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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永远的雷斯林·马哲理

　　镜子里有个小男孩。
　　这个男孩有一双显得冷淡尖锐的浅蓝色眼睛，镶嵌在苍白的面孔上好像两面洞悉人心的烟水晶镜片。长久的直视这双眼睛可能会让人觉得不快，因为你仿佛被他看透了而对那眼眸后的一切依然一无所知。男孩的身材显得有些纤细，浅棕色微卷的头发服服帖帖的披在脑后，衬得略显坚硬孤僻的面部线条稍稍圆滑。
　　总的来说，一个健康但明显缺乏足够户外运动的正常孩子。
　　镜子前的人点点头，然后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曾经让克莱恩世界人颤抖的黑袍大法师，敢于挑战黑暗之后尝试封神的狂徒雷斯林·马哲理现在只是一个九岁的普通孩子，一个叫英国的国家里平凡中产阶级家庭的独生子。
　　雷斯林·格瑞兹（Raistlin·Grizzle），他现在的名字。雷斯林这个冷僻又喻意不佳的名字能够保留让前大法师有点惊讶——他现在的全名可以这么理解：来自灰暗之地脾气糟糕头发花白的阴沉鬼……某种程度而言正中真相？
　　除了名字之外他还保留了一些上辈子的东西，那就是记忆，大多数已经毫无意义，但依然是非常宝贵的精神财富。当然还有和他上辈子参加法师试炼前有几分相似的相貌特征，法师觉得这八成是巧合，但能够摆脱受诅咒的沙漏魔眼和金色皮肤【注1】总是好的，更好的是他也彻底告别了那要命的咳嗽。
　　这个叫做地球的世界没有魔法三月，似乎也没有诸神，至少雷斯林感觉不到他们而依然记忆在他头脑中的咒语也失去了作用……所以良好的健康和完整的家庭成为大法师这几年最大的安慰。

　　随着逐渐熟悉这种叫英文的语言，阅读更多的程度远超幼少读物的书籍，雷斯林越来越确信凭着自己的头脑和毅力，就算没有魔法也能成为这世界顶尖的强者。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比克莱恩开放也广博得多，知识体系更加复杂也更具有条理，最棒的是容易获得。这一切都吸引着重生的大法师，点燃他以为熄灭很久的野心。
　　当然这次他会做得更加漂亮。
　　现在他可不是那个体质虚弱总要靠强壮的笨蛋双胞胎哥哥保护，被朋友排斥欺负还有个神经衰弱的母亲，满心嫉妒的狡诈鬼了。
　　相反，他健康聪明，拥有一对相亲相爱的理想父母——这让大法师原本就趋于平和的灵魂稳定了下来，借着年纪幼小他也可以毫无顾忌的表达对亲人的依恋，而不是在与死神的痛苦争斗中逐渐让这感情冷却，埋藏在自己都不相信的深处。

　　“小雷！快下来吃点心~！”
　　楼下传来的呼唤声打断了法师的回忆，由于上辈子的记忆量太大了到现在都还在恢复中，以至于雷斯林每隔几天都要这样整理一次自己的心灵以确保神智清醒。

　　我始终是我，这个名为雷斯林的灵魂。
　　那种吞噬完大法师费斯坦但提勒斯后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差点被历史玩弄的错误他不会再犯了——当然这里也不是他曾经的世界，更没有什么既定的历史、诸神的意志来干扰他。
　　他完全是自由的。
　　这很好。
　　更好的是雷斯林确信自己体内有种未知的力量，也许，他想，这个以陌生规则运转的世界里并不是没有魔法，只是自己还没发现它。

　　“别着急，”他柔声对着那影像说到：“总有一天它会发现你的。”
　　这个灵魂里藏着惊人秘密的男孩蜷起纤细的手指敲了敲镜子。他露出上辈子极为罕见的单纯笑容，推开门走了出去。

　　“克丽丝，你今天又……做了什么创新？”
　　雷斯林走进看着他这辈子的母亲，对她花哨围裙和白皙脸蛋上的面粉表示遗憾。
　　这位年轻的母亲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想消除证据——大法师上辈子许多习惯被保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脚步轻盈得几乎无声，以至于母爱爆发的克丽丝·格瑞兹经常抱住他乱揉一通并叫他‘妈咪的小猫咪’以“赞美”儿子的神出鬼没。

　　“…焦糖布丁。”克丽丝想了一下，决定不给儿子嘲笑垃圾桶里那些失败的蓝莓派和奶油泡芙的机会。
　　“今天动作怎么那么快？难道终于到长个子的时候了？”幸福快乐就是有点笨拙的年轻家庭主妇打趣自己的儿子。
　　虽然算不上厌食的程度但雷斯林的确拒绝满足克丽丝的填鸭欲望，于是这位屡战屡败的好妈妈开始喜欢拿儿子比起同龄人略矮一线的身高说事。

　　“只是正好看完了一本书。”凭雷斯林的眼神当然看见了垃圾桶里凄惨的尸体们，原本他打算视而不见，但母亲按在他头顶恶质揉搓的手改变了这个主意。
　　“第七天焦糖布丁了，我想明天康斯特太太会拒绝你上门的，克丽丝。”
　　他夸张的叹息，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某位‘甜点杀手’。康斯特太太是一位退休的糕点师傅，为人热情性格正直，在整个街区的家庭主妇间很有威望——同时她也是格瑞兹家的好邻居，克丽丝这个家务白痴结婚以来一直以来的指导老师。

　　“哦……不，小雷，告诉妈妈你不回去告状的，对吗？”克丽丝发出一声悲惨的哀鸣，用一双可怜巴巴的棕色大眼睛看着儿子。

　　“除非你能让她相信，今天你成功的让我吃掉了至少四磅的蛋糕。”雷斯林目测了一下垃圾桶里原料的重量，残酷的指出。
　　“或者接下来几天咱们别吃下午茶了？这样你就不会在货架前被她的眼线捉到。”这个街区卖最好面粉、奶油和糖果等食材的店铺就属于老太太的小女儿，想要瞒住大量浪费神圣食物的罪行，除非克丽丝暂时放弃挑战自我。

　　“呜呜呜……小雷你这只坏猫咪~妈妈受伤了~~”克丽丝开始捂脸假哭，她的儿子熟视无睹的走了开去，径自泡好红茶，等母亲大人修补好脆弱的玻璃心后进行一个星期没换花样的下午茶。

　　其实克丽丝正餐做得相当不错，排除这个世界饮食文化比克莱恩先进很多的重要因素，在雷斯林眼中也算能够登堂入室了。但是她始终热爱并不懈挑战的甜点制作，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悲剧。
　　还好前克莱恩黑袍大法师现英国小学生雷斯林同学从来都不爱好甜食，所以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只有两个人（并且其中一个还不太爱说话）的下午茶会热热闹闹的结束了，克丽丝开始尽力把儿子往外面赶。
　　雷斯林的聪明乖巧一向是她和丈夫的骄傲，但是不久前她看见一篇报道说太过早慧的孩子不容易长寿，于是彻底为儿子的健康操心起来。完全不喜欢跑跑跳跳的雷斯林看上去太苍白了，就算那种肤色是遗传自自己也太夸张了！这样想着的母亲在这场家门战役中长久处于优势地位，将小屁孩儿间的游戏视为酷刑的前大法师总是不得不妥协。
　　今天也不例外。

　　必须面对小学里那些鼻涕虫已经够难过的了，结果放假时还要面对街区里那些。这几乎是雷斯林这辈子唯一不满的事情了。还好，虽然他就算还有下辈子也不会喜欢那些堆沙子、警察捉小偷这类无聊游戏，但他久远过去应付卡拉蒙那伙人【注2】的技巧还在，并且依旧很灵验。
　　任何一个他这个年纪的正常孩子都不会拒绝看一个硬币自己翩翩起舞，或者从某人鼻子耳朵里冒出来……当然雷斯林现在还有很多新把戏，并且有大量机会练习它们。
　　谁叫他有一个职业魔术师的父亲呢？
　　唔，作为一个聪明手艺人的儿子总比憨直樵夫的好，大法师其实很容易满足。

　　【注1】雷斯林通过法师试炼时遭到诅咒，皮肤变成金色，双眼是能够看见时光流逝的金色沙漏，所有世间美好都在这双眼睛中化为灰烬。
　　【注2】卡拉蒙·马哲理，雷斯林强壮的双胞胎哥哥，一个善良笨拙的战士，兄弟两个感情复杂。他们和其他龙枪英雄一起在故乡索林斯成长，大部分从小就是玩伴，其中身体不好个性阴沉的雷斯林并不受欢迎。

《才不是非法成精》
重生成鹦鹉，能说话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