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拓画
  大力强的身影越走越快、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大雨转回身看着熊猫妈妈,流着眼泪问:“妈,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他要是骗人呢?”
  熊猫妈妈给他擦擦眼泪,柔声说:“傻孩子,他还是在意你的。包括上次他来,他也没多说一句额外的话。他的确是牵挂你,想来看看你。也许他以前做得不好,但是现在他肯定后悔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你要谅解他。他是你爸爸,你真的忍心看着他就这么忍饥挨饿地走那么远的路呀?咱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好了,别哭了,眼睛都肿了,快回家去吧,妈妈还得上班呢。”说着亲亲大雨的额头,搂着把他送到家门口。
  几个孩子从院门后探出头来。
  熊猫妈妈笑着对凯路说:“今天别让你弟干活了,让他睡一觉,这两天他太累了。”
  凯路咧咧嘴:“妈,我也累呀!”
  熊猫妈妈笑着说:“那你也休息,陪着他一起睡。”说完转身走了。
  凯路翻了个白眼。
  二蛋见了哈哈笑起来:“哎,凯路哥,原来你也会翻白眼啊?哈哈,我以为你只会一本正经地尼。”
  几个孩子都笑起来,凯路也笑了,搂过大雨说:“我这不是没办法吗?还得跟我家小少爷借光。好了,哥陪着你一起睡个午觉吧。”
  大雨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
  见哥儿两个进屋了,高暖问剩下的三个人:“那人是谁呀?大雨怎么哭成这样?”
  灵魂双胞胎没有回答,二蛋横了他一眼:“你咋那么好信儿①尼?”
  高暖瞅瞅他,忽然说:“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人是大雨的亲爸。”
  三人个同时看向高暖。
  高暖也不在意,接着说:“首先大雨和凯路娘俩长得就不像,再说姓氏也不对,再加上刚才他喊那人谷士强,所以我肯定他是他爸。”
  二蛋撇撇嘴:“你还真奸!”
  高暖又问:“奸是什么意思?”
  胡萝卜接话了:“夸你聪明呢。”
  高暖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怎么听着感觉那么不舒服呢?”
  二蛋提醒他:“你别闲地没事儿欠儿欠儿地胡咧咧②,虎了吧唧、舞舞扎扎③提大雨他爸这事啊,别到时候弄得让银家都不如作,让我们都跟着你吃瓜落儿④。我跟你说话尼,你听见没?呗把你那眼睛睁得跟扁担沟似地好不?呗不进盐酱⑤!”
  高暖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管灵魂又胞胎笑得前仰后合,他疑惑地问:“扁担沟是什么?还有你说的什么‘如作’、‘瓜落’、‘盐酱’是什么意思呀?”
  胡闹抹抹笑出来的眼泪,对高暖说:“二蛋的意思是说,你别显能耐乱说话,傻呼呼地提大雨他爸的事儿,让人家心里不舒坦,省得连累我们,好心提醒你,你别听不进去。”
  说到这转头问二蛋:“对呀二蛋,扁担沟我也是头一次听说,那是什么东西呀?”
  “就是蚱蜢,两只眼睛总是立着。”说着,二蛋伸出两个食指竖在头顶两端。
  灵魂双胞胎看了看两眼瞪大的高暖,觉得二蛋的比喻还真形像,于是“噗嗤”一声,二人又笑起来。
  高暖有点尴尬,但他知道二蛋是面冷心热,好心地提醒自己。他辩解道:“我有那么爱多事儿吗?”
  二蛋说:“你多不多事儿我不知道,但是你嘴直、嘴臭是一定地。总是银家不爱听啥你说啥,专门往银心口捅刀子,怎么糟银烦你就怎么整。”
  高暖无语。好一会儿才说:“你们还拓不拓了?不拓我回去写作业去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拓、不拓白不拓!正好双胞胎的书包还在身上,于是三人一起往屋里走。
  进了卧室,箱子果真被平放在床上。
  三个人各自拿出蜡笔和纸来走到箱子旁边。箱子上的图案五色缤纷,还真的什么都有,花、鸟、太阳、蝴蝶、叶子、云朵、瓢虫还有蜻蜓。
  胡闹忽然问胡萝卜:“你不拓竹编啦?”
  胡萝卜瞪了他一眼:“大太阳的,你想热死我呀?再说这个多好拓呀!竹编还是圆形的,拓起来多难哪!”
  胡闹心说:还不是你自己说的,怪谁?
  二蛋怕两人再吵架,急忙打岔:“哎哎,你们想拓哪个?我们最好别拓一样地。”
  胡萝卜抢先说:“我拓太阳,光芒万丈,照耀万物,还有喻意,太阳小学嘛,哈哈!机智如我!”
  胡闹瞪了他一眼,“我拓云朵吧,衬托他这个大太阳。”
  胡萝卜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被胡闹一下给抖了下来,胡萝卜嘻嘻笑着也不在意。
  二蛋想了想,“那我拓鸟吧,也在天上,离你们近点儿。”
  三个人都觉得这主意不错,立刻开始着手拓画。
  不一会儿拓完了,三人拿到一起欣赏。
  二蛋由衷地赞美胡萝卜:“这是由打⑥你画画以来,最好地一幅作品。”
  胡萝卜得意地看了看:“噢?是吗?”
  胡闹接着说:“嗯,最起码能看出来是什么了。”说着和二蛋一起笑起来。
  胡萝卜这才听出胡闹的话外音。他翻了个白眼,说了句:“知音难觅呀!”说完拿着画往外走。
  二蛋问:“在院里写作业不?”
  胡萝卜头也不回地说:“不了,回去欣赏我最好的作品去了。”
  胡闹冲二蛋挤挤眼睛,示意没事儿,跟着走了。
  二蛋走出门,正赶上星星和绒花干完活准备去院子里写作业,二蛋把高暖让大家用他箱子拓画的事和两人说了,两个女孩惊讶地对望一眼,也来不及分析高暖忽然性情转变的原因,急忙去找纸笔。
  双胞胎走到院门时,见高暖坐在葡萄架下。两人直视前方,并不看高暖,只是一边往外走一边不约而同地说了句:“谢了啊。”
  高暖也不在意,抿抿嘴往屋里走。走到门口,见星星和绒花正在拓画,二蛋在一旁告诉她们自己和灵魂胞胎已经拓过什么了,让她们别拓重了。
  高暖不想打扰他们,又悄悄地退出来。路过客厅,一眼看到宝贝正站在客厅门口睁着大眼好奇地看着他。
  高暖有点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用一只手挠挠额头,遮着脸出去了。
  铁柱在厨房里喊宝贝:“宝贝呀,你干什么呢?你困了没有啊?”
  宝贝探身,好奇地往门外看了看高暖的背影,然后才缩回身子,一边往回跑一边喊:“好像困。”
  厨房里传来铁柱的轻笑声,“怎么还好像困呢?是困了吧?那你稍等我一下啊,马上就收拾完了。我们一起去觉觉啊!”
  宝贝欢快地喊了声:“讲故系(事)!”
  又听铁柱柔声说道:“好,讲睡前故事。要不,今天换宝贝给我讲吧,我想听。”
  宝贝站在厨房门口叉腰大声说:“不,柱柱讲,好听。”
  铁柱的身影出现在厨房门口,她笑着低头看向宝贝:“那好吧,给我们的小宝贝讲故事去喽!”说着伸手抱起宝贝往卧室走去。
  凯路和大雨回到卧室躺到床上。
  凯路见大雨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房顶出神,眼睛红肿,便轻声安慰他:“你别难过,他会回来看你的。”
  大雨苦笑了一下:“哥,你以为我是因为他走而难过吗?我心里难受,有一大部分是因为我妈真的不在了,而他却把妈妈的坟给弄丢了,他、他竟然不记得我妈的坟在哪!我都没有办法去祭拜她,你说我妈多可怜哪?”
  说到这儿,大雨语塞,一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流到枕头上。
  凯路伸手给他擦擦眼泪,接着说:“你心里有她就行,无论她在哪都会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所以,你别难过了。”
  大雨轻轻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我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不知道为什么。”
  说到这儿他实在忍不住哭出声来,一下扑到凯路怀里。
  凯路轻拍他的肩膀,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是说:“没事儿啊,有妈妈呢,有哥哥呢。”
  过了好一会儿,大雨的抽泣声停了。凯路低头一看,大雨睡着了。
  凯路坐起身,轻轻扶起大雨的头,放到他自己的枕头上,又给他盖上被子,这才慢慢躺下,看着大雨眼角的泪痕和脸上的伤疤,心里一阵怜惜。
  大雨做了个梦。
  似乎还是他小的时候,他孤独地走在长街上,街上空荡荡的,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天灰蒙蒙的,没有太阳。远处似有薄雾,他看不到路的尽头,他只能漫无目的、茫然地往前走,不停地走。
  忽然,在迷蒙的薄雾后似乎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他仔细听了一下,立刻确认是妈妈的声音。
  他感觉世界突然亮起来了,他加快了脚步,用尽全力奔跑起来。可是不管他怎么跑,那薄雾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跑啊,跑啊,总是没办法接近。
  他急了,大声地呼喊着:“妈妈!妈妈!”更加拼命狂奔。

作者有话要说:
①好信儿:好奇。②胡咧咧:胡说、没有根据地乱说。③舞舞扎扎:形容一个人不稳当,很毛躁,办事不靠谱。④瓜落儿:吃亏、受牵连。⑤不进盐酱:不听劝,或是很难进别人的意见。⑥由打:自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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