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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贰」—
夜色如水。一点灯火如豆。
凤依依眼色复杂。依在她身边沉沉睡去的少女微微皱眉。
即使夜影辰倾心于她,凤依依依旧恨不起来——对玉染雪,她恨不起来。
这本该纤尘不染的女孩啊。终于,凤依依长长叹息,伸手拉过牙帐,为她掖上被角。
罢了罢了……凤依依只能苦笑。偏偏,夜影辰爱上的,是这个她视如亲生妹妹的玉染雪。
—黑鸦焚焰烬余灰—
每次出门替阁主办完事,玉染雪总要到红花使凤依依的来仪楼住上一晚。当然,少不得喝得大醉。
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么怪异的癖好?揉着发痛的太阳穴,玉染雪好笑的看着一地狼籍,那个总是一身红衣的女子早已不知去向。
起身,足尖轻点,白衣少女身形如雪片一般向楼外掠去。
月白色长衫的年轻公子似已等了许久,不见回身,低沉的声音已然传来:“小染,昨日可好?”
“不错。”少女微微一笑。对她而言,眼前的贵公子月十七不只是她所效忠的无光阁阁主,更是曾一同长大的至交好友。
转过身来,月十七微微皱眉:“昨日你竟鼓动幼兰杀我。”语气里隐约的怒意不言而喻。
小染却忽然意外的笑起来:“想杀你的,可不止安幼兰啊……阁主身为月主,自然是知道的——‘月华生,星必陨’。”
月十七心头一震。——这是前代阁主在他降生之时所作的预言,他怎会不知?“小染,你……”不动声色的沉下脸,月十七静静的盯住少女墨一般的黑瞳。
“身为玉衡,若我不想你听见,你怎听得到那句话?”讥诮的笑起来,小染轻轻说,“月主又怎样……也不过是人而已。”语音一沉,“现在的七星,谁也不想死。”
——的确,眼前这天下音律之主若不愿被人听见什么,他月十七也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月十七不禁苦笑:“你是说,你们七人,都想杀我?”
少女摇头:“许是想的——但现在杀了你,七星相争,大家必死无疑。”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清清冷冷有如珠玉坠地。
静默片刻,年轻公子忽而击掌而笑:“好!说的好!惊鸿,你可无论怎样也说不来这样的话。”
随着话声,织锦华服的年轻男子自山水屏风后转出,不是天枢白惊鸿是谁?
先是向着一旁的年轻阁主欠了欠身子,白惊鸿唇含笑意:“阁主真是抬举在下了……染姑娘和在下怎能并提——染姑娘未免锋芒太盛了些。”
“呵……是么。”小染眼里的讥诮再明显不过,她一直不喜欢白惊鸿,“天枢星主又何时内敛过?”
白惊鸿笑,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阁主命不该绝……而已。”
“惊鸿,不可轻言。”收起玩笑之心,小染与白惊鸿不合之事月十七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这两人竟能当着他的面针锋相对起来——“如今摇光已回阁中,该有所行动了。”
两人神情均是一凛。
终于……无光阁走到这一步了。日后这江湖又该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月十七引两人来到内室,指着精巧的沙盘道:“如今,无光阁地处洛河以北,当务之急是渡过洛河,控制中原武林。”“首当其冲,是少林寺的和尚。”白惊鸿的手指点在距离洛阳不远的嵩山上,“一旦取得名门大派的支持,统一武林便事半功倍。”
一时间,三人皆寂。
“阁主,这次……还是我去吧。”沉默许久,小染静静开口,“我去的话……五月前还来得及赶回来参加安幼兰的归位仪式。”
说着,侧过脸,避开月十七探寻的目光。
许久,白惊鸿轻轻道:“怕是不好。染姑娘才回阁中……”
击掌,“惊鸿,你与小染同去。”两人皆惊讶的看向那年轻公子,后者微微颔首,“两人总有个照应。”
“白惊鸿?”小染斜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华服男子,后者对他微微一笑。
转过脸,轻轻叹息:“……别给我添乱就好。”
—黑鸦焚焰烬余灰—
离心而同居,忧伤以终老。
静立船头,竟然心底浮出这么一句——这是怎么了?轻扬唇角,小染的眼神跳过远处那人,散落在无尽流水之上。
白惊鸿从船舱里转出,将披风轻轻披上那少女的肩头,道:“染姑娘还是到舱里休息吧,这河上风大。”
眉头微微皱起,并不答话,径自进了船舱。
华服男子倒也不恼——这染姑娘向来对他如此,不冷不热,一副看不惯的模样——可惜了一张漂亮的脸。看着她进了船舱,白惊鸿的目光落在远处凌波而立的人影身上,微微一笑——说起来,这位统领洛水一带的白雪使也是个美人。可惜……是个比染姑娘更冷的家伙。
——他白惊鸿虽喜女色,却也知道,这白雪使洛无涯人如其名,和染姑娘一样,是个动不得的狠角色。
—黑鸦焚焰烬余灰—
一连疾行了数日,连马都累死了三匹。
“染姑娘,这才四月十七……”白惊鸿苦笑着看向那白衣少女,这种强度……就是个男人也受不了啊,更何况——染姑娘,今年不过十六岁吧?正是个如花的年纪啊……
后者淡淡投来一瞥,飞身下马,牵着缰绳随手拴在一旁茶馆门前的杨树上,头一偏,“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微笑,华服男子紧随其后。
早有店家笑迎了上来:“哟,二位客官,来点什么?”
“清茶。”淡淡回应,小染径自在窗边坐下。目光扫过室内,落在挂在墙壁之上的一张琴上,不禁扬了扬眉——这深山里的小茶馆里,竟有这样的好东西。
“……真是张好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白惊鸿也不禁一愣。
“好嘞!您二位的茶水,慢用,慢用。”店家送上茶水,笑容满面的招呼着。
唇边展开一抹笑,“店家,这琴……可否借我一用?”白玉琢成的长指指定了墙上那张琴。
店家的笑容有一丝僵硬。“这个……这琴不是小的店里的,是有位客官寄放于小店,这……”说是店家,也不过是个中年的老实人,涨红了脸搓着手。
正说着,眼前华影一闪,白惊鸿身形未见移动,那琴却堪堪到了他的手中。“店家放心,这位姑娘的琴技出神,决不会折杀了这张好琴。”说着,向前一递。
不多说,白衣少女接琴而坐,十指芊芊,泠泠琴音仿佛凭空动弦而出,连室内原本滞涩的空气,也在刹那间汩汩流动起来!
心念一动,指间琴音带上一分寒意——枝枝棱棱直向天际刺去,直刺进听者心底。
一曲毕,少女唇边含笑,手指拂过琴身,低眉赞许:“真是把好琴。”恋恋不舍的将琴送至店家面前,“店家,琴还你。”
还在晃神儿中的店家被这一声唤回了神,慌忙接过琴,挂回墙上,忙不迭的赞叹:“哎呀,姑娘你这一手可真是好,太好了!听的人都进了曲儿呢!”
“染姑娘的琴声情致怕是不够呢……四月天气,又是这样冷曲,不是平白添了鬼气?”摇了摇头,白惊鸿唇带狡黠的笑意。
—黑鸦焚焰烬余灰—
耳畔传来山间忽起的琴音,不由一阵皱眉:“……是‘鸣鸾’的声音。”
“嗯?”白衣少女侧耳细听,片刻,不由的也皱起了眉,“真的……师兄,有人动了我的琴!”
身着灰锦长袍的男子扁了扁唇,只是按住了少女的双肩:“不急。从这山脚上去,不过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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