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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稽府
屋内有灯如豆,夜却依然很长。
“少主,京师来报,东厂有异动。”殷尘呈上密报。
最先沉不住气的果然是他。不过想撼动严嵩单凭这些个罪名似乎也太不把严家父子放在眼里了。
叹口气,将密报烧毁。又有人要做枉死鬼了……
“少主。萧牧闲求见。”
“呵呵,师弟还没睡呢,进来吧。”挥手让殷尘退下,稽山好整以暇地等着萧牧闲来兴师问罪。
见没有旁人,萧牧闲也不讲究什么礼节了,开门见山道:“少主,京师时局瞬息万变,还请少主早日回京坐镇。”
“师弟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以为少主在山阴滞留多日怕对大局不利。”
“那师弟十年未归,可曾想过此举会对‘大局’不利呢?”
语气中的薄怒令萧牧闲一惊。
心中苦涩,却还是说了出来:“若非侥幸,牧闲早已命丧黄泉,又怎么会影响少主的大局?”
稽山心中也知道自己是那么自私,可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别无选择。
“世道多艰,因为米价上涨,那些个酒商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握紧拳头却依然无法平复心中的波动。良久,久到稽山想要妥协,萧牧闲却抬头慎重地道:“好,我答应你。定竭尽全力助你登上大宝,可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不会对她作任何伤害!君无戏言!”
“……好,君无戏言!”
不想在这话题上多作停留,萧牧闲道:“如今东厂之事迫在眉睫,还请少主早日回京。”
心里叹口气,还是那么别扭。神色却不由得柔和下来:“呵呵,还是要赶我走啊。”见他一脸严肃,稽山才道:“放心吧,你主子我可不会重蹈覆辙。”
“可是……”
“牧闲,这十年你不在朝堂有些事情都看不真切。斗来斗去,其实我们最大的敌手不是宦贼,不是奸臣……”
“难道,是西苑那位?”萧牧闲小心翼翼地说出心中猜想。
稽山沉默。
曾经年少轻狂不知审时度势,以卵击石地想要扳倒东厂,百般计量却忘了它本就是父皇的爪牙。经此之后,太子之位虽在却是元气大伤陆家也因此家毁人亡。
“所以说放心好了,至少现在朝局是不会有太大的变动的。东厂想要做浪没有风的帮助又能起多大波澜呢?”
最是薄情帝王家。一直以为他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不想他所受的苦难屈辱都是由最亲的人一手促成。
陆闲,朝野上下的无闻小辈却是裕王朱载垕的第一谋士。陆家,说是朱载垕的左膀右臂一点也不夸张。
那年,父亲慎重地要求自己发誓,不计生死一辈子忠于眼前同龄的少年。自幼勤奋,以为能让不顾家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存在,却换来如此结局。心中不甘、不愿,却还是恭顺地起誓。从此,世上没有了陆闲;从此,陆闲的世界苍白无物。
只是多年的相处,心境早已变化,却倔强地不愿承认罢了。
看到朱载垕的无奈想要出手相助,听着他诉说未来心也跟着热血沸腾
从来他都没有真正强迫过自己什么,以前是,现在也是……
“二哥去逝后我虽被立为太子,得到的待遇却和四弟无异。他不希望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平衡被打破。而这平衡是他地位的最好保障。想要从朝堂上打破这项平衡至少目前是不可能的。”
皇帝、内阁、宦臣,三方互为掣肘又互相倚持。这平衡一旦建立想要打破谈何容易。
“能不能想法引入新的力量……难道……”不可否认,萧牧闲为心中的猜测着实吓了一跳。
“呵呵,看来师弟和我想到一处了。你还愿意帮我吗,牧闲?这回可能真的会遗臭万年呢?”
京师尚书府
叶凌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案上的书信上,可是迟迟没有拆阅。
这封信是几天前他的左侍郎大人王峈峻寄来的。
一直不愿忆起的人此刻仿佛就活生生地立在眼前。
他恨她。
恨她的残忍。
恨她的无动于衷……
他恨自己。
恨她的残忍却期盼莫须有的隐衷。
恨着她却依然刻骨难自欺的爱恋……
爱与恨,
冰火两重天……
他要如何才得以重生?
“叶大人小凌子启:
近来寒暑不常,希自珍慰。
吾于数日前抵山阴,寻得风家酒楼。得识风小姐之庐山真面,幸甚!”
寥寥数语,王峈峻自诩诡辩无敌却不知该如何写这小小的一封信。最终却是附了一幅画:
秋风寂
残荷寞
独立无情绪
杯酒空
清辉虚
脉脉向谁诉
叶凌将字画对上烛火,迟疑之后还是收于怀中。
或许,真的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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