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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以小欺大
  大晚上睡不着觉出来走走的小四向来是七小子中最聪明的那个,看看铭寒手中的石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弹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哎,小七这个混小子,定是知道小五小六今日因为铭寒射伤了夏午雨,心中不平找铭寒报仇去了。可就用弹弓?还被人追过来?哎,怎么就一个比一个蠢啊!
  小四内心抓狂,表面却强装镇定,试探道:“我若说这弹弓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刚好砸在我手里,你信不信?”
  躲在柱子后的小七双手捂脸,啊啊啊,四哥怎么关键时刻也犯傻啊!
  铭寒也不回答,只似笑非笑看着小四。
  小四嘿嘿干笑两声:“你不信,啊,我就知道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信呢?啊……这个……那个……哎,算了,铭寒,就是我干的,你想怎么样直说吧。”
  小七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了。
  铭寒耳朵动了动,觉察出柱子后面有人,看着小四的样子,猜到他应该是在替柱子后面那人当替罪羊。铭寒看了看地面的影子,看身高,应该是最小的小七。
  铭寒脚步移动要去柱子后面,小四却抬脚侧身拦住她。
  “让开!”
  “铭寒,有什么事,你找我就行。”
  “小四,你不是我的对手。”
  小四无奈苦笑,他怎么会不知道这点呢?但小七更不是啊。他一动不动站在铭寒面前,要替罪的决心很是坚决。虽然他心里也很清楚,小七面对铭寒其实要比自己面对更好些。
  小七躲在柱子后面内心煎熬,他很想出去告诉铭寒是自己干的,可是,可是,他真的太害怕黑魔王了,根本不敢出去。
  铭寒看着已经比自己长高了一头的塔纳吉家小四,心里突然涌上酸酸的感觉。
  兄弟情深啊。
  从小到大,铭寒最讨厌他们这点了!她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从懂事起,她就知道,真正关心她在乎她的人只有父亲和老管家,而老管家毕竟是仆人,父亲又常年忙碌,她每年见到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每年生辰这一天,是她唯一确定可以见到父亲的日子。几乎是每年生辰刚过,她就开始期待下一年的生辰。
  而今天,她等了一年的今天,眼看着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过去的今天,父亲还没有归来。
  塔纳吉家小四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躲在柱子后面探出脑袋偷看的小七也有同样的感觉,因为,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他们都看到了铭寒眼底闪烁的泪光。这比他们看到握紧拳头要揍人的铭寒时更让人害怕,更让人毛骨悚然。
  “铭寒,你……”
  小四没说完的话被铭寒瞪过来的眼神吓得无影无踪。
  “你什么都没看到!”铭寒狠狠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眼看着铭寒三下两下翻上墙头,小四忽然追上去喊道:“铭寒!”
  铭寒仿佛没有听见,继续爬向屋顶。
  “铭寒,生……生辰快乐!”小四觉得自己鼓起了毕生所有的勇气,才终于在铭寒身影消失前,喊出了这句话。
  正在屋顶跳跃奔跑的铭寒身影微微停了停,但也只是停了一停而已,便继续灵活地向前跃去。一口气来到罗浮公爵府的屋顶上,铭寒确定小四看不到自己了,才微微气喘地停下来。
  脸上忽然有一丝凉意,铭寒伸出手,接住了一片小小的雪花。
  竟然下雪了,这还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在生辰这天看到雪。不知道自己出生的那天,有没有下雪呢?
  铭寒忽然知道一会见到父亲后,第一句话跟他说什么了。这样想着,铭寒的嘴角就不禁弯了起来。
  “四哥,下雪了。”从柱子后面出来的小七小心地说道。四哥一直望着黑魔王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想到四哥刚刚跟黑魔王说的话,小七心里就有些复杂。
  这些年黑魔王一直找他们麻烦,四哥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们自然十分关心黑魔王的一举一动。整个金翼岛要说谁最了解黑魔王,除了他的家人,怕就是他们兄弟几个了。他当然知道今天是黑魔王的生辰,但黑魔王那个扫把星,一出生娘死了,祖母中了毒,罗浮公爵又忙,谁会给他过生辰?四哥竟然……
  “四哥,你刚才……”
  “小七,你以后不要去惹铭寒,你年龄小,爷爷说过,我们不能欺负人。”
  “可是,他欺人太甚……咦?不对吧,四哥,是他欺负人吧?我哪有……”
  “小七,你认真想想,每一次你去惹铭寒,铭寒可有哪一次真的跟你动过手?没有,我记得很清楚,从来没有!因为你太小了,他在让着你。但你若是仗着自己年龄小去惹他,就是以小欺大以弱凌强。就像你仗着自己最小,抢你五哥的玩具六哥的零食,但那不一样,因为他们是你哥哥,你又只是抢东西而已,他们让让你又何妨?可铭寒呢,他又不是你什么人,在你先惹他的情况下,为什么要让你呢?”
  小四的话小七听不明白,但绝对不承认自己欺负了铭寒,他怎么可能欺负铭寒?怎么可能欺负得到铭寒?那可是黑魔王啊,他怎么敢!
  “对呀,他是黑魔王,你怎么敢?你说他欺人太甚,但他哪一次不是光明正大提出挑战才动手?我们所谓的被欺负,只是我们技不如人而已。而你呢?你可是正大光明地去挑战他?我们早就被他打怕了,你问问你五哥六哥,他们敢不敢拿弹弓去打黑魔王?还偷袭?不问你都知道答案吧,他们怕黑魔王,很怕,心里非常怕,根本不敢起这样的念头,我也是。
  “而你,不仅有了这样的念头,还去做了,为什么?你嘴上说着也怕黑魔王,但心里,并不真的怕。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铭寒从来未曾真的对你动过手。我和他同岁,你五哥六哥比他小一岁,但身体壮实也可看作同岁,但你比他小三岁,所以,从小到大,他从来不曾真的对你动手,你也就从来不知道铭寒的体术有多好,拳头打在身上脸上有多疼。”
  “四哥,我……我……我不是很明白。”
  小四看着满打满算才刚刚八岁的小七,笑着叹声气道:“好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是最近才慢慢明白的。可笑我们一直自认为光明磊落,不以多欺少,可跟铭寒比起来,哎!总之,你以后别去惹他就可以了,他比我们……要可怜得多。”
  小七脸上的疑惑更多了,想要问点什么,都不知道从何问起。小四看他的样子,摸摸他的脑袋让他赶紧去休息,心里却想着不知道罗浮公爵回来了没,铭寒这会还来找小七,罗浮公爵应该是没回来,这么晚还没有回来……但愿铭寒不会失望吧。
  塔纳吉家小四的愿望很美好,但现实却很残酷。铭寒一直等到凌晨,才终于等来了父亲的消息——罗浮公爵失踪了。
  铭寒呆呆看着一众负伤回来的神师和侍卫们,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话里的意思。
  罗浮公爵这些日子一直在奉王命查找外来入侵者,昨天他接到消息,说是有人在神庙附近见到了入侵者,罗浮公爵今日便一直带人在神庙附近的山林中搜查。今天是铭寒生辰,罗浮公爵答应要回家陪铭寒吃晚饭,但又不想错过找到入侵者的机会,便在傍晚时分决定留下大部队继续在山里搜查,自己则带着四名神师和十几名贴身侍卫返回公爵府。
  罗浮公爵与大部队分离后,因为着急赶回家,于是选了人迹罕至的僻静小路。当他们远离大部队不久,意外就发生了,一群黑衣蒙面人突然偷袭,将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对方人多势众,且全部都是神师,只会体术的侍卫们很快就败下阵来,只余四名神师和罗浮公爵艰难抵抗。但对方人数至少在二十以上,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不过两刻钟时间,四名神师便或重伤或昏迷,罗浮公爵也在重伤之下被黑衣人抓走了。
  因为远离大部队,罗浮公爵走的又是往日不常走的小路,所以山中搜查的大部队察觉到情况有异赶到时,战斗早已结束,罗浮公爵不知去向。老管家从家里派出的两位神师赶到时,也只来得及跟着一起收拾残局,并一起在山中继续搜寻罗浮公爵的下落。但这样的搜寻希望也很渺茫,因为不光罗浮公爵,所有黑衣人的神力都被刻意隐藏了,其他神师根本感应不到。
  老管家重重跌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平息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侍卫们伤亡如何?”
  “十五名侍卫死亡六人,重伤八人,失踪一人。”刚才汇报事件经过的神师道。
  四位神师全部重伤,侍卫们非死即重伤,可见对方出手之狠厉,今日之事也绝非突然行事,而是有备而来。
  老管家几不可闻地叹一声:“厚葬亡者,重伤的去医药堂请最好的大夫好生医治,对了,谁失踪了?”
  “侍卫长,慕云岩。我们将附近搜遍了,都没有找到他,眼下生死未知。”
  这个名字终于让铭寒从巨大的震惊和悲痛中回过神来,父亲被抓了,老师竟然也不见了,三旺四旺听到这个消息会很难过吧?尤其四旺,肯定会吓得哇哇大哭吧?他哭起来会鼻涕眼泪挂满脸吧?嗯,肯定会的。
  铭寒胡乱地想着四旺满脸鼻涕眼泪的惨样,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在逃避,在竭力避免去想父亲被抓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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