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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壤之别
  黄大仙难得地早起,摸摸头上的伤,已经结痂,还有些疼。吃过饭,来到院子里看看衣服泡得怎么样了,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只见盆里的水黑乎乎的,看上去简直让人反胃。
  黄大仙苦着脸又换了一盆水,然后开始用手搓洗衣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洗完了,又清洗了两遍,水还是有点脏。他实在没力气再洗了,回屋找了根绳子想栓住,可院子里连棵树都没有,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水井。只好把绳子一头栓在水井上,一头栓在门把手上,然后把衣服、裤子晾上去。
  看着绳子上还滴嗒着水的衣服,黄大仙立刻有了成就感。
  背着手回到屋子里躺了没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要和贾大夫去锄地。他艰难地爬起来,使劲地揉揉头发,闭着眼睛皱着脸挣扎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身往贾大夫家走。
  远远地,黄大仙看到贾大夫家门口站着三个人,正是他的那三个赌友。这三个人一脸的不耐烦,正东张西望,看到黄大仙来,一个人低吼道:“你小子赌输了还有功啦?下地干活还得我们帮忙?”
  另一个接话说:“就是呀,不是我说你,大仙,你给人看相算命,可是手艺人哪!你也不像我们是干活的命,你种什么地呀?”
  最后一个更不屑:“你会干吗?就你这小体格,你能干啥?我看你真是闲的,想一出儿是一出儿!”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黄大仙说得莫名其妙。
  贾大夫听到三个人说话走出门来看到黄大仙,也没理他,只对三个人说:“怎么着?你们赌钱还有理啦?喜勤现在什么都没了,不说跟你们有关系吧,就是乡里乡亲的,你们就不能伸把手?”
  几个人听了都哑口无言,乖乖地跟着贾大夫进院里拿工具。黄大仙看了看,挑了个看着最小、最轻的锄头,跟着贾大夫几个人一起往地里走。
  郝爽刚喝完一杯咖啡,正在回味,忽听哎呀在汉克斯的门外喊:“汉克斯!汉克斯!”
  汉克斯走出来问:“校长,有事吗?”
  哎呀说:“今天没什么事,咱俩去地里看看菜长得怎么样了,田老师在家休息呢,就不叫他了。”
  汉克斯听了点点头,关上门就往外走。
  郝爽在屋子里听到了,急急地跟出来,“校长,我今天没什么事儿,我也去吧。”
  哎呀刚要说话,美娜也走出宿舍,想跟着一起去。
  哎呀非常高兴,大手一挥,就往院子外边走,路过郝爽的时候,他嗅了嗅,一只眼眼瞪得溜圆,一只眼睛眯起来,自言自语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郝爽有些尴尬,悄悄看了汉克斯一眼,用手在空气中挥了挥,小声问:“香吗?我怎么没闻到?”
  哎呀又闻了闻,似乎香味没那么浓了,转身便往外走,郝爽这才松了口气。
  走在路上,哎呀时不时地瞄一眼美娜,嘴角还噙着笑意。
  郝爽偷偷瞅瞅汉克斯,汉克斯迈着大步,欣赏着乡村景色,对郝爽的关注无知无觉。尽管如此,郝爽的心里也是甜的,她像哎呀一样,嘴角慢慢漾出一丝笑容。
  四个人走近,看到相邻的地里,四个人正挥汗如雨地锄地。
  贾大夫叼着烟斗站在地头上看着,不时地数落黄大仙:“你用点力气,没吃饱饭哪?锄头刨到地上得深一点,把土翻起来,你看你,一刨一个小坑。再看看人家,一人一块儿,拔草的时候你就比人家慢,现在人家都快干完了,你才开了个头,你说说你,哎呀!你倒是使劲儿呀!”
  黄大仙停了锄头,用力地锤打着后腰,一边哭丧着脸说:“叔儿啊,你就别说我了,我这身子骨弱呀!再说早上我做的饭,还洗了一大盆衣服,可累了。要不是跟你约好了,我都不想来了。我这腰酸的呀,现在就想躺下。不是我不想用力气,我是真没劲儿呀!叔儿,你看,种地我真是有心无力呀,要不、要不咱就算了吧,我看我真的坚持不了,我不是种地的料哇!”
  贾大夫瞅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洗衣服了,这可真难得。一想到他现在已经尝试着自己洗衣做饭了,最起码是个好的开端,不能半途而废,于是严厉地说:“想打退堂鼓?不成!老三他们都来帮你了,你自己想不干,你也好意思!休息一会儿,接着干!好好想想你昨天跟我说过的话,想想你的决心!”
  黄大仙想了想忽然腰板一挺,似乎有了精神。他重新抡起锄头用力挥了下去,可到了地面上不但刨了个小坑,而且锄头歪向一旁,带得他踉跄着差点摔倒。
  贾大夫见了叹了口气,皱着眉摇摇头。
  哎呀走过去和贾大夫打招呼,汉克斯三个人见苗菜长势良好,心里都很高兴。
  哎呀和贾大夫正在说话,老三他们三个人干完活儿走过来和贾大夫打过招呼以后都走了,说是要把工具送回贾大夫家。只剩下黄大仙拎着锄头,弯腰站在那儿,可怜巴巴地看着贾大夫。
  贾大夫无奈地一声叹息,刚要过去帮黄大仙干活,汉克斯几步走过去,也不说话,接过黄大仙手里的锄头埋头干了起来。
  只见他大力地挥起锄头,高高举起,用力落下,随着锄头抬起带出深褐色的土壤。锄头没有丝毫的停顿,一下一下,那动作流畅有力,像绝美的舞蹈。他手臂和前胸的肌肉喷张,充满了男性健硕的美,使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发自内心赞叹。
  不多一会儿,汉克斯就把黄大仙的地锄完了,他毫无疲态,一身轻松地走过来,把锄头还给黄大仙。
  黄大仙满脸的感激,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贾大夫对黄大仙说:“今天回去休息去吧,明天早上过来种菜浇水。”
  哎呀瞅瞅黄大仙刚要开口问要不要帮忙,贾大夫摆手阻止,然后对黄大仙说:“你必须要亲历这些过程,才知道劳动的苦,才知道食物来得不易,我不可能每次都跟你来,教你一次以后,你就知道以后如何种地了。”
  黄大仙羞惭地点点头,把锄头还给贾大夫,转身走了。
  见他走远,贾大夫才对哎呀说:“不能帮他,总帮他他该有依仗了,干什么都想着让人家帮他。你可以帮他一时,能帮他一世吗?他都多大岁数了?得成熟自立了。”
  哎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贾大夫瞅瞅汉克斯,笑着赞叹:“这洋小伙儿可真能干!”
  汉克斯听了,咧着大嘴笑了起来。看着纯真的汉克斯,此时郝爽的心头竟然有了一丝骄傲。
  二蛋他们摘了满满两篮子的菜。孩子们要帮铁柱拿篮子,铁柱笑着拒绝了,她怕孩子们拿不动。
  回来的路上,胡萝卜明显地垂头丧气。
  二蛋这时才注意到胡萝卜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他问胡闹:“他又怎么了?”
  胡闹看胡萝卜那个样子心里就有气,可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胡萝卜因为想吃菜包饭却无计可施,他抹了一下脸,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二蛋奇怪了,“咋坑哧瘪肚①地尼?有啥不好说地?到底拥护啥呀?”
  胡闹瞄了一眼高暖,小声对二蛋说:“就他那个特性,你还不知道啊?还问?”
  二蛋心想:早上他们来时凯路家时状态挺好啊。当时大家谈到画画、打喷嚏,一切都挺正常。然后就是铁柱阿姨要去摘大白菜做菜包饭,自己兴冲冲地跟高暖讲解菜包饭的做法和美味,然后胡萝卜过来询问……明白了,这小子一定是想吃菜包饭,却没办法、没理由过来吃,愁得无精打采!想到这儿他恍然大悟,看向胡闹,胡闹给了他一个“你懂就好”的表情。
  二蛋想了想,这事儿真不太好办,毕竟不是自己家里,自己不能轻易喊灵魂双胞胎过来吃饭,可看胡萝卜那样子实在可怜。于是小声对胡萝卜说:“说来说去就一个办法,你直接跟大姨说想尝尝。要不咋办?跟你妈说,让她跟大姨说,她能张开嘴吗?”
  胡萝卜想到妈妈听到自己让她张嘴向大姨请求让自己吃菜包饭时,妈妈会出现的狂怒表情时,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不不、绝对绝对不行,就她那个暴脾气,上来那个劲头她可不管在哪里,会当场给自己暴打一顿,自己还是少惹她为妙。
  直接找大姨自己实在不好意思,让妈妈张嘴去说那是白日做梦,到底怎么办才能让大姨主动让他去吃呢?胡萝卜充分发挥了他的聪明才智,他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一个迂回的办法。
  想到这儿,他咧嘴一笑,瞬间变了一张脸,看得胡闹和二蛋目瞪口呆。这胡萝卜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
  到了家门口,胡萝卜没有跟着二蛋他们回家,而是拉着胡闹往自己家走。
  灵魂双胞胎进了院子,胡闹见没人了,急忙问胡萝卜:“你又想出什么招儿来啦?我可跟你说好,要是没脸没皮的事儿我可不干!”

作者有话要说:
①坑哧瘪肚:说话费劲,欲言又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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