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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城堡的密语

　　即使由于一方心情不佳一方心怀疑虑，之后的学术交流并不愉快，但是大法师离开魔药大师办公室的时间，仍然已经是宵禁之后。
　　喷吐着毒液的蛇王一如往日的警告他尽快回去睡觉，不要再用那些糟糕如大头毛怪出产的脑细胞编虚幻故事。而大法师也一如往日的颔首答应，然后转过头去，他那如幽灵一般无声的轻柔脚步就丝毫不遵循承诺的转向其他方向。

　　现在凭借对这座古老城堡与日俱增的熟悉，雷斯林想要在宵禁后自由活动变得容易得多，甚至比葛莱芬多那对掌握着一件秘密武器的恶作剧双胞胎更加自如——走在千年前为了保护最初那批学生而创建的隐秘道路上，霍格沃兹会保护他不受任何恶意目光的窥测。
　　在那个个体背叛频出的年代，敌我的鉴定被交予一个巨大的魔法意志来进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即使现代巫师们依然相信各种监测咒语的警报比自己的判断准确，即使那位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也不例外，年迈的校长不可能每天亲自盯着每个有疑点的地方，他更加信赖那些画像的眼睛。
　　这就大大方便了总是不按规矩来，却被城堡认为是自己人的大法师。

　　“哦！看看我看到什么——总是不睡觉的白毛小鬼！教授！这里有夜游的小鬼哈哈！”一个色彩鲜艳的衣角从拐角露了出来。

　　“皮皮鬼，出来。”大法师停下来，灰蓝色的眼睛略带不悦的看向那个躲在墙角不敢出来，偏偏还要试图给自己添麻烦的城堡精灵【注1】。

　　自从被他截取了一部分塞入鬼灵之珠控制后，皮皮鬼就变得有些畏惧他，但是显然这不是幽灵的古怪家伙并不会如真正的幽灵般一成不变，几年下来它不但逐渐适应了时不时就会被操纵一下，做了莫名其妙的事情出现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甚至还觉得那颇为有趣。
　　新鲜感让这个为恶作剧而生的捣蛋鬼开始主动往大法师面前凑。
　　它似乎认为到雷斯林面前一游而不被控制或者喝退就是一种胜利，可以洋洋得意上整整一个月，那简单如三岁小孩子的思维，让皮皮鬼认为只要不被大法师的魔杖指着，就可以赢得这场挑战，这多少也是看多了巫师们直来直往像打雪仗一般互相抛投魔咒的把戏所致。

　　雷斯林觉得这样对自己颇为有利，误会令皮皮鬼无法对任何人说出鬼灵之珠的存在（因为它自己也不知道那个珠子的存在），当然更为利于他保护自己那些秘密。
　　所以大法师偶尔会纵容皮皮鬼获得几次“胜利”，增强他只是个普通的掌握了一点皮皮鬼把柄的小巫师的印象。但这种相遇-挑战-纵容的游戏不该发生在这个晚上，更不该发生在这个秘密通道中。

　　脚下的隧道是猎魔时代小巫师们逃生的希望，除了未成年巫师之外，城堡里一切合法不合法的存在——包括一切魔法生物和那些没有战斗力的画像、不能提供守卫力量的幽灵都不被允许进入，当然也不该能溜进来一个皮皮鬼。
　　它显然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叫破喉咙也不可能引来费尔奇或者其他巡夜教授。

　　“别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其实是谁，告诉我你想让我知道什么？”将手收入袖中，雷斯林直视着那不该出现的鬼灵精，用低柔而具有威慑力的嗓音轻声问道。

　　声音中带有一股令人信服他能掌握住一切的力量，迫使皮皮鬼这次行动背后真正的主使者跳出来承认一切。

　　“……看看外面……不太好，很糟糕……陌生的魔法阵……看看外面！”皮皮鬼一种从未在它身上出现过的低沉干涩嗓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就像是一台信号不太好的收音机。

　　它连续重复了两次的看看外面让大法师蹙眉，但是更具有意义的提示内容却是‘陌生的魔法阵’。雷斯林静静的思索着，期待还有更多的内容被转达，然而随着最后一声尖叫皮皮鬼啪的一声消失在通道拐角。
　　显然霍格沃兹的独立意识已经抵抗不住通道最初建造时设下的排他魔咒，不能再强行将皮皮鬼拉入这个隐秘之地。

　　是的，那是霍格沃兹城堡的意识在说话。

　　显然注意到那种魔法流动紊乱现象并为此担忧的不止雷斯林一个，那些始终坚持对“孩子们”保持沉默的教职员工暂且不论，至少还有一座古老而神秘的魔法城堡。
　　大法师就这样证明了他一直以来的猜测——
　　其实在看到皮皮鬼的那一刻起，雷斯林就意识到这也许是城堡故意而为，是城堡自身意志的行动体现：随着对这个世界魔法物品越来越深入的了解，他已经基本能够确定它们会产生类似于灵魂的东西，那些刚制造出不久的魔法物品表现出的也许只是制造者的意识投影，但当使用年限拉长经历的使用者更多，被不同的魔力波动滋养过之后，它们就会渐渐生出自己的偏好和倾向……即使只是最基本的意识，也比自己曾经制造的那些‘活物’高级许多。【注2】
　　……这种由于无数碎片有序拼接而生成复杂整体的过程，让他想起自己阅读过的麻瓜科学家们所提出的人工智能诞生理论。
　　目前正沉醉于炼金术的世界，同时也要应付魔药导师越来越苛刻的要求的大法师还没时间细致的展开研究，但他的确一直在等待霍格沃兹，这个他最能够确认真正存在的魔法造物生命体主动与自己交流。

　　他等到了这一刻，却没想到会伴随着这样的坏消息。

　　情况已经危急到令遵循着缄默守则的古堡主动向自己求救的程度，甚至要用‘很糟糕’来形容，要知道就算之前自己榨取那头快老死的蛇怪的剩余价值，借着魂器入侵霍格沃兹之机制造黑魔头继承人事件，造成这所古老学校几乎被吓疯的魔法部部长关停时，它也没流露出过丝毫的抗议不满。
　　那么恐怕这个很糟糕和新的魔法阵，估计是能影响到霍格沃兹城堡本身存亡的事情了。

　　但即使是坏消息，也好过没有消息不是吗？雷斯林垂下头，薄薄的嘴唇勾出一个略微显得冷漠凉薄的笑。
　　也许霍格沃兹是病急乱投医，但这么断断续续几句话，能让他从中提取的信息实在太多了。首先一点就是信任度，比起名正言顺该维护这座城堡的校长和老师们，城堡偏偏选择他这样一个心思莫测的小巫师作为求助对象，这其中的含义不由得引人深思。
　　是缺乏信任，还是根本无法把声音传达给管理者们？
　　雷斯林很肯定霍格沃兹除非是走投无路，否则不会冒着暴露自身的风险主动找上门来，它恐怕发现了年长者的无力或者某些致命错误。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教授们判断对巫师无害甚至有力的情况，对魔法城堡本身的意识却有害无益。
　　所以它逼不得已出手想“诓骗”一个无知的小巫师作为自己利益的代言人。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提供了极为可观的操作空间。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从一年级起就野心勃勃计划着将这座古代巫师伟大遗产收入囊中，成为自己法师塔基础的大法师愉悦的想着，作为一个合格的黑袍者，他自然很善于抓住任何一丝别人的疏漏和错误，哪怕滔天的灾祸发生也能从中攫取那份属于自己的利益。
　　击败黑暗之后的阴谋时是这样，众神之父试图毁灭克莱恩时是这样，诸神丢失克莱恩世界的时候也是这样，他的确参与了正义者口中的拯救世界的战斗，然而成为英雄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

　　追逐至高的魔法。

　　绝对神圣而具有力量的是刻印在灵魂中的知识，甚至高于以魔法为名的神祗本身。

　　对古怪的现代媒体设备入侵古老巫师界的忧虑逐渐退去，雷斯林开始渐渐期待起时代的惊涛骇浪将展现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全新世界。

　　当然在那之前，他得先做好眼下的事情。
　　城堡已经给了他一个非常贴心的提示：“看看外面”，听起来似乎像是在担心外面的世界正被新生活方式搅得一塌糊涂，但是雷斯林却觉得该从字面理解这句话。
　　他生活在城堡内部，会不会因此一叶障目，生在此山中而不识真面目？既然霍格沃兹要他看看很糟糕的外面，那么就走出城堡到外面一揽全局好了。

　　雷斯林在通道的下一个拐弯处选择了左手那边的门，看起来平凡无奇挂着一幅不会动的白桦林风景画的小门【注3】，推开迈入之后却让人从禁林一处空旷的小平地里爬出去。
　　些微的空间错乱不会影响大法师千锤百炼后的从容，他静静地在夜风中伫立片刻，感受着初秋的禁林里独有的危险芬芳。
　　那是龙爪藤果实成熟崩裂后的醉人香甜：这种来自神秘东方的食肉植物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活跃季节，它们正努力诱|惑着无知生物奔向自己那布满酸液，永远在饥|渴等候着血食的致命藤条。
　　这种植物果实以特殊手段炮制后粉碎，就是所有高级记忆类药剂所需要的主要材料龙爪粉【注4】，是非常珍贵稀有，最重要是因为对人脑的影响力而被魔法部列为三级限制贩售物，从而很难在市面上合法获取的材料，想到这里大法师真有些蠢蠢欲动。但他知道今天不是个好时机，果实还没到最佳采摘日期是一回事，果实附近会有碰到一头喷吐比龙爪藤消化液还危险毒液的守护黑龙的风险，又是另一回事。

　　总之雷斯林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就放弃了这个极具诱|惑力的想法，继续按照原本的计划行事。
　　他从腰间的小空间袋内掏出一个做工很粗犷的原木色哨子（毫无疑问，海格出品），无声吹响。很快安静而空旷的空间上方想起树叶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体积颇大的东西从致密的树冠中用力挤过。

　　大法师柔顺地垂到地上的黑色天鹅绒袍角突然被凭空提起一块，雷斯林回过头去，用不怎么严厉的语调柔声指责：“不要总这样做，你已经不是小马驹了，噗噗。”

　　在他的身后其实站着一头非常高大却骨瘦嶙峋的黑色马匹，它有着蝙蝠一样的宽大双翼和银白色没有瞳孔的眼睛。这自然就是夜骐，一种只有亲眼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的不祥魔法生物。
　　不过即使看起来有些恐怖，甚至叼着自己外套的嘴巴里布满不同于正常有蹄类的尖牙，但雷斯林却一点也没觉得畏惧，相反他的目光是不同于和自己大多数同类相处时的柔和。
　　——在大法师的眼中，这只是自己的小姑娘，一匹由他亲手接生，辛苦抚养长大的小马驹。

　　当年怀上双胞胎的母夜骐碧利斯最终生下了一度龙凤胎，较早出生的哥哥体质很好，不用几个小时就能自己站立追着母亲索要食物，可即使有助产魔法协助，也差点胎死腹中的妹妹却虚弱不堪，甚至超过了它父母的预料——生物的本能让它们很快决定抛弃她。
　　除了几声哀鸣之外，它们不肯再为这个注定要失去的后代付出更多精力，而哭成一个巨大湿湿漉漉蘑菇的海格对此也无能为力，他无法说服硬起心肠看都不肯看女儿一眼的碧利斯和罗宾。
　　最终还是大法师和他的特调魔药拯救了这个小姑娘的性命。

　　从此它按照最初的约定成为雷斯林的私有宠物，被带到斯莱特林的地下休息室抚养。那些大多数娇生惯养的纯血统小巫师自然看不到它，但并不妨碍这些孩子抱着矜贵的好奇心关注它的存在，并为了保证谈资继续存在而贡献出自己丰厚的零花钱，投入小夜骐康复基金这个无底洞。
　　不管那些堆成小山的金加隆究竟有多大一部分真正花在这项目上，反正大法师成功的救活了这个被父母抛弃的小东西，并且成为这个喜欢噗噗喷气的坚强小姑娘最亲近信任的对象。

　　因为她诞生到这个世界上时第一次发出的声音就是噗噗，也为了纪念那个在大法师黑暗的克莱尔冒险生涯中留下难得温暖印象的女性溪谷矮人【注5】，噗噗这个过于可爱，似乎有点不适合夜骐恐怖外形的音节，就正式成了小姑娘的名字。
　　反正她就是一个非常喜欢叼着大法师的柔软的袍角撒娇，留下一滩又一滩的口水印子后，还要用那种纯真无邪的濡慕眼神看过来令人无法生气的噗噗嘛。

　　这一次也不例外，面对大法师并不强硬的温柔指责，噗噗只是伸过它的大头蹭了蹭少年和它极为相似的灰白色“鬃毛”表示亲昵，一点也没有听懂批评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意思。
　　——自从它因为恢复健康开始发育个头变得太大，不能继续在地窖混日子后，能够这样亲近主人的机会就很少了，自然要抓住时机撒娇撒个够本。

　　雷斯林对这样真正的小动物式无赖毫无办法，只得轻轻推开她，避免一人一马那颜色差不多的毛发真缠绕到一起：
　　“好了噗噗，今天不是来找你玩的，我需要你带我去上面看看。”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夜骐嶙峋的背脊，等小姑娘配合的矮下身子便轻松翻身骑了上去。

　　已经极为强健，甚至比健康出生的兄长更加高大的母夜骐嘶鸣一声，展开巨大的骨膜状双翼腾空而起。
　　她按照指示飞临霍格沃兹最高的塔尖，然后绕着古堡开始平稳的盘旋，甚至极为精妙的将速度控制在与夜风平行的程度，让全心信赖她的大法师可以不被打扰的安心观察。

　　雷斯林满意地拍了拍她，然后开始潜心观察起笼罩在学校上空的魔法气息，他认真分辨着那股新学期开始以来就越来越躁动的魔法韵律。
　　到底哪里不对？
　　或者说，有什么地方与城堡内部不同？

　　雷斯林抽出魔杖，对准自己的双眼，用一种现代已经消亡的语言轻轻念出一串冗长繁复的咒语。
　　魔力开始运转，他灰蓝色的眼瞳渐渐被一种不祥的金色所取代，时光开始在那双跨越位面追随而来的诅咒之眼中飞速流逝，某种悄然运转着的规律被剥茧抽丝，渐渐清晰显现出来——

　　大法师渐渐抿起双唇，这就是霍格沃兹所说的那个‘陌生的魔法阵’？

　　他静静端详着那陌生又熟悉的网状结构，无声叹息，这也许的确算是一种魔法吧。
　　可惜这真不会是他所欣赏的类型。

　　【注1】皮皮鬼不是标准幽灵这件事我忘记我注解过没有了（你。反正他是一个有色彩能够碰触物品的家伙大家都知道的，在前面的剧情中已经立了很大一功，就继续让它成为霍格沃兹和大法师交流的渠道吧（皮皮鬼哭晕在厕所。

　　【注2】魔法物品的意识，这是一个在HP世界中特别具有童话色彩的存在，会表扬人的镜子、会咬人的书本、到处乱跑的电话机、会生气也会救人的野化飞天汽车（可爱的老福特^ ^),它们看起来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而且这个个性似乎不是制造者特意设计，而是不受控制的自带脾性。
　　所以在本文中设定巫师们制造魔法物品的时候，将自己的魔力和部分意识投注到物品上，是它产生了一些类似有意识的表现，随着经手的巫师越多，每个使用者的魔力和意识碎片投射到物品上积累起来，时间长了就会像是计算机大数据产生初级人工智能那样，产生类似于魔法生命的存在。当然这个时间需要很长参加的巫师需要很多……霍格沃兹就是这方面最杰出的“成品”。在高塔时期自己尝试过创造生命（失败了，也因此更加渴望步入神的领域）雷斯林对此自然是很感兴趣的。

　　【注3】白桦树的象征意义是生与死的考验，作为千年之前为城堡内部被攻陷而预留的逃生通道，挂这样一幅画做暗示最合适不过。

　　【注4】龙爪粉是一种能够提高记忆力，在几个小时内能让人脑子变得特别灵光的魔药材料（可直接服用），在HP第五册中赫敏曾经抓住有人借着OWL考试的机会倒卖假的龙爪粉（实际上是狐媚子的大便干粉，真正的龙爪粉比较昂贵也很稀缺）。龙爪藤就是制作龙爪粉的材料来源，是禁林中最危险的植物品种之一，“它长长的、纠缠着的，分泌着黏|液的藤条时刻准备着寻找牺牲品，龙爪藤消化一只动物从不留下痕迹，它酸性极高的黏|液足够把骨头也融化，作为它营养的一部分。至于麻棘树，它用来杀人的是它的根，它的根部是人的恶梦，它感觉地面的震动，从而破开泥土把生物拉到泥土下慢慢消化，它消化一只动物同样不留下痕迹。”——引号这段懒得打字引自百科。

　　【注5】溪谷矮人噗噗，作为智力低下像动物一样活着的噗噗因为奇怪的审美观（……）很喜欢有着金色病态皮肤的小雷，她不懂什么袍色什么正义邪恶，她帮助他做事，并叫他‘漂漂人’，最后雷斯林送走噗噗时还希望自己如果有什么力量的话能够保佑她平安快乐，在《传奇》中雷斯林封神灭世的未来中，噗噗可能的死也占了一个重要段落。

《才不是非法成精》
重生成鹦鹉，能说话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