身上只怕会短了些,她比倩如要高半个头还不止,看样子得改改才能出门了。
      就这样一件好好的长旗袍,穿在了苏离身上便成了改良过后的短旗袍,提着那口皮箱名,让倩如陪着自己去当铺。这当东西还是得有知行情人的陪着的好,再说她也搞不定清楚这大上海复杂的路不是。
      倩如对苏离要当东西倒是不吃惊,这富家小姐在外生活开销总少不了要花大钱,只是别被人骗了才好,她也就当是帮人帮到底吧。
      倩如叫了两辆黄包车,只说是去裕昌当铺,这可是上海的老字号了。
      在倩如的解释下,苏离多少了解了这时候当东西的规矩,比如说当期规定18个月,l元当费,月息是1分6厘,大票头当月息低一点,是1分2厘半,如一个月就赎,要付2分6厘利息。大票头当过18个月未来赎取则要加利率,当物超过日期不是马上处理掉的(到期后还要等上数个月),都通知人来赎的,红木家具到期一般都赎回去的。其他过了期限的,首饰叫珠宝店来看货,衣服等则卖给提庄(收衣服的地方),由提庄再卖给衣庄。 又比如金子真假是可以当场试的,所以金子当价最高,如价值80元,当价算40-50元。红木家具值100元算20元。画出价最低,价值100元当进来算1元,这是因为假画多。但人家好的,画也不太会有假,当的价钱也会高一点。有时也讲交情。如有大钻戒(最大的一只钻戒有十几克拉)、细毛皮货等大的当物,就将当户请到里面会客室(即边上的厢房)。
      苏离打算当完东西留些钱在手里,余下来的就存着好了,首要的是当东西,然后找地方住下来。
      倩如在日子紧的时候也当过东西,不过大多是些值不了多少钱的衣物手饰,每回当的钱够应急就不错了。这大家小姐也不知会当什么东西,这万一要是被人骗了,她这个陪着来的也不好做人了。倩如只得在一边多提醒她,好东西别让人压太低的价了。想也知道,女孩子家的也只有些首饰什么的可当。
      到了目的地,两人下了车,倩如拉着着苏离的手,带着几分小心的走进当铺。
      里面没什么人,她们俩刚走进去,只见着一个伙计在柜台盘算着什么,另一个在扫尘。
      见有人进来了,伙计放在手中的活计招呼着,倩如拉了一把正在打量周围环境的苏离。
      “我找你们主事的,我要当的东西你出不了价。”苏离划成一弯新月的眉宇微挑,唇轻抿浅浅一笑,让伙计看得一愣,咽了咽口水,才忙着进内堂叫老板。心里暗自己思量着,这又是哪一家的大小姐,真是漂亮连画报上的明星都比不上呢!
      裕昌当铺的老板姓魏,这回儿正在内堂里喝着上好的龙井茶,一面思量了近来的几庄生意,听见敲门声便应了声让伙计进来。这时候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听了伙计的话,魏老板思量了下,还真指不定是哪家的小姐当点东西换钱花呢,这上海的有钱人那是不少,败家的子女就更多了。
      “让她们进来吧!”老板开了口,伙计忙着出去请人进来。
      魏老板眼见着进来的人穿着打扮不由的皱了下眼,这可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啊。倩如在魏老板精明的眼光的打量下有些手足无措,浑身不自己在的退了几步。
      苏离却是拉着她落落大方的坐了下来,魏老板这才笑眯眯的开了口,心里却是有几份防备,她们会不会是来行骗的,前些日子就听说永和当铺有过这么一回事。
      “不知两位想当什么?我这裕昌当铺可是老字号了,两位大可放心。”
      苏离听了这话觉得好笑,当铺本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生意,乃是真正的一本万利,进了这里十有八九的钱是落到当铺里,还让别人放心的挨坑是吧!
      苏离在他来之前已经从箱子里取出自己要当的东西,只是握在手心,倩如倒不是太清楚,她想当什么,若是真金白银倒是值几个钱的,可她握在手里心的是什么倩如也没看清楚。
      苏离松开了手,咚的一声,东西正好落在他们面前的桌上,霎时桌上的东西吸引住了魏老板的目光,倩如更是看得屏息不已。
      一颗足有十克拉的火油钻戒,在红木桌上闪烁着夺人心魂的火彩,旁边还镶嵌着细小的碎钻,底坐是白金的。魏老板忙起身关好门,取了手套和工具,小心的拿起这枚颇有份量的钻戒,拿起对着阳光照了照,艳艳红在晨光里发出了好似火焰的光芒,让魏老板的手都不禁抖了抖,看了好半天,他又将它贴在自己的脸上,过了会又哈了口气在上面。
      越是看得仔细,他的心就越是跳得快,头上开始有了密密的汗珠,也顾不得去擦。只是干巴巴的向苏离开口,能不能让他再找个人看看。苏离不在意的点头,只说不喜欢等太久。
      魏老板马上放下手中的钻戒,起身去打个电话,他心里有七八分肯定这颗钻石是真的,不过再找个人他更放心一点,还有就是他手头上的钱怕是不够。不过要是真做成了这一笔,他何止是三年不愁,就是十年不愁也行了吧,这重量,颜色和切工,都是顶极的好啊。
      这也是苏晨送给她的,当时她惊喜若狂以为他是在向她求婚,结果他却说是做兼职时收来的尾款,大约值个几百万吧,让她喜欢就收着,不喜欢他就干脆拿去卖钱。
      最后她还是当成纪念品留下来,而他却以为她喜欢钻石,到了后来就经常以这个做为礼物了,现在留着它的做用不大,重要的是能够找到他才是。
      倩如一直到出来,脚还是软软的,这个苏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这上海最有钱有势的大老板家里,也不见得有这样一枚钻戒吧。她的心现在还没放下来,苏小姐当的这些钱,怕是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吧。
      “倩如姐我们就到这里散了吧,谢谢你和彭哥昨晚救了我,这些钱你收着,彭哥拉人力车不是个长久的事,你们拿这些做生意,还有给孩子读书用好了。”苏离不打算再让倩如跟下去,接下来的路她知道自己应该怎样走。
      面对倩如收也不是,拒又不舍的神情,苏离只是把厚厚的一叠钱给放进她的包里,叫让她回去一定要小心。
      苏小姐,你的衣服还在我家里......”倩如突然想起这件事,忙叫住准备离开的苏离。
      苏离回身朝她笑“那衣服还是丢了吧,下过水就已经没有用了。”
      倩如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明明身上穿的还是她那件改成了短旗袍,却是走得风姿绰约,轻巧的步伐已带她越过对街,在倩如的眼里,那就是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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