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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如果你对我坦诚,我们是否还能够回到过去?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
白容午休醒来,额头两侧突突发痛,他撑起身去够桌上的羊胎茶盅,抿了一口,才发现房中多了个人。
席雨倚坐窗棂,右手拿着葫芦酒壶,酒香极浅极淡。他犹如从画中走出的侠士,凉薄的脸,多情的眸。
白容放下茶盅,边揉额角边问:“你怎么来了?”
席雨瞥他一眼,道:“找你拼酒。”
白容不觉失笑:“你是第二个敢跟我说这话的人。”
“第一个是谁?”
“除了他,还能是谁?”
席雨静静看着他,眼神有些落寞:“虽然我争不过你,但这酒你一定要喝。”
“好。”白容冲他挑眉,“那一百棍子的账,我可还记着。”
席雨命人将数十坛酒搬到醉仙阁,二人畅饮了三天,也聊了三天。
那时夏逝秋近,红衰翠减,庭院空积一地落叶。
席雨早已不支醉倒在桌上,喃喃说着碎语。白容淡漠的眸里衔上一丝凄凉,让人看着觉得难受。
还是无人能与我共醉。
他拈起酒盏,迟迟没有喝下去。
席雨最后被突然来造访的时千带走了,桌前只剩白容一人独斟独酌。
一轮圆月高挂,疏星寥寥,树影婆娑。薄酒映月,华光潋滟。
是一醉忘风尘,一睡梦南柯。
白容被外头的拍门声惊醒过来,他披上外衫下床,唤来锦南问发生何事,锦南回道:“公子,方才兰公子被一群黑衣人掳走了,莫左使正派人封锁搜查。”
正说着,莫明已带人闯了进来,冲白容拱手道:“多有得罪了。”便挥手命人搜查。
白容蹙眉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莫明道:“尚未明确。”
搜查片刻后,确定屋中没有藏匿任何人,莫明带着下属退了出去,密不透风地守在门外。
小五蓬头垢面地跑进来道:“真是奇怪,他们为何要守在门外?”
白容若有所思,笑而不语。
小五心知他不会回答,只好跑去问锦南,锦南埋头想了片刻,道:“估计教主怕公子也被掳走吧。”
最终白涟花了大半夜把整个无言教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那群黑衣人挟着兰谷子不知去向,来无影去无踪。白涟当场大发雷霆,次日便派莫明和时千出山追踪,命其定要将兰谷子寻回。数日后,兰谷子终于有了消息,白涟当即动身亲自去营救。临行前,白容竟拦住他的去路,眉目染上一点笑意:“带上我。”
一场秋雨,一场伤。
白容卧于软毡上,手拈酒壶,又是一场饱醉。
外头隐隐约约传来咳嗽声,一声声似要咳出心肺来。
白容蹙眉,目光落到席雨身上。席雨好似不愿搭理他,单手挑起帘子,静看窗外的细雨。
“他的咳症是何时开始的?”白容有些按捺不住。
席雨默思一会儿,说道:“五年前他就突然患上了咳症,刚好是白雨山庄被血洗的那天。后来他带回了兰谷子,咳症就少有病发,我们甚至以为他痊愈了,不过最近好像复发了。”
话毕,极轻地叹息一声。
白容举了举手中的酒壶:“陪我喝一宿。”
夜里三更,席雨又一次醉倒,白容踢了踢他,见他毫无反应,便掀开车帘飞掠而出,身子稳稳地落在前方马车的驾座之上。车夫显然吓了一跳,白容示意他噤声,反身钻进了车厢。
车内华贵非常,珞璎疏帘,虎皮软毯,琉璃灯盏,却弥漫浓烈的药味,这味道即使隔远了,白容仍能清晰地分辨出来。白涟伏在毯上,眉头紧锁,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在白容眼中,那是最凄艳不过的画面,也是他从来不曾想像过的画面----这么骄傲的人,竟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他踏前两步,轻轻地笑,眼底写满忧愁:“你瞒我,我不怪你;你骗我,我也不怪你……”
他深深吸一口气,说,这是最后一眼了。
他点倒车夫,冒雨点足在树林中掠行,身轻犹如飞燕。白衣被雨点打湿,沉透贴身。他旋身攀枝,白靴踩树顶,缓缓地抬眼,眼神冷漠而平和。
对面同样的高枝上,一身银衣的男子撑一柄江南油纸伞,脸戴面具,发如霜雪,安静如处子。他伸出手,雨水自指缝漏下,一滴两滴三滴,连成一串。
“原来你还没死。”男子说话带笑,诡异非常。
白容漠然道:“家仇未报,在下岂敢死。”
男子咯咯笑起来:“那方才你就应该给白涟一刀。”
白容冷冷道:“我要杀的人是你----归山老人。”
归山老人歪着头,眯眼道:“现在你还不是我的对手。”他慢慢转着手中的伞,松开,纸伞滑翔而来,白容迫不得已伸手接过,纸伞却在他触手瞬间震成了个粉碎。
“现在你还不够资格跟我交手。”归山老人一拂衣袖,便没个踪影,那身法快得白容连反应的机会也无。
雨,依旧在下。
淅淅沥沥,纷纷扬扬。
兰谷子恶狠狠地仰起头,怒道:“快放了我,不然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知秋安静地坐在他面前,脸上透着厌恶:“除了这张脸,你没有哪一点像我家公子。”
“你……”
“宫主,前方有人挡道。”马车外头,一人禀道。
知秋挑起席帘,但见雨中一人立在前方,眉目清淡,温和地冲他微笑。
“知秋,把兰谷子放了。”
知秋眼眶泛红,咬住下唇,竟一时忘了动弹。白容近了他身前,抬起手要抚他的脸,他连忙一把抓住,惊觉那手早已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便放到自己怀里捂住:“怎么淋雨了,要是病了可怎么办?”
白容轻轻抽出手,笑道:“把兰谷子放了,我跟你走。”
知秋蹙眉道:“此人作恶多端,为何要放他?”
“你照我的话去做便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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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秋不再问白容任何理由,把兰谷子给放了。
兰谷子临走前突然回过头来看了白容一眼,那一眼,似要把人生生看穿一般。
一笛清色的悠远,藏不住愁人的心事。
月光碎迷,夜色浓郁。
昏黄灯盏在前头停住,执灯人缓缓回过头来,若隐若现的面孔憔悴而恍惚。
“知秋。”
知秋恍然惊醒,勉强笑道:“这大半夜的,公子怎么醒了?”
白容怔忡了。
是啊,他到底为何要走出来呢?
一抹困惑落在他眉宇间。
“公子,您还是早些休息吧,明儿还要赶路呢。”知秋上前不动声色抢过他手中的灯笼。
白容点点头,轻声:“嗯。”
烛光渐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极长。
夜风拂过庭院,落花凄凉。
天刚蒙蒙亮知秋便醒了。他轻侧过头,白容枕伴在旁,秀气的眉心皱成川字,看来睡得并不安稳。知秋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去触碰他的眉心,试图揉去他的忧愁。
只要他开心,自己怎么样也没有关系。
他紧抿薄唇,伸出的手握成拳头终是收了回去,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推开门吩咐小厮去准备洗漱用具。当他回转之时,发现床上已空无一人,他心中一惊,颤声唤道:“公子?”
片刻后,依然无人回应他。
他颓然跌坐在床上,安静片刻,突然疯了一般追了出去。莲衣赶过来时就看见在拼命砸东西的知秋,一只精致茶碗狠狠掼在她脚边,知秋红着眼眶,冷冷道:“去,带人去给本宫追!”
白涟的咳症好似越发严重了。
小五愁眉苦脸,拿手指戳织云,压住嗓子道:“这都几天了?”
自张典死后织云便升职成了殿里的总管,天生的性子却心慈手软稍微懦弱,他皱眉摇头:“快半月了……唉,什么药都不管用……兰公子又在劫匪手里……唉……”
小五心道:这魔头活该!嘴上却道:“这可如何是好啊……”白涟回来后就把小五调到他身边当小厮,小五十分不愿意,却敢怒不敢言,其实白涟亦不曾为难他,只是偶尔会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让他郁闷非常。织云把熬好的药端进去,须臾,出来轻轻掩上门,对小五摇了摇头。小五见其神情是真担心白涟,可叹这魔教里也会有真情,便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小五。”听得这一声唤,小五头皮立刻麻了起来。见他半天不动,织云便推他:“教主在唤你。”他深呼吸一口气,唯有认命地启门而入,心脏都快不会跳动了。
昏暗光线中,白涟披衣卧在榻上,乌丝散落,面容憔悴。这半月来,他竟瘦了一圈。他道:“过来,给本座说说你和白容这几年的经历。”
小五万般小心挪步过去,乖顺地立于一旁,正要开口,此时莫明推门而入,双手奉上一封信,恭谨道:“教主,容少主的来信。”
白涟手一颤,艰难地接过信封,冲他们挥手:“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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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悲剧了,今晚突然开班会,所以只码了一千多字…明天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