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火蝶[旧版]

　　十、谁给我时日留久长

　　那名碰过茶杯的男子忽然倒了下去，另外一名男子后退两步探察鼻息。老婆婆揭了人皮面具，一张清秀的面庞自下而上出现。

　　“只是迷药，希望两位不要再来了。”女孩子说完看了看念蝶她们，不知她们是敌是友，手上扣了一把莲蕊金针凝神戒备。

　　“这位姑娘是风涣之的女儿风荛小姐吗？我是特来求医的。”念蝶微笑着问礼。

　　风荛见她眉间隐隐有一股浊气脸色也不好，点了点头。那名男子将昏倒的高大男子抱上马匹，望了望念蝶一行人，就要上马。

　　“且慢！”玲珑子挺身出来，“两位朋友，我家小姐有病在身，要风先生医治，希望两位不要再来为难风家人。”她一说完，念蝶对她点头。

　　这男子一听脸上变色，“你们是什么人？！也敢在我面前不知好歹！我们哥俩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怕过谁。”

　　“宵山双雄什么时候习惯走江湖？”

　　这名男子见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号心中一凛，脸上却掩饰着笑出来。

　　玲珑子以眼神示意是否让对方知道自家来历，念蝶颔首，玲珑子微一沉吟说道：“阁下隐居已久，无尘宫却从来没敢小觑，我家宫主不知道你是怎么跟风先生结下冤仇，只是无尘宫要管的事定然管到底。”

　　风荛听到无尘宫三字人都惊得呆了，二十四年前，曾经有一个名无尘宫宫女叛宫闯入江湖，江湖上竟无人是其对手，几年后，这名宫女由于不通江湖事务伤了好多江湖上的草莽，江湖上集结众多高手要杀了她，却终究没能成功，那时候她三岁，只要一哭，她的奶娘就会唬她说那个白衣罗刹要来了，她就不敢哭了。后来还是无尘宫的掌刑使将这名宫女捉了回去。江湖才又平静下来，无尘宫的名号因此流传开来。

　　今日站在她面前的人都是年轻女子，很难相信她们都是跟那白衣罗刹一样厉害的人物，可是看她们白衣的装扮却也觉得合理，隐隐透着一股威严和凌厉。

　　那名男子一副了然的神情没再停留干脆利落的走了。

　　念蝶思量了一下招来玲珑子：“渺烟子什么时候能赶到这里？”

　　“今天傍晚就能到。”

　　“你去接应她，我有要紧事要让她办。”

　　“是。”玲珑子捏唇做哨，一只青色小鹰盘旋而至，一骑一鹰火速离去。

　　“能请你带路么？”念蝶说着摘下了面纱。

　　风荛突然见她绝世容颜手足局促起来，腼腆着走在前面，刚才那股豪气顿时不见。念蝶笑着也将断尘的面纱摘下来，风荛见断尘俨然一副少年公子的样貌忽然脸红起来，好象是想到某个人。

　　这附近人烟稀落，只见几户人家零落的分布。一行人来到草轩居，半人高的篱笆环绕在朴素的房屋周围，柴门前是一道青石板小桥，一弯流水经过，水边是各色珍奇花卉草木。看来风涣之也精通园艺，将一个小院子休整的十分精巧。那风涣之见到念蝶脸上一阵诧异。

　　“属下拜见瑶公主。”

　　“快起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还猜是不是你，没想过果然是你。”

　　断尘并无惊讶，以前的瑶姬是黄帝的三位谋士之一，所帅手下颇多。霜灵子却着实吃惊，没想到千里迢迢要找的人居然是故人，那为什么要出门来寻？看这样子宫主要请他去无尘宫并非难事。

　　“属下也只是得尝夙愿，公主您的……”念蝶摇头示意他不要说。随后她谴走了霜灵子去厨房帮忙，而断尘出去察看房屋附近的情况。

　　“你看出来了？这身体是不是已经到期限了？”

　　“……”

　　“我这有样东西让你看一下。”念蝶见他不语心里更明白了几分，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巧的白色瓷瓶。“这是什么燃烧之后的灰烬，你能查出是什么吗？”

　　“属下尽力而为。”风涣之接过瓷瓶，打开闻着，取出部分放入药皿检验起来。

　　“二十多年前，宫女琉璃子叛宫，事实上是将宫外树林的伏曦八卦阵密图盗走了，虽然捉回了她，图却不见了，去年果然就有人闯入宫中，宫内并没有什么值得人觊觎的宝物，而且好手颇多，那些普通兵士能够攻破曾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这灰烬是蓝尘主梦薇子留下来的，她是心细如发的人，我想这灰烬肯定有什么不对劲，所以特意来次一问。”

　　风涣之加入水，皿中的药粉溶解开来，水色为紫。“这里面有烟栀子，这种草生长于湖泽一带，是罕见的异种，闻者真气会乱行，如果中毒深的话会因为真气混乱武功尽废。”他一边说着一边详细写下了烟栀子的习性药性。

　　念蝶拿起瓷瓶，正在这时断尘回来了。她藏起瓷瓶微笑着走向她，随后风涣之开始查看念蝶的病情。

　　念蝶的情况不太乐观，原则上不动用真气身体不会有损伤，只是身体还是会衰弱下去。毕竟已经使用了六百年，能支撑到此已属容易。用药三分毒，风涣之一边摇头一边闷在书房中查书。

　　念蝶宽慰断尘叫她不要太挂心。断尘扶她躺下，理着她的发丝。

　　“就算今日死了我也是很开心，有你陪着就好。”

　　“不要说那个字，有我在……”断尘住了口，敲门声响起。

　　“宫主，渺烟子到了。”是玲珑子的声音。

　　“进来。我有些饿了，帮我端碗粥来吧，霜灵子应该做好了。”

　　断尘走了出去，渺烟子和玲珑子向她侧身行礼。

　　“玲珑子，你守在门口，别让人进来。”

　　“是！”玲珑子走到门外将门带上。

　　“桌上那张纸你收好，连同这只瓷瓶交给紫尘主清云子去查。无尘主翔云子，紫尘主清霜子和蓝尘主梦薇子的死如果不是巧合就好了。”

　　渺烟子听到梦薇子的名字神色哀伤起来，这瓷瓶的事情除了念蝶就只有她知道，当初她和梦薇子感情最好，也最信任她，将这个瓷瓶托付给她就自尽了。她将两样装入锦盒中。

　　“宫主还有什么吩咐么？”

　　“妙音子是玲珑子挑选的，我还算放心，清云子是清霜子的同胞妹妹，她们姐妹感情很好，想必也不会在此事上怠慢……”

　　“您的意思是要查……”

　　念蝶点头，宫中的尘主只有死去或者自己禅让才会推举新的尘主，宫中的很多秘密也只有尘主才能接触。如果那次宫中被占是为了除去几个尘主，很可能阴谋者就是现任的新尘主。无尘负责宫中饮食，也是宫主的近侍，位置重要，而紫尘掌刑罚，是宫中最为精悍的一支，这两尘的尘主是轻易不换的，梦薇子会死或许就是灭口。

　　“她在您身边……”

　　“……”念蝶不在意的笑了笑，“我身子病了可不代表脑子也病了。宫中的事就交给清云子全权处理。”

　　“属下妄言。”渺烟子退了出去。

　　断尘端着粥进来，玲珑子退到远处。

　　“怎么也不问问发生了什么。”念蝶见她毫不关心的样子，微微嗔道。

　　“我只关心你。”

　　念蝶笑吟吟地张口让她喂。断尘那双眼睛里只装下了她，她吃着吃着眼泪竟掉下来。断尘放下碗，以为她身上哪里疼起来。

　　念蝶摇头扑入她怀里，她精心挑选的人选都是会在她死后依然细心照顾着断尘的人，而如今有人毁了她的苦心经营。她心中有些焦灼，宫中的所有事务全部是她在打理，断尘从不过问，对什么都随意，甚至对自己宫主的身份也没有自觉，只要有她在就什么也不管了。如此，怎么能让她安心而去？如此，她又怎么舍她而去！

　　苍天，你可否怜我一片心意，让我多陪陪她？

　　眼泪湿了衣衫，断尘见她哭得伤心，心里也烦乱起来却又说不出什么，只能紧紧抱着她。

　　良久，念蝶才平静下来，已经是晚上了。

　　突然，断尘听到兵器破空之声，是箭？！

　　院子里着起火来，几支火箭落上屋顶，霜灵子扑到门口：“请宫主赶快离开，有人放火烧房子！”

　　断尘抱起念蝶破窗而出，霜灵子寸步不离地持剑护在断尘背后，三人向院中的石亭走去。猎猎红火借着东风越烧越猛，念蝶的目光越过断尘肩膀，看着背对她的霜灵子，红色火光将她的白衣映成红霞一般，她叹了口气复又靠上断尘肩头。此时的玲珑子削落其他火箭，护送着风家父女走过来。

　　宵山双雄骑着马，火光中只见他们扔下空弓，一提缰绳，两匹骏马踏破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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