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来的炮灰不能惹

　　姜泽之忽地醒来，人已睡在车上，身上还盖有被子。

　　“老、方……”他一出声，嗓子如破风中的布，把自己都吓一跳。

　　坐在车边休息的老方连忙掀开车帘，关切道：“少爷，您醒了？现下是丑时末，夜禁解除了咱们就回府。”

　　“我怎么睡车上了？”他费力问。

　　老方心疼道：“少爷，您累倒在地，是颜府的人把您抬过来的。”

　　老方的车就停在颜府庭院里，少爷在颜小姐院里哼哼呀呀唱歌，他隐约能听到。

　　“少爷，为了一个女子，您不必太……”他没敢往下说。

　　姜泽之起身，跳下马车。

　　老方急急问：“少爷，您要做什么？”

　　姜泽之道：“继续跳舞。”

　　老方实在不忍心看少爷如此受人欺负，狠狠心，说出口：“少爷，您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姜泽之拍拍他的肩：“不用担心”

　　他还是毅然地朝颜如娇院里走去，路上，他问系统：“我倒在地上，娇娇出来瞧了吗？”

　　系统道：“没有，听说睡着了。值守的小厮看不去，商量着把您抬回来。主人，他们说您唱得很难听。”

　　姜泽之道：“我又不会唱他们的曲，那女人心也真大，还能睡得着？我去唱醒她。”

　　系统道：“主人，您嗓子还行吗？”

　　姜泽之“雄赳赳”再次出现在院里，小厮们愕然，难道又要听他那比鸭子叫还难听的曲吗？

　　姜泽之走到颜如娇门前，大声清清喉咙，扯着嗓子硬是发出几声高音，里面的颜如娇还真醒了。外面的小厮们捂住了耳朵。

　　她爬起来，看看窗外，天也快亮了，便披上衣，悄悄来到门旁，透过门缝看出去，姜泽之还在那一个人独舞呢！

　　她不觉轻笑出声，又连忙捂住嘴，幸好外面的姜泽之没听到。

　　姜泽之唱了几句，嗓子实在吃不消，只好作罢，又蹦又跳，权当早上晨炼。

　　夏季北方，天亮得早，不知不觉，天边露出白肚，朝阳慢慢爬上来，姜泽之折腾一早，额头渗出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他出左拳，右踢腿，有模有样，一板一眼，认真又搞笑。

　　那个早上的画面，让颜如娇几辈子都忘不掉。

　　她躲在门后看得目不转睛，凤合在她身后突然惊呼：“天啊，姜大人跳了一夜？姑娘，您也没睡吗？”

　　她的声音在沉寂的清晨格外清晰，连回廊里的姜泽之也听到了，原来颜姑娘一直在偷看我啊！

　　他一边转圈，一个大步跳上台阶，扑到颜如娇房门前，颜如娇前眼一黑，就在那小缝隙里和姜泽之对上了眼。

　　她气急败坏，忽地打开门，姜泽之未料到会如此，身体失重，踉踉跄跄跌进屋。

　　不过，还算他反应快，迅速站起身，不至于扑个“狗啃泥”。

　　他潇洒地抖抖衣衫，负手而立，寻了一圈，当看到颜如娇站在门后，立刻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眸子里闪着欣喜和快乐，轻轻道：“早上好。”

　　这是他们重新认识后的第一次见面，简单的三个字蕴含的意思只有他们俩个懂，颜如娇挑挑眉，圆圆的眼睛里跳动着好奇，也道：“早上好。”

　　一束朝阳从敞开的屋门洒在地面的青石板上，他们一个站在光的那头，一个站在光的这边，眼不眨地看着对方，静静地，仿佛这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也是，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可不就只有他们两个！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姜泽之轻笑出声，大步走向她，一把揽她入怀，在她头上亲了一口，真是个聪慧的姑娘，一点就明白，不矫情，通透得如水晶。

　　颜如娇双手环住他的腰，靠在他坚实的怀抱中，有一种找到归属的安全感。她鼻子微酸，眼泪就掉下来。

　　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她指指姜泽之的脑袋：“这里会不会疼？”她知道那里有个系统，那玩意会放电伤人。

　　姜泽之吻去她眼角的一滴泪，道：“是个笨玩意，不用担心。”

　　所以，到底还是系统骗了他，现下，他们相认了，看，老天并没有惩罚他们。

　　姜泽之用力把她抱起来，朝已经傻掉的凤合道：“麻烦凤合，在外面把门关上。”

　　凤合愣了一下，忙不迭地答应着，出来并关上门。

　　院子外看热闹的小厮捂嘴偷笑，凤合狠狠瞪他们一眼，她一溜烟跑到夫人那。

　　凤合从颜小娘的院子跑过，却不知这院里的两个女人正在咒骂她家姑娘。

　　颜如媚跺着脚，痛骂道：“阿娘，她因为姜泽之闯了大祸，可阿爹还是偏宠她，又让他们搞到一起。阿娘，姜泽之不是拒绝过她吗？怎么又？昨晚我都没睡觉，让他搅了好梦。”

　　颜小娘拍拍她的手：“她嫁出去，不是更好吗！想必日子也快了。”

　　颜如媚道：“可是她为什么总是有好运，能嫁内阁首辅，而我要嫁的只是个进士。”

　　颜小娘欲言又止，只得差开话题让人摆上小糕点，哄女儿开心。

　　与此同时，凤合也是委屈巴巴道：“夫人，姑娘又和那个姜大人合好了。夫人，姑娘又哭又笑，好生奇怪，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颜夫人看一眼颜侍郎，二老没讲话，不约而同地微微叹口气。

　　“死”过一回的女儿，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孽缘啊！

　　颜夫人跟眼巴巴等着解释的凤合道：“姑娘开心就好，给他们备早饭吧。”

　　凤合笑了，对，只要开心就好。她蹦跶地跑向小厨房，姑娘和姜大人都好像喜欢那种夹菜肉饼，那就准备这个吧。

　　颜侍郎低声道：“您看……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颜夫人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父母并不看好的两个恋人，此刻还腻歪在榻上，说着只有两个人能懂的话。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束头发的？”颜如娇躺在他的臂弯里。

　　姜泽之道：“我记得行冠礼那天，打了一个闷雷，特别响，我在大街上溜达，看到一个女子在街头惩治纨绔，像个女侠。”

　　颜如娇不好意思地藏到他怀里，道：“害，见笑了。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

　　姜泽之怕她说多让系统听出来，连忙打断她：“咳，咳”他假意清清嗓子，“在下也是精通音律，却从未听过您弹奏的曲子，只觉神清气爽，心旷神仪，从此心里就住下了你。”

　　颜如娇用手指按住他的心：“是这里吗？那刘香柔……怎么解释？”

　　姜泽之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一口：“你忘了也是在那晚我头上砸了个坑。”他夸张，“碗口那么大。”

　　颜如娇没接这话，道：“你如何能还家？”

　　姜泽之道：“当然是八抬大轿娶家回家。只是……不知道那大轿能不能装下你。”

　　系统缩在角落里，越来越听不懂他们的话，它打断道：“主人，您不娶也行，一大早，情意绵绵，干活耕种吧！”

　　姜泽之让它气笑了：“系统，你哪里学的这些虎狼之词，滚一边去。我干活时，你最好隐藏起来。”

　　系统道：“那当然，我也怕辣眼睛。”

　　姜泽之奇怪地问：“你还有眼睛吗？”

　　系统道：“请主人去谈干活的事吧，不用管我了。”

　　颜如娇见姜泽之突然怔怔地不说话，正欲问他怎么了，就见他指指头。

　　是在跟系统交流吗？

　　颜如娇双手支着头，看着他，他的真名也叫姜泽之吗？真是太神奇了。

　　姜泽之受不住她如火般炽热的眼神，不由分说搂过她，两片唇粘合在一起，腻腻歪歪，忘乎所以，晨起年轻的身体点火就着，姜泽之的手越来越不安分，颜如娇似乎也做好了准备。

　　多么奇妙的相遇，喜欢就爱了，爱了就给了，没什么可矜持的。

　　姜泽之的大手掠过她的小腹，她不自觉地拱起身体迎上去……

　　突然，姜泽之收回手，轻咬住她的耳朵道：“今天不行。”

　　一盆凉水瞬间浇灭颜如娇的燥热，她为刚刚的迎合感到难堪，愤愤道：“你……就不要点火。搞得我好像很随便。哼！”她推开他，脸胀得通红，瞧着姜泽之眼里还未褪去的情.欲，问，“难道您是老年人？”

　　若是他穿越前是个老年人，那可真是尴尬了。

　　姜泽之理解为身体上的衰老，他连忙解释：“不瞒姑娘，今生第一次谈恋爱。”他指指颜如娇脑门，“我得对你负责。”

　　颜如娇羞涩道：“一样。”

　　一语道破两人的秘密，他们咯咯地笑个不停。

　　这个时候，司庭镜那边正准备早朝。

　　姜泽之提出鼓励官员的制度已经推行下去，虽是刚刚开始，官员们的响应还算积极，毕竟懒散惯了，改正需要时间。

　　司庭镜手段狠厉，决策强势，先惩治了几个贪官杀鸡儆猴，又给清官升级，奖惩分明，大齐国从政治官员到士兵将士皆是重振旗鼓。

　　政府有作为，百姓们生活的秩序有了规则，一些小买卖得到恢复，交易市场日渐繁荣，各地严打盗贼，安全生活大大提高，也有心去劳作。

　　司庭镜把前朝国库的金银珠宝拿出，卖掉换银子，还专门找凤城大财阀威逼利诱他们借钱给国家，以充做军晌，士兵将官们生活得到保障，常在边境演习，域外贼寇知道司庭镜的手段，一直不敢贸然行动。

　　不得不说，司庭镜的确是个好皇帝。

　　可好皇帝的感情却是一言难尽。

　　他一边穿官服，一边听暗探给他讲姜泽之在昨晚上的事。

　　司庭镜越听越气，听到最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所以，他打发了那个青.楼女子，连夜又去颜府求得原谅！还在那唱了一晚上的歌！他是疯癫了吗？”

　　暗探接着道：“我们也没有查清青.楼女子在哪，估计已经被姜大人给杀了。”

　　司庭镜想了想，又摇头道：“姜大人不会这般狠，就如当初他说要杀掉六王爷一家，不是最后还是留下人了吗！”

　　暗探犹豫半晌，终于小心道出早就想说的事：“皇上，现在的姜大人有些奇怪，他对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过于痴情，那个女人没有过去，会弹神仙曲，行事乖张。小的，觉得姜大人像是被鬼迷了心窍。”最后一句，他小声嘀咕。

　　司庭镜锁紧眉头，眼波流动：“的确有些可疑。继续查颜如娇的底细。”

　　暗探：“是。”

　　早朝上，群臣舌战，司庭镜头有些大，他们当中为什么就没有姜泽之那种思路清晰的人才了呢！想来，也该换掉这帮老臣，选拔些年轻有想法的青年才俊了。

　　吵闹了几个时辰，也未有决策出有意义的事情。

　　退朝后，太监让颜侍郎去见皇上。

　　颜侍郎已被恢复了官职，现下，他还是不太发表意见的老好人，不知皇上找他何事。

　　司庭镜揉着额头，让颜侍郎坐下，他们饮茶休息了一会，司庭镜就如聊家常一样问：“颜侍郎，现下夫人的身体如何？”

　　颜侍郎立刻回道：“谢皇上关心，夫人身体很好。”

　　司庭镜笑道：“都说颜侍郎收了个不一般的义女，朕也这么觉得。不知她原是谁家的女儿，想必父母也非普通百姓吧。”

　　颜侍郎心下一慌，道：“是仆人在外地遇到的，说是父母双亡，无家可归。仆人瞧着她长得像臣的长女，便给带回来。”

　　司庭镜意味深长地盯着他，道：“说起来，颜侍郎长女之死还与朕有关啊！”

　　颜侍郎吓得额上渗汗，慌忙跪下道：“皇上，臣长女是罪有应得，您和姜大人没有追究臣一家的性命，臣感激不尽。”

　　司庭镜朝太监使了眼色，太监上前扶起颜侍郎。

　　司庭镜又似漫不经心道：“听说，姜大人要求娶您的义女。”

　　颜侍郎知道这是皇上在怪罪昨晚的事。

　　他道：“臣和义女不敢攀附姜大人。只是姜大人他会偶尔来找小女问话。”意思是，姜泽之官大位重，他要怎样，我等小臣不敢拒绝。

　　司庭镜笑了道：“也是颜侍郎的义女出类拔萃。你家还有个庶女吧！”

　　颜侍郎道：“是。”

　　司庭镜问：“她可婚配他人？”

　　颜侍郎道：“还不曾。”

　　司庭镜点点头，又聊了些朝堂上的事，就让他退下了。

　　颜侍郎回到家，仍旧想不通皇上问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听说，姜泽之还混在颜如娇屋中，他跺跺脚，大胆敲开了门。

　　姜泽之让他进来，颜如娇连忙给阿爹让座。

　　颜侍郎有些不高兴，朝姜泽之作了个揖道：“姜大人，臣家小女不懂事，一直耽误您的时间，您日理万机，公务缠身，不必惯着小女。”

　　姜泽之朝颜如娇使了个眼色，赶我走呢。

　　姜泽之忙道：“颜侍郎，我正要找您，我要迎娶您家义女。媒婆已经找好了，明日我们便带上聘礼来府上。您做好准备。”

　　这也不是商量，是命令。不过，也是，女儿跟他都睡一块了，人家官大压死人，可不就是命令。

　　颜侍郎撇一眼笑眉如花的颜如娇，叹着气摇摇头：“女大不终留啊！”

　　颜如娇搂过阿爹的胳膊，撒娇道：“阿爹，您放心吧。我不会选错的。”

　　姜泽之看看天色，道：“那在下告辞，回去准备。明天见。”

　　颜如娇高兴地与他摆手，目前他出了院子。

　　阿娘听说了也急急赶过来，人未进门就落泪。

　　她进到屋中，拉过女儿的手：“娇娇，聪明人不会掉进同一个陷阱。”

　　颜如娇无比自信道：“请二老放心。”

　　阿娘抹着眼泪，无奈地看着颜侍郎。

　　颜侍郎又能有什么办法，从小到大不都是惯着娇娇吗！

　　姜泽之只想赶快把颜如娇安排在身边，他没听老方的建议，省去了所有的繁文缛节，找了媒婆，大概齐带着礼物在第二日便上颜府来提亲。

　　颜侍郎不满意他急匆匆，可娇娇同意他只能跟着同意。

　　双方的大婚日定在三日后，一切重简。

　　其实，按世人的角度，姜泽之娶的只是个小妾，人家正夫人已经去世了。

　　颜如媚开心得直拍手，说着风凉话：“哼，不过是去当个小妾罢了，连大婚都没有，没什么好开心的。”

　　颜侍郎刚把姜泽之送走，紧锁眉头还没展开，宫里太监又来了，传意旨，让颜侍郎的庶女进宫服侍皇上，封为郦美人。

　　这……颜侍郎不敢相信，呆呆地跪着不敢接旨。

　　皇上昨日同他聊家常，今日就让媚儿进宫，皇上打得什么主意？

　　颜如娇听到这个消息，心下明了，司庭镜是要从颜如媚口中打听她的底细来了，以颜如媚的性格，面对黄权贵重的诱惑，她必会全盘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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