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翦除云涛寻真迹
狮子桥头,杂耍的、说书的、卖狗皮膏药的,林林总总沿街都是,
追命兴致勃勃地跟着李坏,穿行其中。
梅雨季节,很是闷热潮湿,虽然今天不曾下雨,空气间还是湿腻腻的,将人憋出一身汗来!
追命因此换下了向来爱穿的白色长衣,穿了一身轻薄的蓝色短衫、
此刻跟着李坏这个摊子瞧瞧,那个摊子走走,虽然热,却很是开心。
吃了两串糖葫芦,一碗酸梅汤,三四块一口香以后,追命对食物的兴趣减低了一些,想到了正事:“李坏!你说的那五常先生家到了没有??”
李坏正在啃刚买的凤爪,闻言抬起头来:“咦!?不是出来散心的吗?我看你吃得挺欢的。,以为你不想去了,刚才走过就没有叫你!!”
追命说:“要去!我去看看那木偶是不是这么稀奇!说不准是你讹我呢!!”
于是两人回头再走,路上追命又买了一把杨梅来吃,可怜刚吃了很甜的一口香,只酸得眼泪都沁了出来。
走到巷子深处,行人渐渐稀少。李坏遥遥指给追命看:“那里的青灰色门的那户就是五常先生家了。”
追命正想说话,却顺着李坏的手指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个穿着浅灰色衣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青灰门前的台阶下和门里的人说话,门半开着,从追命、李坏的方向看过去,看不见人。
那门外的年轻人,追命倒是认识,就是宁寿公的女婿:陆骐跃。也正是此刻押在府衙,等着崔总捕去提审的姚晓雯的相公!
李坏见追命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追命拉住李坏闪到身侧的凉茶棚里坐下,才道:“那个站在你朋友家门前的就是姚晓雯的相公!!”
两人坐着,看那陆骐跃不知和门里人说了些什么,忽然一拂衣袖。转身就走,显得怒气冲冲。
追命站起身来,一扯李坏:“我们去问问你朋友,看他们说了些什么!”
李坏道:“直接去问不好吧?说不准是人家私事和你的案子无关呢??”
茶棚的伙计过来,面色不善地把汗巾在桌子上方挥了又挥,见两人还是无动于衷地说话,终于说道:“二位,到底喝不喝茶啊!!?”
李坏连忙掏出四个铜子买了两碗凉茶,伙计这才不情不愿的走开了。
追命道:“姚晓雯会下毒,但功夫很差,说不定这陆骐跃知道写什么呢!我们要么跟上去看看,要么去问问五常先生??”
李坏说:“既然这样,我们去探探五常先生的口风??”
两人正想起身,却看见那青灰色的门一合上,一个人自傍边的屋宇下闪了出来,悄无声息地缀上了陆骐跃,倒也是熟人:方应看身边的任劳!
李坏笑笑:“有人和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呢!!”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出了茶棚,跟上了任劳。
三拨人走走停停,在江宁府的阡陌巷子里穿行。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李坏和追命看见前方的任劳往一边廊檐下一避,追命和李坏也急急转个身,抬头去看附近屋檐下的燕子窝,好在今日追命换了蓝衣短衫,混迹在流动的行人中并不显眼。
陆骐跃不知何时已转了回来,身边跟着一个灰衣老者。
陆骐跃和灰衣老者折返回来,走过任劳隐蔽的廊檐下,忽然那灰衣老者手臂一动,刀光暴起,向着任劳劈了过去,口中暴喝:“哪里来的鼠辈,跟着我家主人想干什么??”
任劳一看已经暴露行踪,也不辩解,反手拔剑,呛啷一声架住了那老者的刀锋,两人当街斗了起来。
追命悄悄说:“怎么办?”
李坏左右看看,拉拉追命的衣袖,拖着追命走入街边一条小小的弄堂。
进了小弄,追命问:“为什么不看下去??”
李坏道:“你没见行人到处闪避?我们俩直直地站在那里,也太显眼了!!我们从后面绕过去!!”
当下两人攀住屋宇挑出的尖角,腾身而上,从屋顶上摸了过去。
回到打斗处的街面,两人藏在一家高起的隔火白墙后,凝神观战。
那老者刀光绵密,气势咄咄逼人,任劳攻受兼备,也不是好相与的,两人一时不见高低。
四周的行人果然如李坏说的那样,散作流云。
那陆公子站在一边也不加入战团,只是观望,脸上平静,看不出什么端倪。
追命悄悄的说:“李坏,你说这陆骐跃怎么不上去帮手??他是不是不会武功?”
李坏摇头:“我看那陆公子武功绝不会弱!”
追命道:“怎么说??武功强还不上去帮忙??”
李坏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看这两人动起手来,罡风四散,这书生样的陆公子站在那里脸色都没有变一变呢!!”
追命听李坏这样一说,不由将眼光从那打斗中的二人中移到了那站在一边观战的陆骐跃身上,果然,像李坏说的那样,这陆骐跃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正在打量街上的情势,巷口传来一阵喧哗,四五个捕快一拥而入,大声喝问:“什么人!!敢当众斗殴??”
居然是适才的路人有人去报了官,这江宁府的差役来得倒是极快!
那老者看差役过来围住,虚晃一刀,挡开任劳的一剑,向后跃开几丈,声音洪亮:“各位官爷!!这人鬼鬼祟祟地跟着我家小主人,不怀好意,我们这才动了手!我家小主人是宁寿公大人的女婿!”
任劳一怔,一时不知该怎么辩解,明明是那老者先动的手,这么一说就全是任劳的错了,但又没有什么可以辩驳的话。
眼见差役们挥着铁链围了上来,只能长剑疾出划出一圈光网,那些差役连连退避,任劳已轻巧跃起,纵上了街边的屋宇,屋宇上偷窥的两人急急埋下了头。
在街上一片喧哗声中,任劳已去的远了。
等街上的人陆陆续续散去后,李坏和追命才悄悄摸下屋顶,从小弄里走了出来。
追命笑嘻嘻地道:“方应看手下的这任劳也是个人物,今次倒是吃了个哑巴亏!!”
李坏也想想好笑:“难怪那陆骐跃不出手,在这大街上要是联手杀了任劳,不仅马上会给方应看知道,后患无穷;而且就算官府过问也是麻烦,这么一闹,任劳也没法子这么明显地跟着了!”
追命想一想,说道:“我们还是回过去,问问五常先生到底和陆骐跃说些什么??”
李坏看看天色还早,点头同意,两人重新回到了狮子桥巷。
叩响门环,出来开门的居然是五常先生本人,倒是令李坏怔了一怔。
五常先生的脸色不佳,看到李坏,这才缓和了下来。
李坏道:“看门的小童呢??”
五常先生道:“谁知道那孩子去了哪里玩耍!?”
李坏笑笑:“本来带朋友过来看你的奉茶童子,过来看见你正有客人,站在外边说话,不好打扰,又去转了一圈。”说着凝神看五常先生的神色。
五常先生听李坏这么说,似乎一惊,当即干笑一下,说道:“也算不上什么客人,不过是先祖和他家先祖有些来往!!”
当下迎了两人进去,把奉茶童子取出来展示了一番,逗得追命跟着那木偶转了好几圈。
李坏闲闲喝茶,忽然问道:“上次你说起三十年前使用凤翅鎏金镗的高手叫做柴子集,今天来你这里的那个人好似也和柴家有些关系吧??”
五常先生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无情自金剑那里知道追命已经拉着李坏溜出了府衙,也只好苦笑。
转动轮椅穿过府衙中堂,却看见冷血正匆匆走来:“冷血?”
冷血道:“大师兄,我刚才听水芙蓉说了一件事!”
无情问道:“什么事??”
“水姑娘和那胜棋楼的凤彩处了几日,昨天和凤彩聊天时,那凤彩说,常常扮了男装来找叶姑娘的文先生是叶姑娘的表姐!!”
无情眼睛一亮:“现在可以肯定那文先生就是姚晓雯,而姚晓雯和叶梦彩又是表姐妹!这江北巨盗丘路凡又是姚晓雯引进宁寿公府的,这一条线就清楚了!”
冷血道:“叶梦彩通过青楼的路子找来丘路凡,姚晓雯把丘路凡引入宁寿公府偷盗垂枝玉观音,等我查到胜棋楼时,姚晓雯和叶梦彩联手下毒,想要阻止我查探的脚步!!”
无情轻轻用折扇在手心敲击:“对,结果你还是抓住了丘路凡!所以她们买通衙役刘福下毒灭口!!”
“于是,等刘福要拿报酬时,又杀刘福灭口!!”
无情道:“这样说来,除了这两人以外还有一个武功很高的同伙,用凤翅鎏金镗杀了刘福、姚成山!”
冷血补充道:“想杀追命的也是此人!!”
无情颔首:“而且,这人还杀了叶梦彩!!”
冷血疑惑地问:“为什么不是姚晓雯杀了叶梦彩??”
无情道:“因为我知道追命会逃避询问的事务,所以刚才去问讯过了!!”
冷血道:“她说没杀,你就信了??”
无情微笑:“当然不,关键是她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杀叶梦彩!!”
冷血奇怪地看着无情:“杀叶梦彩不是为了灭口吗??凤彩醒了会指证叶梦彩参与杀人啊,所以姚晓雯就先下手为强了!!而且杀叶梦彩用的也是毒药!??”
“可是,”无情顿了一顿:“姚晓雯说不出你们是何时怀疑叶梦彩的!!而且,在凤彩身上下得是什么毒我问她,她也说不上来!”
冷血沉吟:“就是说,凤彩的毒也不是她下的??”
无情道:“而且,她压根就不认识凤彩!一个叶梦彩的丫头,她不留意也情有可原!”
冷血道:“凤彩的毒如果是叶梦彩下的,那叶梦彩又是谁杀的??”
无情把玩折扇,道:“所以还有一个以上的凶手!而且,为何要杀姚成山呢??从现在我整理的思路来看,姚成山的死最没有原因,唯一的原因就是他和叶梦彩的关系,以及是宁寿公二公子的身份!”
冷血接口道:“大公子尚且没事,二公子的身份应该不是被杀的原因!”
无情缓缓道:“有可能吧……你们一怀疑叶梦彩,叶梦彩就被杀,这之间绝对有蹊跷!!”
金剑在无情身后轻声提醒:“公子爷,那个死了的季付平会不会向人漏出四爷和三爷的怀疑??”
冷血接口道:“不可能!!引追命去安乐寺并且找人阻击追命的一定是季付平,但他要赶在我们怀疑叶梦彩的时候传信出去,让凶手杀人,可能性不大,因为怀疑叶梦彩只有三师兄、我、水芙蓉三个才知道!!”
无情道:“我们再从头把案子从头至尾整理一边,看看是否还有遗漏!”
才说着,一个衙役匆忙走了进来,却是年泽俊死后上任的新捕头:赵飞。
赵飞道:“成大人,你让我去查的事,我弄清楚了!”
无情和冷血一起看向赵飞。
赵飞道:“季付平原名柴付平,是前朝柴家子侄,柴家没落后,远房的子侄更是没有了风光,他母亲改嫁给当地行商季扬瑞,所以改姓季!”
无情纤眉微扬:“居然是柴家??那宁寿公的分封,我记得是柴氏在位的时候封赏的吧??”
冷血道:“是的,我查过。”忽然,冷血不易动容的脸也微微露出惊讶的神情:“大师兄!!我们一直忘了一件事,那宁寿公一直说那玉佛是御赐的物事,却没有问过他是那位天子赐下的!!”
无情道:“你的意思是说……”
冷血点头:“也许,那玉佛是前朝柴帝赐下的呢!?”
“有可能,但是至今玉佛有什么用处,我们还不知道,如果没有大用处,不会引出这么多事端,连方应看都来参了一脚呢!”无情微微皱眉。
冷血起身向外便走,无情叫住他:“冷血!等一下!!?”
冷血停下来侧首听无情说话,无情道:“我知道你想去宁寿公府询问玉佛的来历,但我看宁寿公不见得会实话实说,不如这样……”
冷血当即推了无情穿过中堂,细细商量起来。
阴云在天空酝酿了一整天,近黄昏的时候,在一声闷闷雷声里,大雨哗地从云间倾泻下来,冲淡了闷热。
方应看推开雕花的窗户,放眼远眺,园子里假山回绕的小池塘里,初长的莲叶在风雨中将水珠儿倒过来颠过去,似乎弱不禁风却又顽强无比。
方应看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似乎也如这莲,看着清淡脆弱,却执拗坚强,许多次挡在面前,这一次,似乎又要争锋相对了呢!
方应看在心里冷笑:无情!!这次看谁先拿到那玉观音罢!!
正在思虑之后的步骤,门外传来了节奏分明的敲击声。
方应看沉了脸:“进来!”
走进来的是任劳,任劳的脸色不是太好看。
方应看道:“你适才跟着陆骐跃也露了行踪!害我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这会儿又有什么事!!”
任劳听主子口气不善,脸色不由发白,低声道:“侯爷,是六扇门那里的消息!”
方应看侧头。
任劳道:“适才,我去江宁府衙,找知州王颜尚,以侯爷的名义向他抗议四大名捕无辜扣押受害人任怨,要他放出任怨。”
方应看皱眉:“说重点!!”
任劳道:“从知州哪里,我听说四大名捕已经找到了垂枝玉观音!!”
方应看的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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