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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去
三年前被安排到硕儿的身边时他尽力掩住暗生已久的情愫,听着她唧唧咋咋的哀愿泣诉,心怎么会不疼。可是他的任务是将她变得冰冷,如同他小时候过着的被培育成杀手的生活一般残忍。他每次都是在她兴奋的时候狠狠冷水从头淋下,指出她的不该。结果没有五天她就不再试图和他聊天了,看着他时候眼神之中也多了埋怨,仿佛是交了心给不值得的朋友。她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苦楚,短短五天他完全背叛了自己顶尖杀手的身份,暗地里盘算着的是如何带她抽身这个阴暗艰险的钩斗。
这几天瞒着硕儿住在莲居,不过是计划之中的保险而已。
快了,真的快了。
天亮在濛濛细雾之中,莲在看着他的背影回过来关上门才完全睁开了眼睛,听着他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尽管本是无声。
来得突然,他没问由来,也许是躲避什么麻烦也许是在利用自己,他有巨大的疑问但是他始终没有开口问。整整三天四夜,走得让人突然充斥泛滥的空虚。
林硕在洗完脸的时候花犬回来了,递给她一小瓶剔透玉瓶:“流草制成的香,祛火。”祛火?他是在说她哪里又不对了么,是哪里?
玉瓶实在让她眼馋,接过之后便爱不释手,打开闻了闻,就这样垂着脑袋眼眸子向上看着花犬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仿佛在问:“怎么用的,能吃的么?”
那双刚刚睡醒的眸子忘记穿上刻意隔阂人的冷漠,尽是女儿家的单纯清澈,时光像是回到她最初认识他的那几天一般。花犬看不到自己笑得有多么宠溺,温柔地解释说:“泡茶喝的。”林硕走向桌上倒茶,而他就像是每个清晨一样去整理她皱巴巴的柔软薄被,在床头看见了那本书。翻了翻,果然掉出了一张纸,略微扫了一眼,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词,不用花费太大力气就可以判断出是什么场合用的。
忽然想起昨夜留下在莲居的字条,是早就写好的阴谋。不过那也是美好之极的生活,只是要换个对象。若果不出意料,最迟这几天,他便可以拥着他的硕儿远离纷扰,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直到老去,看细水长流。
林硕刚喝完一杯要续水之时小丫鬟跌跌撞撞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只听得说宫主没了。
没了?就是...死了?
突地湿了眼睛,说起来即使过着十几年陌生父女的生活可是…她好像才见过他几次,远远地,怎么也没敢看仔细。就这样没了,没了。
她收拾心情,放下水踉跄起身,正要回头向床头取书之时,只听见花犬说不急,坐下继续饮露。
对于花犬的话,特别是在有大事发生的时刻,她总是会下意识地当成是必须服从的教导,然后毫不犹豫按照他说的去做。于是继续泡着水,看绿色的露被越冲越淡,在杯中急剧旋转出穴来,压抑自己的情感。
有片刻过去了,花犬取来一身正红裳裙给她。林硕接过在手中,迟迟不换上。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快得让人不得不钦佩宫繁漪的手段,也就是说硕儿片刻之后就能够变成他的新娘,当然要穿红的。
“穿这个。你现在的身份是没有人敢闲话的。”这句话之中的味道很容易让林硕以为他是在教她如何给那些人一个下马威,好先摆明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于是转过身开始解开系带,花犬帮着换上衣裳,手竟然有一些抖。幸福突然站在门前的时候反倒是让准备已久的人开始紧张。
八人抬的软轿四壁无木,上由顶端散下片片手掌宽的白纱,一重重薄薄地遮着轿上端坐无语的林硕。花犬在前不时回首,大风吹过,青丝扬起,蒙了眼睛。透过发丝间的缝隙直直的望着白纱后隐约的小人儿影,嘴角满足噙笑,仿若是正在迎娶心爱的女子。
林说的手指头不安分的抠着座下的软垫,像是一个担心被夫子打掌心的孩童,心中一直反复的背诵着纸张上的内容。
一行人渐渐接近了顶峰,周围的温度突然降下了不少。四下肃静,林硕轻轻掀开白纱,看见来人成两排,分别立在堂口两边,皆着白服。真是越来越焦虑,开始暗暗咒骂该死的花犬居然让她穿红的。
男人尖细的声音传来,拖长了尾音道:“请大小姐。”那个“姐”字还未完结林硕就看见花犬伸来的手,蹙眉不搭,提着裙摆小步从两排人中穿过。
堂中央果然一副上好棺木,开着盖子,左侧立着宫繁漪,沈秋意,林伏三人,披麻衣。右侧都是些有身份的来者,大多年过半百,面色严峻。
“来,先行礼。”宫繁漪难得地温柔口吻让林硕忽然觉得虚伪透顶,但还是陪着她演戏。这才是她不得不做的事情。
行了礼便和她们三人站在一处,看着络绎不绝的来者相继行礼,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大家连呵斥的眼神都没有,莫非是真的不敢介意她这身红?而且,宫繁漪也不做样子叫她披上麻衣,嚣张至此看来是十拿九稳。这样一想,林硕倒是放松了很多,也少担心等下背错词。
全部的人都行完了礼,宫繁漪推了推林硕。
林硕四下张望,找不到花犬,忽然难以安心。又有人在面前窃窃私语,更是不敢走上前去,任宫繁漪直视片刻才迈出一小步:“各位,家父不幸故去,承蒙...”
“大小姐。”一个四十左右面色凶狠的刀疤男子打断了,带着不满的口吻:“我看你还是干脆说吧,是想要在宫主还没有盖棺的时候就继位么?”
局面一下子出乎了林硕的预料,看向宫繁漪,却发现她的眼神之中也有几许慌乱,看来不是她安排的。
哗然四下。花犬没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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