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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妆艳抹的女人
  郝爽老师写完了歌词开始教大家唱歌。唱着唱着,发现有点不对劲,仔细听了听,然后喊了一声“停!”走到胡萝卜和胡闹面前,瞅瞅他俩:“你们俩单独唱一下,就唱前两句就行,胡闹你先唱。”
  胡闹唱完又让胡萝卜唱。胡萝卜刚唱两句,郝爽老师马上就乐了:“好了好了,我天!小伙子,你这调都跑到快活林去了。这样,我唱一句,你唱一句,我们再试试。”
  试着唱了两句,郝爽老师无奈地对胡萝卜说:“应达同学,这样吧,唱歌,你有点五音不全,大家合唱的时候,你稍微小点声,好吧?”胡萝卜点点头。
  郝爽老师重新走回去继续教歌。胡萝卜学乖了,也不大声,只是蚊子似的小声地哼哼着,没有影响整体效果。
  同学们全部学会以后,开始整首歌合唱,效果很好。
  合唱一两遍以后,郝爽老师提示大家需要注意的地方,并让大家回家多多练习。
  胡闹发现胡萝卜的眼睛一直往一边看,就偷偷捅了捅胡萝卜,小声问他乱瞅啥,胡萝卜抬抬下巴,小声对胡闹说:“看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胡闹顺着胡萝卜的视线转过头一看,顿时如遭电击。
  一个女人站在不远处,衣着鲜亮又暴露,脸上涂脂抹粉描眉涂唇,耳朵上带着夸张的大耳环,脖子上带着颜色艳丽的项链,身上背了个大包,正笑吟吟地看着胡闹。虽然画了浓妆,但是一看五官,分明就是放大版的胡闹。
  就像每次上音乐课和体育课一样,村民们都在围观,但是这次不同,这次村民围观的是这个神秘的女人,他们指指点点,明显是在对她的衣着和装扮在品头论足。
  胡闹再也呆不下去了,他起身就跑,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胡萝卜忙对郝爽老师说:“老师,他不舒服,我去看一下。”
  郝爽老师点头同意并宣布下课。凯路和二蛋连忙跟着追了过去。
  大雨和大壮收拾了凯路和二蛋的书包,见白菜和萝卜也收拾了胡闹和胡萝卜的书包,正往回走。
  几个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啊?”“不知道啊。”萝卜说:“胡闹是看了那个人以后跑的。”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众人看那个看着胡闹跑走的方向神情慌乱、不知所措的女人。
  蘑菇想了想,背了书包走过去问:“阿姨,请问你找谁啊?”
  女人愣了一下,嗫嚅着小声说:“我来找胡闹,我是他妈妈。”
  蘑菇一听就愣了,回头看了看白菜萝卜,心说:胡闹不是孤儿吗?这怎么又出来个妈妈?
  胡闹心乱如麻,漫无目的地跑了很久。胡萝卜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两个人都跑不动了,一个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弯着腰扶着腿喘气。
  过了一会儿,二蛋和凯路也跑过来了。
  胡萝卜气儿喘匀了,站直了身子走过去,蹲在胡闹身旁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跑什么呀?她是谁呀?”
  胡闹低着头抹了把脸,脸色灰败地说:“她是我妈。”
  胡萝卜抬头看看跟过来的两个人,然后又回头问:“怎么回事啊?你……你?”
  胡闹低下了头,仿佛想把头埋到身体里去似的。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是在家实在呆不下去了,才会离家出走的。我根本没想到她会找我,也没想到她能找到我。我本来留了信,让她别找我的,谁知道她怎么找来了!”
  二蛋问:“你可真能整①。咋还离家出走了尼?你妈虐待你啦?”胡闹摇摇头。
  “到底为啥,你倒是说呀!你可急死我了。”胡萝卜着急地说。
  胡闹叹了口气,慢慢说道:“我家原来住在城市,我爸在我小的时候就有病死了,当时为了给他看病,妈妈把家里的房子给卖了。后来我们租的房子,妈妈每天就是这样打扮着早出晚归的去工作,我自己呆在家里,经常会饿肚子。偶尔出去玩的时候,总是被街上的孩子欺负,他们说我是没爸的野孩子,说妈妈不是好人……我就跟这样说我的孩子们打架,他们人多,我总是挨揍的那个。妈妈每次看到我挨打受伤也不说什么,我哭着说不让她那样打扮她也不听,第二天依旧那样出去工作。后来有一天,我又和街上的孩子们打了一架,那次,我把骂我骂得最多最狠的孩子的脑袋给打破了。他躺在地上,流了很多血,我很害怕,想想反正妈妈也不在乎我,就给妈妈留了一封信,让她不要找我,就走了。我走了很多地方,最后流浪到了快活林,后来就遇见你了。”
  胡萝卜瞅瞅他:“你还能把人家头给打破啦?”
  胡闹点点头,“那次,我瞅准了他,他们过来围攻我的时候,我一头把他撞倒,骑到他身上按着他打,不管他们怎么打我都不放手,后来抓了块石头把他头打破了。”
  凯路忽然想起来:“你还会写信吗?”
  胡闹赧然道:“我哪会写信?我是画的。”
  胡萝卜笑起来:“你是怎么画的,让我们开开眼呗?”
  胡闹瞅瞅他,拿了个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只见他画了一只蒙了头巾的大猴子,挨着她画了一只手,张开五指,挨着手画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又画了一只小猴子,小猴子的旁边画了好几棵密密的树。
  大家看了半天,谁也没看明白。
  二蛋好奇地问:“这是啥意思呀?”
  胡闹一下一下指着说:“妈妈、不要、找、我、我到有林子的地方去了。”
  二蛋指着中间那个圆圆的东西问:“这是啥玩应?”
  “枣啊?吃的那个红枣。”胡闹解释道。
  二蛋目瞪口呆,伸出个大姆指,“奸,太奸了!”
  几个孩子哈哈地笑起来,胡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胡萝卜想想又问:“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实话呢?”
  胡闹重又叹气说:“刚开始被你拉回家里,说心里话我根本没觉得会呆下去,以为你只是临时起意,时间长了就会烦我的,没想到我们的友谊还真的很稳固。其实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有温暖的家,羡慕你有爱你的父母,羡慕你有很多兄弟姐妹,不管吵啊闹啊,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多幸福啊?”
  胡萝卜恍然大悟,为什么胡闹会经常沉默无语,性情改变,原来他一直藏着心事。
  凯路说:“胡闹,其实你这么做是不对的,再怎么说你也不应该离家出走啊!你妈妈得多担心哪?你妈妈其实是很爱你的。你家是不是离这很远哪?人海茫茫,她能漫无目的地能找到这来得多不容易啊?再说了,你打了人家的孩子,你跑了,人家能善罢干休吗?不得找你妈妈算账啊?你想过吗?”
  胡闹呆住了,他眼圈发红,抱着两只胳膊,直直地看着地上。
  胡萝卜拉拉他:“得了,别想了,快起来回去吧,这样呆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胡闹被胡萝卜拽了起来,呆呆地跟在他身后,茫然不知所措。
  这边,蘑菇已经把胡闹的妈妈带回了家。兔子妈妈上午睡了一觉,刚觉得好点,正捂着半张脸在做饭,到餐厅取东西时忽然见蘑菇和白菜萝卜带了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进来,很不高兴。一听蘑菇说是胡闹的妈妈就愣住了。
  胡闹妈妈走上前柔声地表示了感谢。兔子妈妈请她坐下,给她倒了水,刚要说话,兔子爸爸从外边回来了。胡闹妈妈忙又站起来向兔子爸爸打招呼。兔子妈妈向他做了介绍,见兔子爸爸直勾勾地看着胡闹妈妈,就让他去厨房摘菜。兔子爸爸赶忙走了,白菜和萝卜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胡闹妈妈说道:“这段时间麻烦您了,孩子不懂事,您受累了。”
  兔子妈妈“唔”了一声又接着说:“当初他和我小儿子认识的时候也没说他还有家,我们以为他是孤儿呢,就收留他了。现在好了,你们母子可以团聚了,这是好事儿啊。不过,我可得说说你,这孩子可得看好喽,怎么能让他自己到处跑呢?你是不是对他关心不够啊?”
  胡闹妈妈羞愧地说:“是啊,我光忙着工作了,没有时间照顾他,他可能是生我的气,就跑了。我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这儿来,说来也真是惭愧。”
  兔子妈妈有点生气,“你就这一个孩子,又不是一大堆,怎么不能对他好点儿?但凡好一点儿,他就不能跑,我说的对不?你看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当初我见到胡闹的时候,他穿得非常不好,咱当妈的可不能太自私了。”
  胡闹妈妈听了强忍着眼泪,抿着嘴不再说话。
  兔子妈妈见她这样子,也没法再深说,就让她休息一会儿,中午留在这吃饭,自己转身去厨房了。
  蘑菇见胡闹妈妈情绪低落,就端过水来让胡闹妈妈喝。
  胡闹妈妈强笑着接过水杯,一口气喝光了,然后看着空空的水杯发呆。

作者有话要说:
①整:搞、弄、处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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