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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你是爱着我的
五条护看到自己妻子虚弱的躺在那里，下身和口鼻尽是鲜血，妇产医生在死亡的威胁下能够看到诅咒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本职工作上，而那个陌生又强大的咒灵正举起手，用变形的臂膀砸下一击。
“铃姬——！！”五条护盛怒出手几乎劈开整个别院，虚无的力量贯穿真人右侧肩膀使其失去对那部分肢体的掌控，那堪称盛大的力量却在触及五条铃姬的无下限前轻柔的绕开，将她完全护在后方。
真人自知不妙，虽然可惜没看到结果，却毫不恋战的转身就逃。五条护稍微追了几步就返回来查看情况，别院里还活着的人只剩下他们三个了，剩下的都是被强制变形后无法再确认是否还是“人”的东西，其中一个没死透，抬起指骨扭曲刺破皮肉变成利爪的手抓住五条护衣摆嘶哑道：“家主……夫人无碍，我等、幸不辱使。”
五条护半跪下去握住那只已经不能称为手的扭曲之物，喉头动了动，最后也只喑哑的吐出句：“你们做的很好。”
那曾是护卫的怪物笑起来，头颅砸向地面，再也不动了。
这些护卫都是五条分家的精英，普遍为二级咒术师，领队们则为一级，能以一己之力使其全灭说明那只逃走的咒灵在特级中也是强者，五条护没让自己伤心太久，突兀响起来的婴儿啼哭让他一惊，忙快步走向五条铃姬。五条护伸出手去握住五条铃姬的，就像前世支持自己受怀孕之苦的妻子一样，他只看了眼正在被医生剪断脐带的婴儿就把注意力转回五条铃姬身上，即使没有六眼他也看得出，妻的生命力已经很弱了。
“铃姬……你会没事的。”五条护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把嘴唇贴在五条铃姬的手背上，五指收紧，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妻子溃散的生命。
五条铃姬惨白的脸上在笑，她费力抬起另一只手去抚摸五条护的脸颊：“护，你爱我吗？”
“我当然——”五条护的话刚说出半截就被五条铃姬冰冷的手打断，躺在血污里的人笑的干净，说出的话也直白：“你对五条铃姬的爱不是夫妻之情，我是知道的。”
五条护沉默下来，堂兄妹之情、利用之愧，他对五条铃姬的感情从来就不纯粹，只是他以为五条铃姬会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捂住耳朵不去听，自欺欺人至生命终结。
然而五条铃姬却说：“你不爱五条铃姬，但你是爱着我的。”
五条铃姬是五条铃姬，这一点不会变，但她却切实看到过多次不曾发生的景象，她看到丈夫紧张又羞涩的给自己套上婚戒，看到西装革履的黑发男人脱下外套穿起围裙给自己做点心，看到那个大男孩一样满脸兴奋、眼睛亮晶晶的人跪在摇椅前侧头去听婴儿的心跳，那些不是五条铃姬经历过的事情，五条铃姬却知道，那是属于他们的。
妄想吗？还是幻象？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苍白凋零的女人只是笑着对自己丈夫说：“你是，爱着我的。”
五条护犹如魔怔，他直愣愣看着妻子的脸，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仿佛曾在那里见过，在哪？在梦里吗，还是在那张已经模糊的脸上？
男人如梦魇般开口，低低出声，混杂不自觉滚落的泪水：
“我是……爱着你的。”
在婴儿嘶声力竭的啼哭声中他的母亲永远闭上双眼，高大男人很慢很慢的躬下身，伏在尚有余温的妻子身上。咒力失控奔涌，医生在被力量击中前用身体护住怀里的婴儿，然而他并未受伤，一个有着白色长发并被金文黑底的符纸遮住双眼的男人凭空出现将他轻飘飘拉到安全的地方，然后走向五条护，在他耳边道：“那么，五条铃姬的身体就给我使用了。”
“不行！”五条护猛地抬起头凶狠瞪着六眼咒灵，一黑一赤两只眼底尽是血丝，他像护食的狼一样搂紧五条铃姬往后退，情绪翻腾，但理智仍在艰难维持着。
六眼咒灵玩味笑道：“她生前都没见你这么爱护嘛，死后反倒后悔了？”
五条护神情阴霾，嗓音嘶哑的不成样子：“死者为大。”
“我可也是死者呀。”
“你是诅咒，而非人类。”
六眼咒灵被五条护不假思索的回答伤到心般捂住胸口，一整只都蔫下去，明明低垂着头，却凭空抬手精准指向他的方向：“不把无下限给我也行，你的虚无也很适合，我亲爱的护，既然你视我为异类那就肯定有祓除的想法吧，让我和你融为一体，那么，你死的时候我也会死去哦。”
他在五条护愣住时无所碍的飘过去，指尖点着五条护腰间挂的六眼咒物，覆在耳畔轻吐低语，声音莫名透出丝疲惫：“这是不该留下的东西，我也是不该继续活着的人，四百年了，你是最符合的载体，就让它和我都在此终结吧。让我们陪着你，随你的寿命一起走到尽头。”
医生离得远，等他找来干净的布把婴儿擦干包裹好后就看到五条护目无神采的摘下腰间佩戴的……挂饰？那像是一对眼珠似的东西被他举到嘴边，长发男人用蛊惑人心的声音低语着：“对，吞下它，获得你理当获得的，接受你应接受的，我血脉相连的后裔啊。”
五条护稍一迟疑，然后果断吞下去。
“？！”医生只感觉五条护身上猛地爆发出比之前强横好几倍的力量，长发的人身影溢散，白发男人却如山崩般颓然倾倒，怀里仍死死抱着妻子的遗体。
六眼咒物中历时四百多年沉淀的诅咒化为黑色眼泪流出让其恢复纯净，曾被那双眼睛的主人打败、封印、镇压、削弱的诅咒们随着那双六眼的再度睁开而共鸣，逐渐开始苏醒。
那一刻，世界的上限没有增高，厚度却增加了。
五条悟处理完夏油杰的身体后赶到别院，还未靠近就听到一声哀嚎。
那是异常绵长凄厉的悲鸣，像是把自己的躯体、人生整个剖开，让其中最为苦楚的部分尽情洪斜出来般。
无限随着铃姬的死亡而消散，虚无却替代了它，因重得六眼而不受控制的实质化的虚无包裹住那对闭着眼的夫妻，导致无人能靠近，直到五条悟匆匆赶来。
只有六眼能对抗六眼，五条悟伸出手穿透厚重的虚无，握住他兄长的手。
好凉。
和铃姬一样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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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浪完回来啦！后面恢复正常更新，不过周六可能更不了，我要去拔牙……
铃姬到底是不是护哥前世的妻子，这个没人知道，也许是，也许只是看到了一点飘散的执念。
谁的执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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