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亮

　　三月的Ｔ市，温度刚好可以达到北方地区夏季的温度。
　　精巧的建筑，整齐的街道，如潮的人流。
　　这就是莫天对Ｔ市的第一印象。
　　莫天穿着米色的女士衬衣，袖子撸到手肘处。左手拿着上车时穿的冬衣，行李被认命地放在她的脚边。皱着眉，右手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新款诺基亚给墨越打电话。
　　语音信箱！
　　“墨越，我已到站，速来接驾。”
　　等墨越听到这句话时，已是两个小时以后，开完冗长的会议出来透气。他无奈地一笑，自言自语：
　　“这丫头一定急了。”然后给妻子季冉冉打电话告诉她去接莫天，接着转身又走进会议室。
　　“接不了我也不给我打个电话。”莫天扔下包一下坐到沙发上。
　　冉冉递来一个苹果：
　　“活该！谁让你不给我打电话！”
　　“这个点打吵醒了我大侄子怎么办，对了我大侄子呢？”莫天四处看着。
　　“早送到幼儿园了，工作联系好了么？”
　　“嗯，越越说帮我联系了嘉义。”
　　“那不错啊，好好干。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房间。”
　　冉冉打开一扇门，莫天眼睛都亮了。
　　“哇，嫂子我爱死你！”
　　好吧，让我们看看屋子里又什么让莫天这么激动：
　　落地窗，白毛地毯，一张低矮但看起来非常舒适双人床，两个抱枕，一台笔记本电脑。
　　“原来你都记得！”莫天激动地搂住冉冉。
　　“是啊，你看我这么惦记你。你以后可得好好孝敬我！”冉冉不客气道。
　　其实冉冉和自家大哥的相识还是跟自己有关的。
　　莫天初二的时候腿骨折住院，冉冉就在她的临床。两个小女生年纪只差３岁，所以很快就能找到话题。当时莫天的父母正在国外，两个哥哥也在外地工作。冉冉就会让保姆多做一份饭，更是照顾得她无微不至。莫天说以后自己的房子一定要是落地窗，白毛地毯，贼舒服贼舒服的床，最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笔记本电脑。冉冉说，我对未来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期待。仿佛什么就都该顺着父母安排的路子走。她说的时候眼睛看着窗外，没有焦距。后来墨越从Ｔ市回来，去医院照顾莫天。冉冉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以１７年来从没有过的速度跳动。墨越当年２３岁，在Ｔ市的工作刚刚稳定下来。早熟的莫天早以看出冉冉对大哥的倾慕，于是总是找机会让两人多接触。冉冉在莫天的鼓励下，高考报志愿的时候５个全填了Ｔ市的大学。一路下来７年的时间，侄子年年都３岁了。
　　莫天总觉得，在网上聊或在电话里聊：都像是被什么阻碍了似的。只有面对面地坐下来，心里才会有聊天的感觉。姑嫂两人一谈就是一下午，讲莫天是怎么捉弄同学的，讲莫天高考的时候搞了一次乌龙差点作废一科。冉冉也讲，讲自己怎么追的墨越，讲自己生年年的时候的辛苦。一个闹铃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到时间了，我去幼儿园接年年。你去不去？”冉冉起身去拿衣服。
　　“嗯，你等会。”莫天去换了衣服，两人出了门。
　　到幼儿园的时候，年年正在跟一个小男孩抢玩具。那个男孩看起来比年年要状的样子，脸上的肉嘟嘟的。再看看年年，莫天笑了。真的跟在网上视频的时候看到的一样：眼睛不大，却有神而且带着算计。嗯，这点像自己老哥。皮肤白白的，鼻子挺，这像冉冉。
　　“莫启年同学，你认识我吗？”莫天蹲下身来，冲年年眨眨眼。
　　年年上下好好打量了一下她，突然扑到她身上：
　　“小姑姑！”这声小姑姑喊莫天同学心里甜滋滋的。
　　其实年年这么喜欢莫天并不奇怪。每周上网的时候都会让墨越或者冉冉把年年抱过来看，从刚出生的时候那么大点的小猴子，再到３，４个月时胖嘟嘟的莲藕身，从７个月会叫一声‘姑姑’，再到２０个月会跟莫天告状。莫天自从他有点懂事起就告诉他：等姑姑去了，给你买好多好多好吃的，陪你玩，你爸爸欺负你我还帮你收拾他。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架得住莫天的忽悠，于是也天天网问冉冉，小姑姑什么时候来啊，小姑姑来不来啦？
　　三个人往家走，迎面就碰到了墨越。
　　“冉冉你先领年年回家。天天跟我上车，去见嘉义的ＥＣＤ。”
　　莫天听话地乖乖上车，然后问：
　　“我穿这身合适么？”
　　墨越这才打量了一下莫天：头发乱糟糟地散在肩上，白色的女式衬衫，洗白了的牛仔裤，廉价运动鞋。
　　墨越从西装外套里掏出一把木梳，递给莫天：
　　“把头发梳梳就行，又不是相亲。”
　　莫天撇撇嘴，墨越侧过头来，歪着头说：
　　“不过，这人挺帅的！今天休假刚回来。”
　　两人到饭店时候还早，那位ＥＣＤ还没有到。于是墨越又嘱咐了莫天一些，离约定的时间还有２分钟，传说中的ＥＣＤ才到。
　　大哥介绍的时候，她才看到他的正脸。
　　“你好，莫小姐。我是左宁。”
　　她怔了一下，只是那么一下。然后就恢复正常，笑了笑
　　“左总监叫我莫天就好。”
　　莫天之所以怔了一下不是因为这个叫左宁的年轻男人有多帅。而是在来的时候，左宁就坐在自己的邻座。这个不仅不坐飞机而且不买卧铺的人，莫天实在不敢相信他居然时嘉义的ＥＣＤ。
　　饭没有吃多久就散了，工作的事基本上就算定下来了。后天去上班，实习期的基本月薪事８００，虽然离莫天预想的差了一截。她明白在这里什么都要慢慢来，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到嘉义的。也好在她在Ｔ市一时半会还不用为生机发愁，暂时吃住还是在墨越家。
　　事情敲定了，莫天在路上有藏不住地兴奋。路过一家玩具店，就嚷嚷着让墨越停车，她下车买了一辆车，小孩子坐在里面大人可以遥控，等大一些也可以开的。这辆小车花了莫天４张红票票，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墨越下车帮她搬，教训她：
　　“刚找到工作就乱花钱，再说你这样的能不能过试用期我看都是Ｘ。”
　　莫天不以为意：
　　“我早就答应了年年的。再说这是我实习的时候挣的，也说得过去吧。”
　　“我一直就想问了，你在那边人际关系和工作都是熟悉的，你为什么还是要来Ｔ市？”墨越话题一转。
　　莫天目光暗了一下，又撑起笑容：
　　“我当然是想你们了，越越！”
　　最后一声越越叫得格外肉麻，墨越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这是莫天惯用的敷衍时说的话。那么，难道是为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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