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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4
“小姐,披上件衣服吧!小心着凉了!”身上陡然一暖,我转身一看是绵竹为我披上了一件披风。她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朝她微微笑了笑,表示我没事,却不开口说话,继续转过身看着远方。现在已是深冬了,我看着这满目的苍凉——小小的院子里破败的房屋,结冰的小池塘,带着枯枝的树木,凋谢的残花……这里早已不是那带着家的温暖的风华园了!我进宫当皇后已有半年之久了,也是元禧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只当了半年皇后便被打入冷宫的了。一个月前,当我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中过了将近五个月的幸福生活,每天与雪栖品茶、下棋,他批折子的时候在他身边陪着他,看着他豪气干云,指点江上,看着他的臣子对他的臣服与尊敬,看着他提拔的那些年轻官吏大有作为时,我也会不自觉地为他微笑,也会不自觉地忘记自己进宫的初衷。我知道,我必须要拿到那块牌子,但是我迟迟下不了手,我不想自己亲手打破现在和谐的画面,而且,雪栖才刚登基两年多,他在朝中的根基尚浅,朝中的左相和右相分庭抗礼,他要靠纳他们的女儿为妃来平衡朝堂上的局势。每每看到他为此事烦恼,我更是下不了手,不想再为他添烦恼。对于他的那些个妃子,我则是采取了“眼不见为净”的方法,自欺欺人地想,只要自己看不见就好,可谁知到,我的忍让竟让人家觉得我好欺负,主动找上门来了。
虽已经是冬天了,但一个月前的那天下午太阳出奇的好。我便差人把芙蓉榻搬到亭子里,我懒洋洋地卧在榻上,半眯着眼,看那腊梅映雪,品着热腾腾的、香气沁人的桂花茶,晒着冬日里暖暖的阳光,好不自在。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绵竹在我耳旁低声道:“小姐,淑妃娘娘来了。”我蹙眉,淑妃是李大将军的妹妹,整个元禧国的兵权就握在大哥和那李将军的手中,听说这女子平时在宫中也颇为刁蛮,仗着自己是大将军的妹妹,便目中无人。对于这种没脑子的,只会胡作非为的女人我向来是没什么好感。这么长时间来我从未见过雪栖的后宫,我和她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不知今日这淑妃来是干嘛。尽管心中百般不愿,但这皇后的架子还是要摆足,我起身理了理衣服,整了整发髻,对绵竹淡声说道:“去泡一壶桂花茶来,再把淑妃娘娘请到这里来。”
绵竹去重新泡了一壶茶来。我斜倚在榻上,手上端着一杯桂花茶,吹开覆在水面上的桂花花瓣,正准备品一口,却听得亭外的太监喊道:“淑妃娘娘到——”我只好把杯子放在石桌上,眼睛看向从远处慢悠悠走来的女人。长得美是肯定的,但是她美是张扬的、狂放的,穿着一袭红色的宫装,整个人就像一团热情的火焰,眉宇间的那抹骄傲、任性是怎么也抹不去的。眼睛往下移去,见她一手拉紧裹在身上的貂皮披风,一手抚在已高高隆起的小腹上。我稍眯了眯眼,觉得那隆起的小腹好刺眼。淑妃已经怀有七个月的身孕了,是在我进宫之前怀的。我看着她脸上扬起幸福却又带着丝丝嘲讽的笑容渐渐朝我走近。我看她笑得那么怪异,不禁恶毒地想到——挺着个大肚子还到处乱跑,她是不是想出什么事啊?!要是别的嫔妃为了表现两人感情多好早就迎上去了,我用不着这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等着她走近。看到她走到我面前,果不其然,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她定是没料到我这么不买她的帐,但我现在毕竟是皇后,她看我再怎么不顺眼,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看她不甘不愿地朝我行了一礼,我不禁心情大好,内心却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虽然我和她是相看两相厌——你见过有哪个大小老婆互相看对眼的?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我做好朝她抬手虚扶一下,脸上的笑容绝对的人畜无害,说道:“妹妹身子重,就不必行礼了。”我这话一说出口,她那边礼都要行完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是故意的,淑妃她也不是笨蛋,自然瞧得出来,但后宫中的女人深谙生存之道,她起身,面上平静无波地朝我谢恩,我巧笑嫣然地挥了挥手,说道:“来人啊!给淑妃娘娘赐座!”立刻有人搬了把椅子上来,我笑着说:“妹妹,坐吧!”她谢过了便坐了下来。看她正想开口,我却自顾自地把桌上杯子拿来,继续品茶,嘴里说着:“真乃好茶啊!醇香入喉,沁人心脾,品过后让人唇齿留香!”抬眼看着淑妃,她正隐忍着怒气看着我,我一挑唇角,对于厌恶的人就不必给她好脸色看,惺惺作态会得内伤的!我装作恍然察觉的样子对淑妃说道:“啊,这……真是不好意思啊!竟忘了给妹妹看茶了!”然后转头,佯装发怒,对绵竹道:“你怎么办事的?看茶这种事情还要本宫教吗?还不快去给淑妃娘娘泡一杯桂花茶!”绵竹抬起头颇为郁闷地看着我,低低应了声“是”便匆匆去了。我在心里默念道:“绵竹,原谅我啊!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要不然我才不会舍得骂你呢!”心思转了一转,主动起身握住淑妃的手,柔声道:“妹妹马上不妨尝尝我这桂花茶,这里面的桂花花瓣可是我亲手晒制的呢!”淑妃点了点头,而绵竹这时候也已端了一杯茶过来了。淑妃捧起来正要送到嘴边,突然手一歪,茶杯就要滑掉,我眼疾手快,赶紧两手扶住了杯子,看她眼中的恶意的笑意,我假装嗔怪地朝她说道:“妹妹可要小心才是啊!若是不当心伤到了腹中的胎儿,那皇上怪罪下来,姐姐我可承担不起啊!”她也看似受教一般朝我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姐姐提醒 ,妹妹以后自当小心以防宫中那些随时想要妹妹腹中孩儿命的人!”她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看,好像是我害了她孩子似的,我稍稍皱了皱眉,说道:“妹妹这话从何说起,这无凭无据的,若是被皇上听到了,可不得了啊!”她却但笑不语。喝了一口那茶,啧啧叹道:“姐姐真是好手艺,这茶果真香醇润喉!妹妹今天啊,也有东西要带给姐姐!”我挑了挑眉道:“哦?妹妹真是费心了!”她笑着从贴身丫鬟手中接过一个篮子,放在石桌上对我说道:“姐姐,这是妹妹最爱吃的酸梅,今日特地带来给姐姐尝尝,请姐姐品尝!”说着,还掀开了盖在篮子上的红布,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我也笑看着她,心里却早已把她诅咒了千遍万遍了!你个怀孕的人爱吃酸的,你吃呀!给我吃算什么啊!酸梅啊!我看着那大大的梅子,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那酸味……她看我没动,还催到:“姐姐尝一个吧!可好吃了!”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射出的冷光能把她冻死——拿酸梅想让我当众出丑,笑话!我缓缓伸出手拈了一颗酸梅,优雅地放入口中,嚼了半天吐去了核,拿过绵竹递来的帕子一根一根地擦着手指,淡淡说道:“味道,也不过如此!”说完也不看她,继续说道:“妹妹出来这么会儿,身子也乏了吧!不如早点回宫去休息。”我这是委婉地下逐客令,她也不好再呆下去了,便起身向我行了一礼,带着她的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我看她终于消失了,遣退众人,留下绵竹。看大家都消失了,我这才从榻上跳起来,赶紧灌了一碗桂花茶下肚,把桂花花瓣留在嘴里嚼啊嚼,努力去掉嘴里那股让我打颤的酸味。绵竹见我这样,赶紧上前来扶住我,焦急道:“小姐,你没事吧?”我点点头,低声说道:“酸死我了!”太阴损了!竟找这么酸的梅子给我吃!我翻着白眼,本来对于这位淑妃娘娘是没好感的,但现在的好感降为了负数。
在绵竹的帮助下,不知喝了多少杯茶水,好不容易才去掉了这酸味,本想忘掉这不愉快的事的,却不想晚上就出事了,而且还惊动雪栖亲自上门来兴师问罪。
———————————我是那说女主要发飙你信不信的分割线——————————
下晚,却见雪栖大步踏来,面露愁色。我正疑惑他今日怎么提早来了,现在看他这样便明白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我走到他面前也顾不上行礼了,忙问道:“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雪栖却不回答,连看也不看我,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拖到房内,我蹙了眉头,雪栖今天很不对劲,从来没见他这么粗暴的对待过我。待到了内室,他还下令所有宫人都退下,房里只余我们两个人。我盯着被他勒的死死地手腕,柔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现在可以说了吧?”雪栖坐在软榻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哑声道:“淑妃。。。下午从你这儿回去以后就嚷着腹痛,御医看了,是中毒。现在她和孩子都有危险。”我愣了一下,继而冷冷地看着他,巧妙地一转手腕,脱离他的钳制,活动着被攥得发红的手腕,语气平板地说道:“那么,皇上是认为我是下毒之人了?!”雪栖睁开眼看了我一眼,黑亮的眸子中溢满了痛苦之色,他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说道:“素儿。。。我相信你,但是你知道太医检查出来那是什么毒吗?是‘决水殇’!别人不知道,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江湖上只有你有这决水殇,你说我。。。”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我的心却落入了谷底,不错,决水殇这种毒药是我做出来的,药性极强,狠辣无比,中此毒者浑身的水分会被蒸发掉,若喝水却又会全身疼痛难忍,整个过程及其痛苦,最后是被活活渴死,且尸体因缺少水分会立刻变成一具干尸。这种药一做出来,我就知道决不能流入江湖,所以那段时间庄里加强护卫,而药方我更是烧得连灰都不剩,可现在淑妃竟种了这毒,呵,我这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看向那个不知是因国事,还是淑妃中毒,亦或是怀疑我就是下毒者而似乎憔悴了许多的男人,我的心已凉到极点——是该管管自己的心了,放纵了这么长时间,怕再久就收不回来了。我缓缓蹲在他面前,抬手抚上的削瘦的面颊,轻声说道:“带我去看看淑妃吧!”雪栖盯着我,叹道:“素儿,你现在去只怕会受到伤害!”我扯了扯嘴角,不理他,径自往外走,对宫人们说道:“摆架!去燕淑宫!”
很好,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就别怪我了。本姑娘向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从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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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天一下抽风发了四章,所以今天就只发了两章,突然发现所谓存稿还有两章就没有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